第五章合作

春城某軍事基地

十四具裹着白布的遺體靜靜躺在停屍房內，西南戰區副司令員王弼、「藍鷹」特戰大隊隊長趙興浩、軍區直屬偵察營營長劉勇和政委司浩然以及眾多校官站在不遠處低頭默哀。面對毒梟付出如此慘痛的代價，是中國成立之後從未發生過的。這種整建制被殲滅，更是聞所未聞，可以視為軍隊的恥辱。

「起！」擔任知賓的司馬文書懷着悲痛之情說道。「瞻仰烈士！」

眾人在王弼的帶領下，圍着十四具烈士的遺體轉了一圈。當看到有些已經面目全非時，這群鐵打的漢子也忍不住流下眼淚。這裏躺着的每一個人，都戰鬥到了最後一刻。根據不完全統計，這支小隊全軍覆沒之前，僅擊斃毒販就將近百人。

「遺體方面？」劉勇原本不想這個時候找王弼說這些，可此事事關重大。時代在變，以前可以直接通知家屬來領骨灰盒，用執行任務的借口就可以打發。可現在這樣做，根本不可能安撫家屬的心情。倘若處理不好，很容易發生不可控制地群體性事件。

「按規定處理。」王弼沉思了片刻，「怎麼？有問題？」

「恐怕是。」劉勇一臉苦笑。

「首長，時代在變，若是按照規定處理，後續撫恤家屬的工作很難展開。」司浩然適時的走上前。「已經趕到的家屬，已經提出必須帶他們回家的要求。」

按照規定，凡是執行任務陣亡的，遺體都必須火化之後，才能轉交給家屬。之所以這樣做，也是出於多方考慮的，其最重要的一環就是保密，戰士遺體不能外流，這在有些人看來沒什麼，死者為大，人都已經死了，還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實際上，遺體身上帶有很多信息，進行解剖后，通過逆推和數據分析，可以得知他平時所接受的訓練以及服用的各類東西，從而了解中國偵察兵整體訓練和技戰術水平。遺體越多，就能通過佐證得到更多精確的數據。不僅如此，如果進一步分析，甚至還可能復原死者從出生到死亡的全過程。

「不行，原則不能變，工作你們來做。」王弼毫不猶豫地拒絕這個請求。

劉勇雖然早就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但仍有些失落。相反站在不遠處的司浩然一臉平靜，似乎這件事跟他沒有太多關係。只是這一刻，沒人注意到這些細節。

「還有……」王弼突然停下準備離開的腳步，「編製按規定處理。」

既然整編製被殲滅，那這個番號就不能再用，這是國際通用的規定。

「首長，其實，還有一個人。」司浩然搶先一步說道。

「還有一個人？」王弼扭過頭看了一眼劉勇跟司浩然，「怎麼回事？」

「要不我們進屋說？」司浩然看看四周，面露猶豫之色。

「沒事，趙隊長將負責下一步的行動。」王弼面露不快之色。

「野狐小隊其實沒有被全殲，我們至今未找到新兵陳灝的行蹤。」司浩然顯然是個察言觀色的高手，一聽到王弼語氣中的不快，就立刻換了一種態度。「暫時只能列入失蹤名單。」

「失蹤？之前怎麼沒有聽你們說？到底怎麼回事？」

司浩然看了一眼劉勇，然後用手指了指，王弼跟趙興浩立刻將目光投向劉勇身上。

站在旁邊面露苦色一言未發的劉勇，看到二人詢問的眼光，猶豫了一下道。「之前以為能找到，但現在仍一無所獲。而且……」

「胡鬧！」王弼氣不打一處來，用手指著劉勇跟司浩然的鼻子罵道。「誰給你們的膽子！」

王弼不相信兩個人不知道這件事的重要性，整建制被全殲和有人失蹤完全是兩個概念，雖然暫時找不到失蹤者，可至少是個希望，也避免背上恥辱。倒不是王弼很在乎名聲，而是在中國，人活一口氣，樹活一張皮，沒辦法不在乎這個。

