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有些不安

「去地圖上說的香格里拉島么？或者尼亞山堡？這是我們最後的希望了。」杜拉跟着說道。

「去尼亞山堡吧，香格里拉島我們沒有船，哪怕有，海上是危險的，哪怕在陸地我們強大到可以與神祗相抗，在海上，實力要大大的削弱。」凡爾說道。

「那麼就去尼亞山堡吧，去之前我們得準備好充足的水，是回地下城，還是四處找找，有這女孩在，應該能和那頭死魂黑水蛇一戰。」杜拉說道。

「不要回去了，她能幫我們，等她醒來，科嘉你叫她去找水。」凡爾再看了眼女孩。

「你認識她？」杜拉好奇的問。

凡爾遙頭不再說話，他們躺下便睡，天空廣饒無邊，繁星點點，好久，好久沒有這樣看着天空睡覺了。

「活着，真好。」不知是誰夜裏輕輕的說。

天亮，烈日當頭，他們醒來，女孩坐在科嘉的身邊寸步不離。

夜裏塗抹的暴龍血除了有威懾其它魔物的作用，還有驅寒的效果，他們一宿睡的安心舒服，不過太久沒有喝水，他們醒來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想要解決口渴的問題。

科嘉照凡爾的意思，吩咐女孩去幫他們找水。

直至女孩一蹦一跳的消失在漫漫黃沙里，科嘉仍放心不下她，好像一顆心隨她而去。

雖然科嘉聽同伴說起女孩在他昏迷時表現出的驚人戰鬥力，但是畢竟沒有親眼見到，難免半信半疑。

沙漠出沒的魔物她一個人可以對付的了么？

科嘉自問不是感情泛濫的人，可不知為何，他的心總是牽掛着女孩，有一種無法用言語說明白的情愫困擾着他，彷彿他和她之間有某種命運不能阻斷的牽連，將兩人緊緊聯繫在一起。

昨夜他做了很多奇怪的夢，夢裏有個人總是出現，等到他努力想看清對方的樣子，這夢就會一下醒來，然後他的心會無比的疼痛，好像生命中失去什麼重要的東西。

凡爾注意到科嘉的沉默，看到科嘉臉上流露出的難過，擔心起他。

他們五人都有痛苦的回憶，是命運讓他們走到一起，在這失落了信仰，充滿血腥殺戮的殘暴世界彼此扶持的堅強的活着，偶爾的爭吵與不和，過後會為友誼更添幾分牢固。

「科嘉你不舒服么？」凡爾的話，讓其他三人看向科嘉。

科嘉搖頭：「你們說那女孩一個人去找水不會有危險么？」

「看來科嘉是得了相思病，聽以前的老藥師說，得這種病的人無法在這世界生存下去，愛情是為了我們特別的需求存在的，他們屬於主宰者才配享受的東西，這世界受到瘟疫的破壞，我們不該對異性有太多的**，科嘉，看來你是病了。」一向沉默寡言的克夫說道。

他的話沒錯，連一向冷靜的凡爾也擔心起科嘉，照理說，以他們現在生存的壞境，與進化的身體，不該輕易對異性產生特別的感情才對，可科嘉的種種表現，說明他在意那個女孩，一個相處不久的女孩。

大約過去半個小時，女孩歡快的聲音遠遠傳來，「曼蒂去給王子找水，找水，找到了！找到了，王子快喝。」

只見女孩雙手捧住清水，在科嘉的身邊坐下，戴着面具的臉，旁人無法看清她的表情，想必是眉開眼笑吧。

科嘉為難的看看同伴，光記着讓女孩找水，忘記要她帶上裝水的水袋了。

他拒絕女孩的好意，把水袋拿出，再麻煩她去找一次了。

女孩不依的撒嬌，硬是要科嘉喝下她捧來的清水，科嘉沒有辦法，低頭喝完，女孩才拿起幾個人的水袋再去找水。

「科嘉，你自己要小心。」凡爾看着科嘉，出言提醒，在這殘酷的世界，身為貧民的他們是不配擁有愛情的。

女孩第二次取水回來，科嘉他們大口的飽飲，太久的滴水未沾，他們貪婪的吸著水袋裏的水，女孩安靜的坐在科嘉邊上，雙手支顎的看着他，沒有開眼的面具不知道她是如何看清外面的世界的。

女孩第三次取水回來，科嘉他們把水存好，接下來，他們要為下一步做打算。

向尼亞山堡進發，按照地圖的標記，他們現在的位置是在里格地下城外的北方，地下城是不能回去的，現在他們要穿越地下城上方的沙漠，一直往南，到達霍格爾站點，再轉西前進，穿越一座叫黑岩的山脈，進入暗光平原，便到了尼亞山堡。

