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回到宿城

「小暖，準備好了嗎？車來了哦。」清晨，蘇小柔站在樓梯下，對著樓上喊。

「哦，來了。」樓梯是木製小角樓，光腳踩在上面，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很快，一個辮著麻花辮、穿著白色無袖連衣裙的女孩拎著一個行李箱出現在眾人面前。

「昨晚就應該收拾好的，還要姐夫在這一直等著你。」

聽到母親的指責，蘇小暖對著一個高高大大的男人吐了吐舌頭，雙手合十做了一個抱歉的表情。

「沒事，媽，時間也來得及。」叢飛替她解圍道。

蘇小柔對自己這個莽莽撞撞的妹妹也是沒辦法，捏了捏她的鼻頭，無奈嘆道，「你呀，什麼時候才能長大？」

「現在就已經長大了呀，看，比你還高呢。」說完蘇小柔站直挺胸，手掌比劃了兩人的高度差。

「高有什麼用，你連你姐的腳趾頭都比不過。」謝雨君對自己的小女兒不待見，罵了一聲就動身收拾東西了。

「怎麼比不過啦，媽也太偏心了。」蘇小暖不服地嘟著嘴。

「比得過，比得過哈。」蘇小柔像摸著寵物一樣摸著妹妹的頭，語氣一聽就聽得出是騙她的。

「那是自然。」蘇小暖辮子一甩，趾高氣昂地走開了。

行李剛裝上車，她的小姨謝雨蓮就出來了，「姐，委屈你們了。」

「快別說這種話，也打擾你們五年了。叢飛剛好有工作調動。」相對於謝雨蓮感性的情緒，謝雨君則平淡很多。

「那你們回去住哪裡？」謝雨蓮眼圈發紅。

「叢飛單位里有分配了一套房子，這個你不用擔心。」謝雨君沒有說什麼樣的房子，也沒說在哪裡。

高傲的性子像是刻在謝雨君的骨子裡。

謝雨蓮轉身又交代著蘇小柔姐妹倆，「你們兩個要聽話，照顧好媽媽，知道嗎？」

這樣的臨別之言一出，本來還覺得無所謂的心情一下像一鍋被攪亂的粥，五味雜陳。

蘇小暖先抱住小姨，「別難過了，小姨，我們會聽話的，等有時間了我會回來看你的。」

「嗯，小暖乖。」

汽車啟動，蘇小暖回頭看這個生活過五年的地方。

當年蘇家發生家庭變故，謝雨君無處可去，只能帶著兩個女兒接受謝雨蓮的幫助。

來得匆匆，時光也匆匆，五年的寄人籬下的日子眨眼便過。

都說近鄉情怯，當火車的廣播傳來告知快到宿城的聲音時，蘇小暖的心沒來由地緊了一下。偷偷用餘光看了一眼她媽媽，發現謝雨君神色淡然，彷彿什麼事都不曾存在過。

蘇小暖暗暗鬆了一口氣，同時淡淡的憂傷也湧上她的心頭。

宿城，夏天的天氣還是那麼悶熱，蘇小暖感覺連空氣中的味道都沒變。

叢飛是一家連鎖超市的市場部經理，公司里有一間單人間的宿舍，但也住不了蘇家母女三人。

謝雨君和自己妹妹說的話不真實，但蘇小暖很能理解她媽的做法。要強了一輩子的人，更何況還是在自己妹妹面前，怎麼也不能丟了那份顏面。

叢飛提前幫母女三人租了一套房子，是以前輪胎廠職工的宿舍。房子很舊，是上個世紀九十年代的建築物，但租金廉價，還靠近宿城中學。

九月份蘇小暖將轉學到宿城中學高三部。

叢飛性格溫吞，人也憨厚老實，這是蘇小柔會看上他的主要原因。兩人也於一年前簡單辦了婚禮。

到了租的地方，蘇小暖稍微打眼了一下即將入住的地方。七十多平米，兩個房間，有客廳，廚房，還有衛生間。

這個在當時算是豪宅。

蘇小暖想那就把時間當做二十幾年前。

晚上，蘇小柔跟著叢飛回到他的宿舍。蘇小暖和她母親正式在新的地方開始新的生活。

蘇小暖將南邊的大房間讓給她媽媽住，她住北邊的小房間。

房間里沒有空調，只有一台電風扇呼呼地轉著。蘇小暖剛洗的澡又渾身是汗，趴在書桌前複習功課。

她在原來的學校成績不差，但畢竟學校不同，她心裡難免沒有底。況且高三本來就是很關鍵的一年，她還轉了學，一切都要重新開始適應。

對現在的蘇小暖來說，高考是她唯一的出路。

手機響了，蘇小暖看到來電顯示，高興地接了起來，「喂，阿遠。」

「到宿城了嗎？」手機里的男嗓很溫潤，也很穩重。

「嗯，下午剛到的，叫什麼輪胎廠小區，就在宿城中學附近。」

「我現在省城集訓，後天打比賽，打完比賽再回去找你。」林墨遠安靜地解釋著。

「嗯，」蘇小暖聽著林墨遠的行程，感到開心，也感到淡淡的羨慕，「好好打比賽吧，加油，爭取拿個最佳辯手回來。」

林墨遠輕笑出聲，這小妮子還真敢講，「好。」

收了線，林墨遠向集訓的辦公室走去。

看到走道的另一頭走來一個人，林墨遠喊了一聲，「向陽。」

「嗯。」對方面無表情，只是點頭示意。

爾後兩人一起進入辦公室，討論後天的辯題。他們代表宿城中學參加省城杯高中生辯論大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