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武士的獵妖之旅正式開始。當然說得好聽便是獵妖之旅，難聽一點就是贖罪之旅，受降城之所以妖怪偏地，便是和受降城中殺戮太重有關，各種怨氣所化為的妖怪數不盡書。公子們所殺戮的妖怪數目將會由城主向全城公佈。

一處幽深的小山，偶爾幾處稀疏的村落。遇到一群玩耍著的孩子，還沒上前，孩子們紛紛來到他們面前，道，「前面那個湖有妖怪，裏面有妖怪的內丹。」

「內丹？我們要來幹什麼？」冷霜問。

「很多公子都需要。可以賣很多金纏。」一個小孩道。

「我不需要。」顧惜柳道。

那群小孩聽了，紛紛走開，又不知去哪裏了。

顧惜柳拿着地圖走在前面，冷霜拿着油燈走在他的旁邊，齊煥、謝曉風、肖滿和一個記錄着數目的小童走在後面，葉恆、鬼面及其他武士先去另一處獵妖。「冷姑娘，你有聽說過妖怪之子的故事嗎？」齊煥道。

冷霜搖搖頭，「什麼妖怪之子。」

「這個我知道，我來說，我來說。妖怪之子就是妖怪在女人懷孕之時讓她們吞服自己的元氣，這樣生下的孩子便會天生妖力，容易入魔，這些孩子一般身上都會有妖怪的印記。不過這些孩子在母親的肚子裏便會吞食母親的血肉，並且會在母親懷胎1年之時撕裂母親的肚皮而出。」顧惜柳搶先道。

「按你這樣說，末奇便是這樣一個妖怪之子。」冷霜聽了他這樣說，不禁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但是這個只是一個傳說，沒有人見過妖怪之子，也沒有人發現因為被孩子破肚的母親。」齊煥道。

「可是近一年，受降城倒出現了關於妖怪之子的不少傳說，的確說到有那麼一個小孩，長角的孩子，你們口中的末奇便是這麼一個孩子吧，被人傳說是妖怪之子，但是要確定是妖怪之子，有一個辦法，就是找到這孩子的父親，滴血認親。」謝曉風道。

「這都行？可是你們說妖怪要這些妖怪之子幹什麼?」冷霜有點疑惑。

「一說是為了報復人類，一說是純碎是為了繁衍後代。」齊煥繼續道。

「你們看，這裏有一處湖，這個湖也有一個傳說。傳說深夜在這湖彎腰喝水時會被妖怪拉到湖中吃掉。我們要在這裏抓一隻妖怪。到時候我們要讓全城的百姓看看，我們可以幫她們除妖。」顧惜柳指著西邊一個湖道。

「難道我們就不能悄悄地砍除妖魔嗎？非要讓其他人知道，幹嘛？」冷霜問。

「可是，阿霜，我們來這裏就是樹立我們的威望啊？讓其他人對我們又怕又愛，這樣做就是最好的，悄悄殺死妖魔的做法，是除妖司。」顧惜柳道。

「隨便。」冷霜隨着他的手指來到那一個湖邊。這個湖並不大，看上去深綠深綠的，上面飄着幾個浮萍。冷霜彎下腰去，看着那望不見底的綠，撿起旁邊的樹枝伸進湖底，直接樹枝快沒入湖水，都沒觸到湖底。

冷霜剛想再次彎腰看看這湖，被人一把拉起，她幾乎都不用轉頭便知道是誰，「公子，你在幹什麼？我不過是想看看這湖？」

「這湖很深，你不要掉進去了。」

「好了，好了，不看。那我們難道要在這裏等妖怪上來嗎？這妖怪也難以看見我們吧」冷霜道。湖邊的一處有泥土鬆動的痕迹，上面的草被人翻了個底朝天，然後被人踩了個結實，這形成的小路蔓延至旁邊的稍低的小溪，那小溪清澈見底。