地圖上有細小的文字標記，記錄這沿路會出現的魔物，它們用不同星號代表危險程度，最危險的是七顆星，一種叫「腐屍蟲」的魔物。

光聽名字，便知道不好對付，它標記的地點是霍格爾站點，北方通往裏格地下城的最後一個補給站。

出發前，科嘉他們在身上塗上暴龍的血，曼蒂強烈的拒絕，屁顛屁顛的跟在科嘉身後。

黃沙漫天沒有盡頭，他們走過通往向下的地下城入口，踏上淹沒地下城的沙漠，一字排開的站住，遙望遠方，眼裏充滿堅韌不拔的眼神。

這是他們第一次決定要走向沙漠之外的世界，等待他們的會是什麼，他們不知道。

但不輕言放棄是他們的信念，面對未知的旅途，他們興奮，他們有着美好的幻想，他們邁出了第一步，第二步，第三步，一步一步走向前，他們因為興奮，心撲通撲通加速的跳動。

「你說沙漠外的世界是怎樣的？我聽藥師說，有連綿的青山，深邃的海，雖然充滿了危險，可是我好期待，好想去見見。」一路上，羅傑說個不停。

克夫冷著臉低頭走着，凡爾和杜拉邊走邊低聲討論着什麼，曼蒂抓着科嘉的斗篷不緊不慢的跟着，比科嘉挨上半截的她像只溫順的小貓跟在主人的身後。

到了夜晚，他們不知道趕了多遠的路，一路上沒有遇到麻煩，那些想要傷害他們的魔物，聞到暴龍的血液全部逃竄，但過於安靜的沙漠，讓人感到不安。

好像暴風雨前的平靜，克夫面色憂慮，強烈的第六感覺，讓他隱約感覺到了危險。

羅傑施展鷹眼的【看透】，尋找周圍是不是有隱藏的魔物，他們幾十米的範圍內，見不到一頭魔物的蹤影。

「是我多慮了么？為什麼會這麼不安。」克夫喃語。

他的自言自語，科嘉和凡爾聽到，他們相信克夫的直覺，「克夫你覺得有什麼不妥的地方么？」凡爾問道，他們停止前進。

「我也不知道，但總覺得有許多無形的眼睛在監視着我們，好像我們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他們的掌控的這種感覺。」克夫說出心裏的不安。

所有人沉默了，除了蔓蒂，她揮舞小小的拳頭，大喊：「誰敢傷害科嘉王子，曼蒂要把他打成肉球。」

他們當然不會當蔓蒂說的是假話，她確實有這個能力，有蔓蒂這個怪物般的存在，五人稍微放心，管它的，最多讓蔓蒂出戰就行。

科嘉有點愧疚，因為他發現，他和同伴似乎在把蔓蒂當工具利用。

再穿行了幾十米，滾滾黃沙外傳來怪響，起初怪響斷斷續續，輕微且時間間隔較長。

像人在喝水喉嚨發出的咕嚕咕嚕聲，又像玻璃碎裂的屁啦啪啦聲，其中夾帶着孩子的哭泣聲。

後來怪響聲越來越清晰激烈，科嘉他們停下，舉起武器，留意四周，遮人視線的黃沙后似乎有什麼東西在靠近。

羅傑第二次施展天賦，視線一下清晰，短暫時間的維持，他連一頭低等魔物也沒看到。

「這聲音好像是從幾十米外傳來的。」羅傑說道。

他的話證實了克夫的不安，他們似乎被什麼東西給包圍了。

凡爾突然想到一種古老書籍上記載的生物，「是獵龍蜂！專門食龍的變異魔物，是我們的龍血引它們來的！」

「怎麼辦！來了，黑壓壓一片，好像蝗蟲！「羅傑第三次施展鷹眼，他看見遮天蔽日的黑暗朝他們湧來。

「把龍血灑到蔓蒂身上，讓她引走它們，不然我們都要死！」凡爾聲音急促。

蔓蒂見科嘉回頭看她，退後一步，委屈的低下頭，嘀咕道：「蔓蒂不喜歡血，不喜歡。」

科嘉遲疑不決，杜拉、凡爾、克夫打開裝有暴龍血液的瓶子等待他的回復，羅傑單是看着他不說話。

「沒時間了！」凡爾不等科嘉回答，龍血灑向蔓蒂。

蔓蒂輕巧的避開，躲到科嘉後面，把頭埋進他衣服里，哽咽的說道：「他們是王子的朋友，蔓蒂不能傷害他們，蔓蒂討厭血！」

「傻瓜！」

凡爾雙目圓睜，冷靜的他極少有這樣失態的表現，可見事態嚴重。

轉眼，附近的黃沙被一圈黑暗取代，怪響從黑暗裏傳來，刺痛耳膜。

「對不起！」科嘉抱歉的說，把龍血灑向蔓蒂，克夫、杜拉、羅傑跟着灑出。

「蔓蒂討厭王子！討厭王子！」女孩全身血淋淋的，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她朝黑暗跑去，小小的身子一縱，一股狂風捲起，拖着她躍過獵龍蜂，成片的黑暗緊隨她身後遠去。

