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誰又會記得誰

「小暖，還沒去睡覺？」謝雨君起夜，看到門縫裡透出的光，敲門問道。

蘇小暖看了一下手錶，竟然12點多了，「媽，我現在就去睡。」

聽到對面房門關上的聲音，蘇小暖也停了筆，收拾桌面上的書本。

關了屋裡的大燈，留下床頭的檯燈，蘇小暖坐在書桌前，從抽屜的底層抽出一張照片，一張全家福。

「爸爸，我們回來咯，回到宿城了。你在那邊還好嗎？」

剛說完，蘇小暖的眼便暈出一圈水色。

「爸爸，五年了，我好想你。」

許久，蘇小暖收斂情緒，又將那張被她隱藏起來的全家福放回原處。收回手時，一張卡片掉落出來。

是當年她在公交車門口撿到的校牌，那個叫向陽的人的校牌。

當初蘇小暖隨家人匆忙離開宿城后沒有再見過校牌的主人。

而校牌一直留在蘇小暖的手裡，沒有還，也捨不得還。

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再見到他。

如果有機會見到他，不知道他還記不記得她。

當時都年少無知，不過是萍水相逢，他還不識得她，何況時間又過去這麼多年，誰又會記得誰？

蘇小暖勾起一絲自嘲的笑容，將校牌妥善放好。

老舊的房子，隔音效果不好，早上六點，蘇小暖就被外面的聲音吵醒。

「媽，這麼早起來？」蘇小暖揉著眼，看到謝雨君已經坐在餐桌前吃早飯。

「嗯。今天出去找工作，午飯你自己解決。」

「哦，好。」蘇小暖面色暗了一分，去衛生間洗漱。

家裡沒有積蓄，她還念著書，不找工作不賺錢，母女倆要喝西北風。

她算幸運，還有書念，蘇小柔高中畢業就輟了學，早早出了社會工作。這些年要不是叢飛幫襯著，她們還真熬不過去。

蘇小暖都知道。她只恨自己還小，沒有能力幫助家裡。

現在是假期，蘇小暖在家刷題目，這是她目前唯一能夠努力的事情。

兩天後，她接到林墨遠的電話。

「你下來，我到你小區下面了。」

「哈？」在家做題做得天昏地暗，乍然聽到林墨遠到來，蘇小暖驚笑起來，「我馬上下去。」

半個夕陽已經進入山頭，但空氣依然悶熱到令人透不過氣。林墨遠站在小區大大的鐵門外，即使汗流浹背，也是一副閑適的樣子。

「阿遠！」一聲清脆的女聲，隨後是一個輕盈的身影，翩然而至。

女孩歡快地跑到他跟前，明眸皓齒，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差點迷晃了他的眼。

林墨遠貪婪地看著。

下午打完比賽，沒有和校隊一起，他就第一時間趕了回來。

「怎麼樣，比賽贏了嗎？」蘇小暖著急問道。

「贏了，第一名。」

「那你呢，是不是最佳辯手？」蘇小暖明明胸有成竹，仍要問個明白。

林墨遠眼底快速閃過一絲晦澀，笑道，「沒有，是我們校隊另一個同學得了。」

出乎意料，蘇小暖的小臉皺了起來，「這個也是看那些評委的心情。反正在我心裡，你永遠是最佳辯手。」

林墨遠淺淺笑過，「走吧，請你吃飯。」

蘇小暖重重點了一下頭，又遲疑著開口，「我先上去換一件衣服吧。」

她身上的這條白色連衣裙還是蘇小柔穿剩下給她的，現在要和林墨遠出門吃飯，這樣的穿著太寒磣。

「去吧。」林墨遠依她，用下巴指了指樓的位置。

蘇小暖又是俏皮一笑，快速往回跑去。

看著女孩跳脫的背影，林墨遠嘴角的笑容更明顯。

以後終於可以常見面了。

蘇小暖換好衣服，就給謝雨君打了電話，「媽，今天晚上我要和阿遠出去吃飯。」

電話那邊謝雨君暫時沒有回應。

「媽，可以嗎？我早點回來，不會超過八點。」蘇小暖講著最優條件，希望她媽能答應。

終於，「早點回來。」謝雨君的聲音寡淡。也就一句，再沒有其它，甚至沒有問她去哪吃飯。

「嗯，謝謝媽。我做好飯熱在鍋里了。」

蘇小暖盡量不讓自己的心思往別處想，盡量討好她媽。

她媽疼她姐多一點，她爸疼她多一點，這個蘇小暖以前就知道的，所以沒什麼好爭的。

「阿遠。」林墨遠背對著大門，蘇小暖喊了一聲。

林墨遠聽聲，回身，對她柔和一笑，「走吧。」

「想吃什麼？」走出幾步，林墨遠才想起這個問題。

他與蘇小暖分別五年，期間他有去找過蘇小暖幾次，但終究與昔日朝夕相處不一樣。

更何況，時間在走，人也在變化。蘇小暖變得更像一個大姑娘。他自己的身體也在變，這一點他很清楚，在14歲那年第一次遺|精他就知道了。

「嗯……」蘇小暖認真思考了一會兒，「阿遠，你記得以前的那家麵館嗎？就是學校附近的那家。」

「巧記麵館？」

「嗯，現在還在嗎？」

蘇小暖想問不不敢問，問完后臉上浮現出一絲笑，一絲很遙遠，又很悵然的笑，看得林墨遠心疼。

「還在，想去？」

「嗯。」蘇小暖被熱得紅撲撲的臉綻開一抹燦爛的笑。

「走。」林墨遠也跟著笑了起來。

這麼多年過去，她的笑還是能傳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