「你們瘋了嗎？那湖是有妖怪的，你們不要過去。」這時一個白鬍子伯伯滿臉着急地飛快跑着過來。

「這裏面有妖怪。你們是誰？」那老頭掃了一眼他們。

「我們都是武士，信守府的武士，你是誰，還有這湖裏的妖怪是什麼，你可曾見過？」顧惜柳問。

「見過但看不清楚，就在前幾天夜裏，一個武士在這湖邊被一團黑色的人形怪物拉進湖底。」那老頭想了一下道。

「那怪物什麼時候會出現，我們在這裏等他。」顧惜柳接着道。

「我也不知道它們什麼時候會出現。」

「既然這裏有妖怪，你為何在這裏？」冷霜緊緊盯着這個老頭。

「那不是擔心路過的遊人嗎？」

「都成傳說了，要來的都是不怕死的或者尋死的，何必攔著。白費功夫。」冷霜冷哼一聲再次走到湖邊拔出黑霧，「既然懷疑裏面有妖怪，用人血試試看不就知道了嗎？」

「不可以，阿霜，不可以。」顧惜柳趕緊跑過去把她拉到離湖邊稍遠的地方。

「那你告訴我什麼才可以，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煩不煩。」冷霜甩開他的手。「你可以不用管我啊，反正我死了，你找別的女人，不就行了。」

「阿霜，你別生氣了，那用我的血去吸引妖怪，可好。」顧惜柳看了一眼冷霜道。

「你瘋了嗎？你不能去。」冷霜一把抓住他的衣袖。

「好了，不用你們的血，我已經把血滴在裏面了，你們看看。」齊煥站在湖邊，指了一下湖面。

冷霜拉着顧惜柳走到湖邊，只見深綠色的湖面上漂浮着三滴鮮紅的血，那血逐漸擴散，下沉，然後慢慢消失不見。

「哎呀，你們別靠近湖邊啊。」那老頭又在着急地喊。

突然湖水開始翻騰了起來，齊煥、顧惜柳、冷霜急忙退後幾步。一條黑色的巨大的魚浮了上來，那魚張開了木盤一樣的血盤大嘴把湖面的浮萍一下子吞進肚子裏。

「這也不是怪物啊，這不過是一條魚。」冷霜看了有點失望。

「不過這魚的確也能把人嚇得掉進湖裏。」謝曉風道。

「不一定是不是這魚弄的事情。我們得看一看。」冷霜道，「這魚也見不得會把人拉進水裏。」

「那冷姑娘的意思是在這裏等嗎？」肖滿問。

「是啊，我就在這裏等。」冷霜撿起一塊石頭往湖裏扔了進去。

「你們不覺得為了一個妖怪在這裏耗時太多了嗎？難道這裏就只有這麼一隻妖怪。」謝曉風道。

「不過是水中的妖怪，你不靠近他，他就不會出來了。的確如此，那我們走吧」冷霜想了一會點點頭。

「那我們就走吧。」顧惜柳道。

突然一條黑色的長長的舌頭從湖裏伸出來，將冷霜捲住，眼看就要捲入湖底，顧惜柳一看，趕緊一手抓住冷霜的手腕，另一手拔出秋霜砍斷那舌頭。

那斷開的舌頭很快向湖底滑去，肖滿趕緊抽刀將那斷舌定在湖邊，顧惜柳趕緊將纏在冷霜身上的舌頭扯開。冷霜身上都是綠色的粘液，「很臭。我要用水洗洗。」冷霜覺得有點難為情。

