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不願面對

那一夜，立政殿的燭火，亮了一夜，安安靜靜。

周允宸寧願她哭她鬧，也不要這不正常的安靜。

周暄暫時安置在了甘露殿，譚蘭欣無暇顧及她，而且周暄一天哭好幾次，放在她身邊，也不好。

每天夜裏，周允宸都要抱着女兒，搖到她睡去，還要擔心她夜半驚醒。

所有非洛陽原住民的人，抓的抓，審的審，原本熱熱鬧鬧的街道，一夜之間變得冷清了，那些戰戰兢兢的百姓，不知這場禍事，何時才能結束。

就算連夜提審，那麼多人，一時間也審不過來，再加上時間流逝，朝臣開始有人諫言，皇嗣被害是不可饒恕，但是現在折騰的一座城的百姓，惶惶度日，周棣也未曾做過這種過分的事。

私下裏，已經有人聚首，懷疑周允宸這般行事，都是譚蘭欣鬧的。

廢后，不敢貿然提，但是他們會旁敲側擊的進言，讓周允宸不能薄帶后妃，要雨露均沾。

一次兩次，周允宸沉着臉聽着，那日吳京稟報了以後，朝堂之上，他忽然拔出身側架子上的劍，狠狠丟了出去，那劍斜插在朝臣面前，搖搖晃晃，閃著寒光。

盧彥丘都嚇了一跳，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麼，只好迅速跪地，嘴裏說着「皇上息怒」。

「立后，你們百般阻攔，立儲，又是這些借口，現在朕痛失愛子，你們一個個紅口白牙來勸朕雨露均沾？」

周允宸說着，又重重甩了下袖子，「今日以後，誰再說這些，辭官回鄉或是以死明志，朕都准了！」

離了朝堂，在書房閉目坐着，盧彥丘一路緊緊跟着他，數次微聲嘆氣，也沒有一句話說出口。

這幾年，每次看着周曄來這裏，從一個鬼靈精的頑童，越來越有大人的派頭，他也是歡喜的。以前只聽師傅說，周允翊、周允宸等等，他們兒時如何，就算那個人長大以後，未必是自己能服侍的主子，但那種陪着他成長的經歷，不拿去炫耀，也是一種極好的體驗。

群臣垂首散去，有人無奈而不敢言，有人失望，有人暗怒，有人嘆息，有人一如往常。

周允霖迎面走來，碰上蔣毅，剛才已經和他父親打過照面了，現在蔣毅官階不高，也不和他父親一起，不知道是為了避嫌，還是別的。

「弘遠。」

周允霖聲音不大不小的喊了一聲，蔣毅方才並沒有看他這邊，現在快步過來行禮，周允霖笑着拉他到了一邊。

「皇上在朝堂上大發雷霆，顯然，二皇子遇刺的事還沒有頭緒，王爺您現在過來……」

只怕會惹得周允宸脾氣更大。

「有了一點消息，就趕快過來了，莫說是皇上，我們都是還無法接受這件事，都怪本王沒有看護好……」

這些日子，周允霖甚至想出事的是自己，也不要是自己的小侄兒。

雖然見面不多，但是周曄聰明善良的樣子，讓人忍不住疼愛和喜歡。

「有消息就好，昕王爺快去，臣告退。」

蔣毅知道眼下最要緊的就是有關周曄的，馬上拜別周允霖。

周允霖還想說什麼，笑笑過去了。

周允霖說的消息，是因為劉芝蘭一句話，而想起的。劉芝蘭現在有孕四個月，那日周曄和周冉回去以後，她在旁邊陪着玩了一會兒，說聞着周曄身上有一股說不出的香甜味，似乎沒聞到過。

當時周冉和周允霖還聞了，說沒聞到，因為周曄衣服上有一點熏香的氣味兒。

丫頭也在旁邊搖頭說沒聞到，但是劉芝蘭很篤定的說有，不過她也有些描述不出那種味道，懶得跟他們爭論，就過去了。

眼下既然知道是有人謀害周曄，那就要控制小蟲子靠近周曄，而且是在光天化日之下的街頭巷尾，那麼多人，那蟻蟲怎麼可能偏偏挑周曄？

雖然聽聞異域有控制蠱蟲的能人異士，但並不是隨心所欲的控制，不過是他們掌握了一些方法和規律。

周允霖就是要隨周曄出去的那些人都想想，周曄那天接觸了什麼，染上了奇怪的氣味，或者碰了平時不碰的東西。

西蜀的蟻蟲，平常喜歡接觸的花草樹木，他們這裏未必有。

周允宸沉默著聽周允霖說完，只能去問問清荷或者綠萍了。譚蘭欣還是那種不接受事實的樣子，十月懷胎，養育十載，作為一個母親，真的是接受不了。

她在麻痹著自己。

前兩日，沁香和魏廷說，她想來看看譚蘭欣，周允宸說緩幾日。

時至今日，周允宸忽然有些後悔處死漪瀾了。譚蘭欣四個丫頭裏面，哄人主意多的，只有那個沒心沒肺的漪瀾了。

他用保護她為借口，已經讓沁香和漪瀾離開她了，現在是那個他們極其疼愛的孩子，他說的保護好她和兩個孩子，卻已經失去了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