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廢城不是廢城！

「我說了吧。」老齊鼻子里哼著曲兒。

「他什麼時候成了我的了，」莫瀾鬆開手撓撓頭，「我沒什麼印象啊？」

「你是它的第一個使用者，不是你還能是誰？」老齊收起戲謔，「咱們言歸正傳！」

「言歸正傳？你是說這個球或者老齊您能找到我爸？」

「不能。」

「我就猜到了。」莫瀾沒有一點大失所望的表情，這個老齊現在在他的印象中是一點都不靠譜的，除了出場的時候還蠻能擺譜。想著想著，他抬頭看了看那幅陰森的特寫人像。

老齊沒有在意莫瀾那張看不起他的臉，他倒是開始嚴肅認真起來：「讓『仁黃』在我這打工，我給你坐這個酒吧的第三把交椅。」

「第三把交椅？」莫瀾突然間大驚失色，「我莫瀾打胎里就是個好學生！好公民！本分人！能和老齊您這樣的江湖人稱兄道弟已經是我最大的底線，我可求求您別再為難我了……」

「有工資嗎？」莫瀾偷偷用耳語問道。

「沒有。」

莫瀾想死的心都有了，這堂堂一大酒吧老闆，江湖地位貌似不低，但偏要玩了命地坑友人之後，沒有一點該有的江湖之義。

「唉……那算了。」莫瀾一臉悲壯。

「你今天，不坐也得坐，想坐更得坐，」老齊眼底閃過一絲狠色，他關上黑盒子並收起來，輕聲下令，「來人，上座。」

從K歌小包間的後門里，兩個新來的西裝侍者一前一後盤進來一把交椅。第三把交椅木頭做的，質量極差，正在嘎吱嘎吱地亂響，也許派兩個人端它是怕它中途爛掉。

咔一聲，那木椅奇迹般地立在了地上。

「坐，你的第三把交椅。」老齊抱著雙臂靠在沙發上。

「你是認真的嗎？這就是你給我塞的交椅？」莫瀾睜著兩隻失神的眼睛，「你明搶那破球就說嘛！費了媽半天勁還把我支來這裡！」

「什麼搶不搶的，我也沒食言啊？」老齊攤開兩手，「這就是我們酒吧的第三把交椅啊，就是年代有些久遠了。」

莫瀾現在很不明白，這個「仁黃」到底重要在哪裡，為什麼老齊這樣的大老闆都要耍無賴。

「我要不同意這樁生意呢？」莫瀾眯著眼試探地說。

「接下來，這是另外一件公事，聽了你就會同意了，」老齊端起那杯紅酒，茶几上的玻璃隨後無聲無息地碎了一地，他視若無睹地一飲而盡，「獵人界曾有一樁特殊的委託。」

「這是一份未來的委託，」老齊繼續說道，「所謂未來的委託，就是根本沒有現成的事務，這本來應該是一份無效的委託。」

「但是，它現在有效了，因為他的內容就是……」他五指鬆開高腳杯，那飽經挫折的玻璃容器竟然懸浮在了半空，「第一，毀滅世界，第二拯救世界，委託人……劉慈欣。」

「咔擦。」高腳杯突然跌落，摔裂在地上，成功驚醒了莫瀾。

「劉慈欣？」

「你應該聽說過，20年代的風雲人物，哲學家，不僅言論得罪了社會政界和商界，還主持了一項計劃，徹底激怒了精英階層，然後被公開處刑，不過臨刑前被劫獄，現在下落不明。」

「我聽說的是他已經被處刑了。」莫瀾不解。

「呵呵，這世界上有多少勢力，多少企圖，多少利益，就會有多少種真理，多少個真相，」老齊一腳把高腳杯的碎片踏得粉碎，「告訴你的人，是政府的人吧？」

「那倒沒錯……可其實你說的這些和你要的那個球有什麼關係。」

「那名哲學家主持的項目名字叫『終極領袖』，他想成就一台擁有人性的智能，它可以鏈接所有人民、罪犯的意志，通過計算力統籌所有資源，以控制市場，降低資本的不合理分配，達到減緩貧富懸殊的目的，實現理想上的按勞分配……搞不好，還能替代人類的政治。」