「武士，隨我來吧，我這裏有水，可以讓姑娘洗洗。」

「可是又沒有衣服更換，算了，我回去找鬼面他們。」冷霜拿起自己的衣袖聞了聞。

「不，你去洗的時候，我幫你將衣服洗好烘乾，很快的。」顧惜柳搖搖頭道。

「公子，你真是對冷姑娘情深義重啊。還要幫她洗衣服，那我們要除什麼妖怪？你乾脆和冷姑娘在這裏住一晚就好了。」謝曉風道。

齊煥撞撞謝曉風的胳膊，「我們在這裏抓誰妖怪啊，公子，你和冷姑娘去吧，我們在這裏等你。」

老頭便領着冷霜和顧惜柳走向一處木屋。

「你也好歹看緊一點，這老頭看上去有點奇怪，齊煥，你跟上去看看。公子這個樣子，很容易就被人陷害了。」謝曉風道，「我和肖滿呆在這裏吧。」

「嗯，也好。」

湖面下的妖怪似乎有點沉不住氣，竟然慢慢探出了頭，扁平的頭上一隻小小的角，黑幽幽光滑的身體下四隻腿，他似乎視力不太好，動作也緩慢，慢慢爬到那刀旁。

「謝曉風，這妖怪交給你了。」肖滿喊道。

「嗯。」謝曉風趕緊從背部抽刀，朝着那妖怪的頭部揮刀砍下。妖怪的頭顱頓時滾到一邊去。一旁的童子急忙拿筆記下。

「不錯，我們就在這裏等公子吧。」肖滿說完收回自己的刀，放回背上。走到湖邊不遠處的一棵樹下坐着。

「肖滿，你怎麼也不找一個女人？我渾身都是毒，沒辦法了。」謝曉風突然問。

「找來幹什麼？你也不瞧瞧公子，只不過跟了一個姑娘，就這般麻煩。」

湖邊，火光移動，兩個穿着灰衣的遊人跑到那死了的妖怪屍體旁邊，抽出刀切開屍體。肖滿便喊道，「你們在幹什麼？知道那湖裏有妖怪嗎？」

「這具屍體，你們不是不要了嗎？那裏面的內丹歸我們好了。」其中一人道。話音沒落，隨着兩聲尖叫，兩人隨之被妖怪拖入水底，不見了。

「真是傻子。」謝曉風不禁低聲罵道。

「這些傻子就不要管了，肖滿，你難道要把他們撈上來嗎？」謝曉風道。

「才不。不過這些妖怪能上來便好，將他們清理掉。」肖滿站在樹下思索道。

「那還不如把他們都埋了。」

正說着，五個拿着鋤頭的男人提着油燈走了過來，其中一人道，「明明昨天我們挖了一條小溝，把這裏的水往山下的溪引去，怎麼還有人把這小溝埋了。」

「公子怎麼這麼慢，不就是洗衣服嗎？」謝曉風邊看着這些人在一旁挖著土，邊道。

「你們在幹什麼？這妖怪湖裏的水不幹凈，倘若引到這溪水裏，這裏的人都喝不上水了。」那個白鬍子老頭又跑到湖邊。

「你這個老頭，是不是笨啊，這裏面的妖怪內丹就可以賣很多金纏了，到時候有了金纏，還管他溪水干不幹凈啊。一個粗眉漢子道。

「胡說八道。你們在這裏不怕被妖怪吃了嗎？」

「他爬上來了才好。」

正說着，一條舌頭把離湖邊最近的男子卷進湖裏，接着是一陣撕咬的聲音，湖面泛出一股鮮紅。

剩餘的拿着鋤頭的漢子嚇得出了汗，紛紛停住了手下的動作，退後兩部，死死盯着那泛著潮紅波浪的湖面，良久，一個漢子才道，「還真會把人拉下去？還挖嗎？」

「當然，離湖邊，離湖邊，遠點不就行了嗎？」

「你們瘋了嗎？」老頭死死抓住一個人的鋤頭。

「先把這老頭扔進去。」

「慢著。你們要這妖怪內丹幹什麼？」肖滿走了過去。

「賣啊，這妖怪內丹不正是製作長生藥的主要成分之一嗎？你身為武士不可能不知道吧。」一個漢子狐疑地看着肖滿。

「武士在這裏盯着不會也是為了妖怪內丹吧？」另一雙手抓住那老頭的漢子譏諷道。

「我對這沒多大興趣，你們把那老漢放了，否則別怪我對你們不客氣。」肖滿拔出了刀。

「好，好，放。」那漢子說完，雙手將老頭往湖邊一推。

這時候一條黑色的舌頭朝着老頭襲去，肖滿手疾眼快，將老頭往身後一拉，另一個漢子拿起鋤頭走到湖邊，正想朝着那湖面的妖怪敲下去，卻不料，那舌頭拐了一個方向，將他卷了下去，又是一股駭人的撕咬聲。