凡爾整件破舊的衣服被汗水濕透，無力的坐到地上，羅傑、杜拉、克夫湊過去，幫他揉捏背部。

「你沒事吧。」他們關心的問，這是他們第一次見到這種生物。

「只差一點，科嘉你不用為那女孩擔心，她不會有危險的，獵龍蜂是變異的魔物，和腐屍蟲同程度的危險，它們以龍類生物為食，通常不會傷害龍類生物以外的其他生物，不過沾了龍血的我們會被誤認，幸運的是，它們喜歡捕殺生命力越強的龍類為食。」凡爾深深的吸氣，平復內心的躁動。

「凡爾，你是不是對我們隱瞞什麼，有關那個女孩。」科嘉失落的在凡爾身邊坐下。

當他把龍血倒向蔓蒂，他彷彿看到了面具后蔓蒂瞧他的目光，是絕望痛苦的，讓他有種錯覺像是背叛了生命中最親密的人那般難受。

但是比起同伴的生命，科嘉更在乎的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同伴，他知道凡爾是他們中最聰明見識最廣的，他那樣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科嘉這樣問，杜拉、克夫、羅傑也在疑惑，一路上的種種表現，說明凡爾對女孩有了解。

「納加。」凡爾說道：「我不想跟你們說是怕你們擔心，三十六頭暗黑聖獸之一，我沒想過她存在在里格地下城，我十歲沒有來里格地下城時，我在尼亞山堡的老師對我說起過這個故事，納加每千年一次重生，由死魂黑水蛇守護，沉睡在石頭棺木中，隨機選擇祭品喚醒她，她的記憶會停留在某年，可能是她剛出生的那年，可能是她重生前的那年。醒來后，她的記憶會逐漸恢復，一路上我正在想辦法擺脫她，她的記憶似乎停留到了很久以前，把科嘉誤認成她口中的王子，現在她的力量薄弱，勉強可以與獵龍蜂對抗，趁她沒有完全恢復記憶和力量以前，我們得趕快離開，離她越遠越好。」

他們用沙子摩擦身子，把龍血擦去繼續上路，他們慢慢的體會到，這個世界似乎遠非他們想的那麼簡單，他們掌握的知識只能解釋他們常見的事物，比如暴龍的血可以用沙漠的黃沙擦掉等等。

失去龍血的保護，科嘉幾人變得格外的小心，周遭安靜的世界漸漸有了多餘的雜聲，羅傑再施展鷹眼看去，二十多米遠的前方有一個龐然大物在走動，他告訴了同伴，他們停下休息，繞行避開魔物。

他們一邊留神周遭，一邊注意腳下，尋找前人留下的休息站。

黑夜即將降臨，失去龍血驅寒的他們需要在天黑前找到休息的地方，不然不是被兇猛的魔物殺死，便是凍死在沙漠。

每前行一段距離，他們會停下，細聽周圍的聲音，如果吹來的風聲有清晰的魔物發出的聲音，他們會尋找到聲音的來源，盡量避開與它碰面，如果多個方位羅傑會施展鷹眼探查，選擇最佳的道路。

在第六次，也是羅傑能承受的極限，他們找到了一個休息站，趕緊鑽進去，合上蓋子，羅傑虛脫的靠在隔絕冰冷的特質石壁上，大口喘氣，每一分每一秒，現在對他們來說都很重要，科嘉守護，其餘四人閉眼休息，光線逐漸的轉暗，沙漠萬物復甦的時刻悄然到來。

沙漠裏每一個影子穿過蓋子外，科嘉的心弦會一下繃緊，精神高度的集中，讓他很快的疲憊，哪怕如此，他還得堅持，同伴的生命都交在了他的手中，在沒有換人前他必須堅持，不能再像上次一樣睡着。

「不知道她怎樣了。」科嘉拍著自己的腦袋，努力讓自己不去想那女孩，可越是不去想，女孩的身影越是在腦海浮現，揮之不去。

「凡爾說了，她非常的危險！傻瓜！不要再去想了！不要再想了！」科嘉咬着嘴唇，照落的月光讓休息站裏面有些許的光亮，這光亮突然的不見，科嘉吃驚的抬頭，看到的是張沒有瞳孔的臉，蒼白如骨，再看清是一張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