「首長，根據最後傳遞迴來的錄音進行分析后得知，小隊中可能存在內奸。」

司浩然的話一下子將王弼的怒氣壓了回去，除了一臉驚訝之外，甚至忍不住發出一聲「恩？」，顯然這個事情要比丟掉面子更厲害。

「確定？」王弼聲音變得很陰沉。

「內奸這件事基本確定。」劉勇跟司浩然兩個人對望了一眼，「我們無法得知誰是內奸，可現在只有陳灝一個人消失。」

兩個人雖然沒有明說，但意思表達的很明確，懷疑目標已經鎖定陳灝。也難怪，只要到過現場的人，都認為藍狐小隊根本不可能突圍成功。若是陳灝身上沒有一點貓膩，怎麼可能失蹤？在現場還發現有一名叫吳飛的戰士，臨死之前應該跟陳灝在一起，因為他周圍地表發現的血跡，遠遠少於他身上流出來的，顯然是被人帶走了，可偏偏陳灝不見了。最重要的是，兩個人顯然是被安排突圍的……

「所有發現的細節都在這裏。」劉勇跟司浩然將王弼等人帶到一個房間內，指著桌上擺放的血衣、彈片、最後的通話記錄以及當初拍攝的照片等等各類物品。

「你們打算怎麼辦？」王弼已經想好，此事事關重大，不管劉勇跟司浩然怎麼解釋，都必須上報軍區黨委。「如果我不來或者不說建制的問題，是不是打算繼續瞞下去？」

眾人默不作聲，大家心中都很清楚，此刻無論說什麼，都是狡辯。

「趙大隊長，這件事交給你了。」王弼面色凝重坐上車，在關門的那一瞬間說道。

「是！」趙興浩「唰」的一個敬禮道。

東南亞某處叢林

「我想知道一件事。」陳灝玩弄着手中的饅頭。

「回答問題可以，但必須付出條件。」王慶半靠在藤椅上。

「什麼條件？」

「你知道我想要什麼。」

「有必要嗎？」

「有必要！我現在不是軍人而是生意人，對於一個生意人來說……」

「我答應你。」只有走下去，才能把死路走成生活；也只有活下去，才有希望。

王慶臉上閃過一絲意外，掃了一眼陳灝。「說吧。」

「我們是不是被人出賣了？那個人是誰？怎麼才能找到他？」陳灝直接仍出來一個連珠炮。這幾天晚上，每當想起進入叢林之前，「鼴鼠」跟隊長王浩的那番對話，心中就隱隱作痛。如果那個時候，但凡多一絲警惕或者不按照原計劃行動，整個小隊就不會遭此橫禍。

王慶思考着如何回答陳灝的話，答案很簡單，可怎麼說很重要……

「很難回答嗎？」陳灝將王慶從回憶中拉扯回來。

「不難。」

「那為何遲疑？」

「籌碼不足，三換一，不划算。」

陳灝現在有種想要掐死王慶的衝動，沒想到這個喝酒時候跟自己稱兄道弟的傢伙，一旦做起事來，就徹徹底底翻臉不認人。「好，那我……」

「是。」王慶搶先回答道。

「我的問題還沒有說出來。」陳灝聽到這話，有些着急的解釋道。

「這個世界上沒有後悔葯。別忘了，君子一言，駟馬難追。」王慶正色道。

陳灝頓時不想說話了，知道自己被王慶陰了，可卻無力反擊。又忽然想起那個未曾謀面的醫生說的話，不禁搖搖頭，看來有時候還是太單純了。

「後天，我們去孟都。」王慶站起身轉身準備離開。

「去哪裏幹什麼？」

「冇德常年呆在孟都，要想殺他，只有去哪裏。」王慶不以為然地說道。「記得，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我！在這裏，任何事情都是可以用利益來交換的。」

「我能這樣理解嗎？如果冇德給了你足夠的利益，我就可以被拋棄。」

「聰明！」王慶哈哈大笑走出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