「謝謝，武士。」那老頭驚魂未定。

那三個男人嚇得渾身顫抖，徹底呆住了。「快跑，這地方根本就不是你們應該來的。」肖滿扶著老頭走到一棵樹下，讓他坐着。那三個男人臉上都沒了血色，嚇得飛奔而去。

「這妖怪便是以湖邊的人為食，他們不能長時間呆在地面，所以只要人不去惹他們，就沒事了，可是偏偏每月都會有人去惹他們。」老頭道，「他們說水中的妖怪內丹更值錢。」

「謝曉風，你有沒有什麼辦法？」

「我倒是有毒藥可以把這裏面的妖怪全都毒死，可是這湖水也會變得有毒。」謝曉風道。

「那湖是一個內湖，裏面是死水，你大可試試。」老頭聽了點頭道。

「那你們這裏有雞啊，鴨嗎？我買一些。」謝曉風道，他看了一眼老頭，然後看向北面，北面不遠的一棵樹下站着兩個女人和一個男子。他們身上的麻衣有些陳舊。

「我倒沒有，對了四娘，你有嗎？」

「沒有，別傷害那些神靈，那些水中的神靈，你們惹他們幹什麼？」一個女人大聲喝道。

「你們放過那些神靈吧。」另一個女人也道，「他們從沒有傷害過我們。」

「既然如此，好吧，你們好好愛護你們的神靈。」謝曉風聳聳肩道。

「神靈，別生氣，別怪罪我們，放過我們吧。」其中一個女人更是來到離湖邊10尺處跪下連續叩了3個頭，看得肖滿和謝曉風目瞪口呆。

「什麼啊，這是妖怪你叩什麼頭，你叩頭了，他能幫你什麼忙？你還不如朝我跪拜。」謝曉風譏諷道。

「那我求求你，不要傷害了神靈。」那女人果真要朝着謝曉風跪拜。

「別啊，真是可笑。公子呢，怎麼還不來，這不是洗衣服嗎？他乾脆留在這裏洗一輩子的衣服，算了。他啊，就是沒什麼接觸女人，才會被一個女人迷得就差失去魂魄。」謝曉風等得有些不耐煩了。

「你別跪了，我們都快走了。」肖滿接着對那女人道。

這時候，一條黑色的舌頭朝着那婦人襲去，肖滿急忙拔出刀將那舌頭用刀插在泥上，妖怪吃痛，怪叫幾聲，爬上了岸，那女人嚇得大叫，急急抱住肖滿的腿。謝曉風一見，連忙飛奔過去揮刀將妖怪頭顱一刀砍下。

女人這時候倒是痛哭了起來，「我的神靈啊，我的神靈。」

肖滿艱難抽回自己的腿，收回刀。

「沒有神靈長得如此醜陋。」謝曉風道。

「你們不知道，他們平常不吃人。」說完，這女人竟然跌跌撞撞走向湖邊，「神靈，息怒，讓我來獻祭你們。」

「什麼，這人到底是瘋子還是傻子？」謝曉風張大嘴巴久久不能合上。

「四娘，你這是傻了嗎？」老頭也在大喊。

肖滿急忙走上去點了女人的睡穴，朝着另一個女人喊道，「快來扶她回去。」

「你們為何要多管閑事，既然她有獻祭，讓她去啊。你們激怒了神靈，你們倒可以走的遠遠的，神靈以後遷怒我們，我們怎麼辦？」另一個女人顫抖著身子，大聲道。

「這，這，別管了，這件事情我們就別管了。」謝曉風一把扯過那女人，將她放倒在一棵樹下，回頭對肖滿道。他覺得心頭一股噁心，這地方他恨不得趕快離去。

「其實說來，我也是殘酷之人，本來范不著為這種事費一點的心思，但是今天遇上心竟然有點心堵。」謝曉風道。

「哼，人心本來就是複雜，你倘若真如你所說那麼殘酷，你早就把冷姑娘殺了，何必留在現在還不斷地問，要不要殺。」肖滿看了他一眼，道。

見風波已平，另一個樹后的男人扶著四娘緩緩離去，另一個女人重重喘了口氣也離去，老頭則是看着那湖發獃。

模糊的星光之下，顧惜柳攙扶著冷霜緩緩走了過來。齊煥跟在後面。

「你說，冷姑娘到底是有喜了，還是受傷了，她本身不是武士嗎？身子倒是弱得可以。」謝曉風道。

「我哪知道，我們走吧。」

眾人朝着北面慢慢離去。

山中的妖怪怨妖就是多，肖滿、謝曉風、齊煥各自殺了幾個怨靈以及幾個長得莫名其妙的妖物便走下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