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遇襲
勝州大營外，一株普通的草兒就如往常那樣隨風搖擺，但是頻率突然快了起來，一上一下竄動著，根本沒有一點預兆。
天邊，幾個光點出現，開始靠近著勝州大營。很快，不僅僅是草兒，花兒，樹木，甚至城牆上的一抹黃土，一塊破磚也被震了下來。
守衛的士兵就算在怎麼遲鈍也知道了這股異動，他望向前方。雖已夜深，但那光點越來越近，為首的只是幾個騎兵，但幾個騎兵何能造成如此大的動靜。
他視線瞧見那幾個騎兵的後方，身體控制不住癱軟地坐了下來。絕望地喃喃自語，彷彿失去了神志，那是一條黑白相間的洪流。白色的則是突厥善用的兵器彎刀，在月光就像一條波光粼粼的長河，異常閃耀。
「敵襲！敵襲！」剩下來的人敲響了警鐘，咚咚咚。但卻根本沒有任何用，因為那股洪流已經淹至大營門口，震耳欲聾的馬蹄聲比一切來的響亮。
大營內其實早已亂做一團，精兵全都調了出去。在那地震般的震動下，裡面的人四處逃散，很多人匆忙地穿上了盔甲，就在拿兵器的時候，一匹匹突厥騎兵沖了進來。
一匹鐵騎從白色的營帳衝過，一顆人頭霎時飛起。伴隨著一股鮮血，人頭眼睛帶著不甘，回首望著自己倒下的屍體，掉入黑暗不知所蹤。
「尋找糧倉，將整個大營給我燒掉。」阿爾泰勒住馬匹，掃視四方。馬鼻不斷喘著氣，看來也是經過長途奔襲。
「遵命。」阿爾泰身後的兵將們聞令，立即散向四方，一場恐怖血腥的屠殺開始了。
「救救命啊。」一位腿腳不便的老兵艱難的跑著，身後一位突厥士兵不到數息之間便追上了他，將他劈成了兩半。
其中一名守衛的精壯士兵，簡單穿著盔甲后，面對衝殺而至的突厥兵，毫不畏懼。他眼中堅定，側身躲過劈殺，右手挑槍，穿過突厥的皮甲，將他挑落在地。
突厥士兵滾了幾個來回，拚命掙扎地站起。但士兵迅速精準的刺穿了他的胸膛，拿起他的彎刀，將他斬首。鮮血濺滿了他的臉，看不清原來的模樣。
他拔出長槍，望向身後，那是一群騎兵。足有數十名之多，直衝他而來。士兵毫不畏懼，迎了上去，儘是膽色，大吼一聲「大唐萬歲！」。數十名鐵騎衝過，原地則只留下一具破爛不堪的碎肉屍體。
大營慘叫不絕，火光一片，孫笑川焦急地跑著。回頭望著那衝天的火光，不知道到底發生什麼，可跑就完事了。
他的心情七上八下，心想不會是遇到敵襲了吧，難道是突厥人？越想越可怕，以至於沒看清路面，踩到了一個大石頭。
「哎呀。」腳上登時起了一個大口子，流著血。孫笑川痛的直叫，眼淚都流了出來。
「孫哥快走。」阿文著急的叫著，拚命想拉起他走。可孫笑川體重略重，艱難起身後，步履特別蹣跚。
「啊！」此時後方突然從白帳內衝出一個突厥士兵，一手拿著火把，一手握著彎刀，不斷點燃著營帳。
他正巧發現了孫笑川與阿文兩人，丟下了火把，拿著彎刀沖了過來。
「孫哥跑啊。」阿文撿起石塊，丟向了突厥士兵，孫笑川忍著痛楚，一跳一蹦，連忙向外面跑去。
可他的速度實在不敢恭維，突厥士兵躲過阿文的石頭，追的越來越近。阿文不得已，抄起路邊斷著的欄杆，大吼著沖著迎了上去。
阿文身法靈活，幾記劈砍都沒擊中他，倒是那突厥士兵被木棒打中幾下。他疼的咬牙，恨得發狂，瘋狂的飛舞著彎刀，阿文不慎被割到了胳膊，吃痛身子都慢了下來。
「阿文！」孫笑川心裡一沉，放下了腳步，擔心地喊道。
「孫哥快走啊！」喊完這句話，阿文又揮舞起木棍，但木棍直接被劈成了兩段。一股鮮血噴射而出，阿文胸口中了一刀，不大不小的口子讓他直挺挺的倒下。
「阿文！嗚嗚嗚。」孫笑川眼淚止不住的哭了，身子還是蹦著逃跑，突厥士兵握住彎刀，沖他而來。「孫哥走！」倒地的阿文口吐鮮血，抱住了突厥的右腳，讓他放慢了速度。
孫笑川一邊哭一邊跑，他不停回頭看著，他見到突厥舉起彎刀，直接將阿文的雙臂砍了下來。孫笑川心如死灰，他無比難受，究竟為什麼阿文跟他要遭受這種痛苦？
但此時不容他多想，活下去的本能指示他的身體在行動。越過一個拐角，那是茅廁，孫笑川聽著越來越近的腳步聲，不顧多想，幾個跨步直接跳進糞坑，砰的一聲。
下面無比漆黑，不可描述的狀物加上糞水，像掉進了沼澤地一樣。孫笑川捏住了鼻子，將頭埋了下去，他管不了惡臭，還有這股無比粘稠的觸感，甚至有些糞水進到了耳朵。在生命的面前，這些他都忍住了。
果然無燈無火，腳步在茅廁這裡停住了。孫笑川停住了一切動作，甚至呼吸，這時他只能感覺自己的心在飛快的跳動，咚咚咚咚。
也不知是不是絕境造就了本能爆發，孫笑川堅持了很長時間沒呼吸。當他聽到腳步從近變遠的時候，漸漸消失時，孫笑川將頭竄出，大口吸著奇臭的空氣。但現在的他覺得無比香甜，因為這是活下來的證明，是最美好的東西。
黑色的臭水順著鼻間留到嘴裡，孫笑川噁心干吐著。他擦乾淨了眼部，看不清周圍，四周烏漆墨黑，僅有上方一道長方形的口子透著亮光，那是人們排泄物下墜的口子。
啪咔！孫笑川靜靜地聽著，外面噼里啪啦，那是木柴在火焰中爆開的聲音。孫笑川不敢出去，獃滯地站在糞坑中，大約過了一個小時，孫笑川心神慢慢平復，從悲慟中漸漸恢復了神志。
他伸手摸去向四周摸去，心裡想著該如何上去，他在泥濘的黑沼中前行。忍著惡臭，孫笑川摸到了硬質的牆壁，沿著牆壁他摸到了兩側的死角。
孫笑川雙手撐住牆面，用腳去蹬住牆面。幸虧古代的糞坑建造時都是用磚塊，沒有用水泥，不然光滑的牆面，絕對爬不上去。孫笑川找到了幾個凹凸的細縫，用腳尖踏著當做受力點，一點一點往上爬。
努力地爬到一個夠到口子的位置，孫笑川用盡全力抓住了邊沿，腳拚命的蹬，身子終於蹭著蹭著，上身爬上去，雙臂趕緊撐住，一鼓作氣向上用力，將右腳拐了上來，身子一側一滾，孫笑川爬出了糞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