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靜·其四
「請講。」
「搞什麼？這麼正式。」
靜吐槽道。
「不是你先開始的嗎？吃上一粒花生米快點開始了。」
唐澤催促道。
「類似的事情還要從十年前說起。」
「很久遠啊？」
「不久遠怎麼能顯示出有道理呢？」
「什麼時候對錯還與時間掛上勾了？」
「別打岔，還想不想聽故事了。」
「好了，我不說話了，您繼續。」
氣氛正式安靜下來，冬天，窗戶全部都關了起來，聽不見風聲。
只有靜帶著回憶的聲音響起在這房間里。
「在我小的時候，也是12月份左右吧？媽媽把我和茉莉放到了爺爺家。因為她要上班所以照顧不到我們。單親媽媽真是幸苦呢！
第二天早上我和茉莉目睹著她離開。我記得很清楚，就像是命中注定的那樣，那天是我的生日。
誰都沒有哭。因為昨晚我跟茉莉約定好了，不能給媽媽添麻煩。現在想想我當時就很懂事。給自己點個贊。
在那之後，只有在周末才能看見她。有的時候周末都看不見。
我就在想，兩個地方的距離到底有多遠，為什麼見面的時間那麼短。
所以有一天茉莉就問爺爺，從這裡到媽媽工作的地方要多長時間。
聽完答案之後，茉莉瞬間就哭了。你知道要多長時間嗎？」
「不到兩個小時，快的話一個小時。」
「是啊！茉莉哭的原因就是為什麼那麼短的時間，為什麼不能夠每天都見面。是不是不喜歡我們了？可是工作上的辛苦誰能知道呢？天天加班！有的時候甚至趕不上最末一班車。
實際上有的時候人與人之間的距離，跟真實的距離又有什麼關係呢？
聽完爺爺解釋，茉莉乾脆說那讓她周末也別回來了，抓緊時間休息。
之後真的是做的事情真的是最蠢的事情了。
茉莉準備在這個周末跟媽媽講，讓她周末就在家休息，不用回來看我們了。
可是我卻知道這樣是不行的。
我們有一個通病，不能接受別人善意的勸慰。越是關心，所達到的只是反結果。
我們相互理解不了，總是擅自揣測別人內心的想法，去做自以為對的事情。
其實最後的結果只不過是造成另一方的愧疚。
向媽媽這樣說，她說不定會更加努力工作，希望能夠抽出更多的時間。
所以只有選擇另一種方法。讓她以為我們根本不在乎她。
於是周末下午，我跟茉莉出門了，去公園。跟爺爺講的是要去和朋友玩遊戲，讓他別打擾我們。
坐在公園裡面發獃了一下午，直到太陽快要完全消失的時候，才準備回家。
回到家，爺爺貌似有點生氣，問我們倆去哪了？媽媽等了我們好久都沒有等到。玩遊戲忘記時間了是這樣回答的。
之後被訓斥了一頓，但是沒有反駁，相反還很高興，因為看起來很有用。
在之後，摸清楚時間了，每次回來的時候，都是看著媽媽的背影，目送她離開。
長達一年的時間裡都是這樣度過的，我們根本見不上幾面，說不上幾句話。所希望的目的也沒有達成。
貌似爺爺奶奶對我們的印象也挺差的。也勸說過我們幾次，說在周末的時候不要出去玩了。
可惜沒有什麼用，他們太小看我們的倔強了。
茉莉有的時候會覺得很委屈，為什麼不能相互理解，為什麼不能夠有團圓的結局。
為什麼要像這樣掙扎？
我頭一次對自己的做法感到了迷茫，到底是不是對的？
過年的時候，本應該是聚在一起開開心心的。但是當真正有時間相聚的時候，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大家坐在桌子上，相顧無言。
以完全不像過年的氣氛吃完飯之後，我和茉莉回到了房間。
當時茉莉的問題我還記得很清楚，姐姐，我們是不是和想要達成的目的背道而馳了呢？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
之後，門被輕輕敲響了。媽媽走了進來。
那是我頭一次在她臉上看到小心翼翼的表情。
她問我們明天要不要一起出去玩，還說不去也行。要給我們紅包。
當時積累了一年的委屈與思念全部湧上心頭，眼淚止不住的流了下來。剛開始只是流眼淚。然後媽媽說有什麼委屈就說出來吧！於是當真就是嚎啕大哭，把一年的淚水宣洩出來。
哭完之後，才開始將事情的經過講述清楚。
媽媽抹了一下眼睛，大概也哭了。
第二天，爺爺奶奶向我們道歉了，其實根本不需要道歉，誤解都是自己造成的。
之後事情的解決方式就是每逢節假日的時候才回來看我們。
當時真的很開心，所謂的孤獨寂寞都是能夠忍受的。只要想到自己的努力是有用的。
可是...」
靜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然後向著窗外看去，緩緩說道
「一個人生活的媽媽是否在空閑的時間會覺得愧疚呢？」
她轉過頭來看著唐澤像是在詢問著什麼。
「一定會的吧！」
「是啊！一定會的。可是就算是愧疚，她依舊獨自承擔著，寬容我們這種自我滿足的犧牲。或許不止付出的人高尚，能夠包容這種付出的人也是一樣的。」
靜說完這句話楞住了，然後向唐澤詢問
「我剛剛是不是說出了什麼特別有道理的話？」
「要拿紙和筆記下來嗎？」
「我總是喜歡犯同樣的錯誤。」
靜像是明白了什麼。
「既然誰都不肯說真話，那就由我來付出真心。」
她做出宣言，然後說
「大學我也要上，咖啡廳我也要開。我全都要。或許將來有什麼不確定的困難，就像這次考試，雖然我們暫時分開。但我考完試的願望是我們能夠重新像從前一樣。你舍不捨得漂亮的女大學生重新回來？」
還不待唐澤回答，她就開口說
「對了，考完試，我也是漂亮的女大學生了。選哪一個？」
「你先考上再說！」
儘管有一天不得不分離，但看來不是現在。
我們無法互相理解，但是我們互相相信。我已經得出了答案。
唐澤看著靜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