「你不會想說，這個球就是他研究出來的東西吧？」

「這只是半成品，剛才的後半部分現有的電腦就可以簡略完成，難的是前半部分，讓他成為『人』。」

「不是很多AI都可以做到和人對答如流嘛？」

「那些都是邏輯，成為人的第一步必須拋棄邏輯！」老齊激動起來。

「哈？」莫瀾越聽越不明白。

「他們一開始也打算研究AI，但他們發現，無論如何，也走不出AI擁有利己主義這個圈子，當他們遭遇高強度電腦病毒的侵襲時，根本做不到團結，更別說犧牲！」老齊拔出煙頭在煙灰缸上敲了敲。

「各自為戰，互相獻祭，殺害正被感染的同伴，那樣混亂的場面，沒有見過的人很難明白為什麼他們能比畜牲還要無情……而我當初有幸見過，這完全和程序員們給他們的邏輯背道而馳。」

「或許是沒有繁殖本能和痛覺神經，它們根本沒有種群之間的同情心，即使強迫它們協作，它們也無法如同手足般應對高強度病毒……總之，它們眼中只有自己，沒有同胞，那些我們人類習以為常的協作對於他們如此之難。」老齊感慨萬千，他重新叼起那支煙。

「強迫協作實驗的最後結果是，為了避免病毒互相傳播，AI們選擇集體自殺……在病毒還沒有到來之前。」

「我的天……」莫瀾也沒想到竟然是這樣的結果。

「絕不能讓這樣的怪物領導人類！」老齊隨手丟掉抽完的煙頭，再抬起皮鞋一腳碾碎。

「既然這個東西它這麼重要……」莫瀾虎頭虎腦地說，「那我把『仁黃』送給你們吧，你們這樣的英雄去拯救世界，我在後面喊666！」

「不行。」這次換老齊鄙視莫瀾。

「我這樣的軟蛋拯救不了世界的，」莫瀾一點也不在意老齊怎麼看自己，「你們去接那個委託吧。」

「你已經接了那個委託了……」老齊從煙盒裡抓起另一支煙，然後點起來。

「我什麼時候接了？！委託出來的時候，我還沒出生吧！」莫瀾瞬間情緒失控。

「你爸。」老齊舒暢地吐出一口仙氣。

「坑爹啊！真的坑爹啊！」莫瀾嚎啕起來，「怎麼這麼喜歡挖坑給我啊？！」

「其實這倒不怪他，他對曾經的人皇宣過誓，莫家滿門都將效忠人皇。」

「人皇不是研究不出來嗎？」

「其實很多年前就研究完畢了，後來的科學家發現病毒比起AI要優秀多了，就合作這一點……」老齊頓了一下，突然玩起命來狠狠抽著手裡的煙。

萬千青絲從天花板垂下，房間燈光悄然熄滅，一襲黑影從天而降。莫瀾只感到陰風陣陣間，老齊嘴上叼的煙被切成整齊的碎片撒在他臉上。

K歌廳的炫綵球轉了起來，萬紫千紅中，扎著兩條麻花辮的艷麗少女踩著貓步俏皮地跳過來，她穿著一席簡單的露肩衫和短裙。

「老闆，你好像又在抽煙了？」

「額……」老齊一臉慫樣，莫瀾本來覺得這輩子都不會在這無恥的人臉上見到，「他塞給我的煙，男人們聊天都喜歡抽煙，我不抽就是不給我兄弟面子，是不是？」

老齊悄悄地給莫瀾眨眨眼睛，然後在少女看不見的地方，對著莫瀾比手勢。

八的槍形手勢變為五指直立，莫瀾搖搖頭。五指變為一指，莫瀾還是搖搖頭。老齊難免露出一副悲壯樣，咬咬牙，比劃出個零。

「是的是的。」莫瀾點點頭，眨眼間債務脫身，兵不血刃。

「哼，」她像個鄰家女孩一樣做著個撅嘴的表情，「借口單獨見面，偷偷拿手下的煙抽，我還不知道老闆你？」

「哪有的事啊？」老齊一臉受冤樣。

「你好啊～莫瀾同學，我的名字叫陳少玲，以前在哥哥那聽說過你，我在你隔壁班哦～」她俏皮地揮揮手，然後向莫瀾伸過來。

莫瀾戰戰兢兢地握住然後趕緊抽回來，剛剛發生了什麼他親眼所見，這裡是真正的是非之地。

「你比我大一歲，我可以叫你莫瀾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