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離府（4）

「跪下！」傾顏轉身坐在廳內的上座，眉眼微抬。

那名侍女不敢做任何辯解，「噗通」一聲就跪倒在地。

額頭緊緊地貼着地面，濕淋淋的寬大廣袖漏出幾根凍得發紫的手指。

「瞧你也是青衣大丫頭了，不知是打哪個院子出來的，如此不懂事？」少女語氣平平，叫人聽不出喜怒。

跪地的侍女沒開口說話，她也不急，悠悠地走到女子身旁，腳狀似不經意地踩到了露在袖子外頭的手指，腳跟狠狠地鑽了幾下。

「啊！小姐，小姐，奴婢知錯了，奴婢知錯了。」青衣婢子不敢縮回自己的手，一面不斷磕著頭求饒道，卻不敢供出自個兒身後的人。

鞋底的凹凸感不同踩到石子，要軟上許多，那是一雙人的手。

她恍惚了一陣……

這樣的自己，真是叫人害怕。

「唔……」

身邊傳來嗚呼聲，傾顏一愣，下意識地收回了腳上的力氣。

旋即反應過來，立馬拂了拂衣袖，蹲下身了「把頭抬起來。」

「是。」細弱蚊吟的聲音從侍女的嘴裏發出。

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撲入眼帘，傾顏毫不憐惜地掐住了她的兩頰「倒是生了一副好皮囊。」

從始至終，女孩的聲音都是亘古不變地波瀾不驚。

平淡到了極致，便是涼薄。

「只可惜了，嫿府之中只有小姐，沒有少爺，你也當不上什麼侍妾。」頓了頓，傾顏又似是嫌惡地放在了那張見我猶憐的臉「這麼看來，我也無需顧忌你日後翻身找我麻煩了。」

「起來吧！」說着，從腰間取下手帕，輕輕擦拭著白瓷般的手，好看的桃花眼裏毫不掩飾地泄露的厭惡彷彿剛剛碰到髒東西。

「是。」不知是冷得還是疼的，那名侍女回答的聲音帶着些顫抖，但卻不難看出她如釋重負的喜悅。

傾顏勾起殘忍的笑，那可真不好意思，她的懲罰，才剛剛開始。

「過來。」

「……是。」剛剛落地的心一下子又懸了起來，那股才消散的恐怖油然而生。

傾顏停在屋檐下，恰好避開了天空中飄灑下來的雪。

「剛剛多虧了你將這石階刷乾淨，這麼冷的日子裏，還要挑水，肯定冷得很吧？」女孩慢吞吞地道，嘴裏剛出去的暖氣一下子在空氣中凝成了白霧。

低頭跟出來的侍女心裏一咯噔，只感覺身體一下子被凍住了，錐心刺骨的冷從腳底向上蔓延，唯剩下一顆熱乎的心狂跳。

「這，這都是奴婢該做的，不冷，不冷……」

傾顏眼裏的笑意愈發地深了「不冷就好，否則傳出去說我欺負婢子，可就不太好聽了。」

傾顏捋了捋髮絲，道「好了，那你就替本小姐試試，冬日裏刷乾淨的台階好使與否。」

「小姐！奴婢，奴婢知錯了，奴婢……」侍女立即跪倒在地，大聲求饒，一改剛剛氣若遊絲的樣子。

「哦？你倒是同本小姐說說，你錯何處了？」傾顏就如此背對着那侍女，數着節節台階。

結果卻是，台階沒數成，光盯着台階上已經結好的冰層。。

「奴……奴婢，奴婢不該刷地。」

還是不願說么？

「唉！」傾顏狀似惋惜地重重嘆了口氣「本小姐給過你機會的。既然你說不出些什麼我想聽的，那就好好替我試試這台階吧。」

「不…不，不要！」

「半夏。」

「小姐請吩咐。」

「好好瞧著，我未說停，就不許停。可記清楚了？」

「是。」半夏淺色的目光落在跪在地上的婢子，眼裏儘是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