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棒打鴛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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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川完中。
校門口正上方還是汪平將軍那幾個未曾改變的題字，但不知什麼時候，一塊「華中師範大學教科院富川完全中學實驗基地」的牌子掛在校門口，據說，這裡還開設了經濟管理函授班。
由於被設為考點，富川完中門口已經有執勤的警察站崗，一直作為重要過往通道的校園也被臨時封閉了。
米瓊一大早就陪著上官致遠來了考場，這是她曾經學習過一年的母校，今日故地重遊，高中時生活似又浮現在眼前。
位於蟠龍山下的富川完中，其前身一直可追溯到始建於北宋太平興國二年（公元977年）的興國儒學；自1910年在此創辦興國州中學堂起，到如今，這所學校已經走過了近百年的風雨歷程。
由於校園擴建，如今它的面貌又有了很大的改觀，小西門邊上郭幫城家旁邊的酒廠已經搬遷，那裡建起了氣派的學生餐廳和公寓，操場邊上也矗立起了一棟現代化的綜合大樓，考場就設在那裡。校園內那熟悉的校訓：尚德勵志，篤學求真，顯得是那樣的醒目。
上官致遠上午考的是《現代文學》，算是比較容易過關的課程，教材里許多篇目，他小學初中時就讀過。
米瓊就等在學校那棟木質結構的老行政樓前，她把一瓶礦泉水遞給剛出來的上官致遠：「考得怎麼樣？」
「六十分萬歲，多一分浪費！反正過關沒問題。」上官致遠打開瓶蓋打算喝水，這時他看到鞏漢康從行政樓出來了。
「米瓊，你看，鞏老師！」上官致遠小聲道。
「我剛才見過他……他剛才問我是不是跟姐姐米琪一起來的，我嗯了一聲，算是騙了他。」米瓊若無其事的樣子，她剛才看到鞏漢康進去的，聽他說下午可能有監考。
「鞏老師好！」上官致遠見到和賴天陽同學的鞏漢康說話畢恭畢敬。
「咦，怎麼是你？你叫什麼來著？」鞏漢康只是覺得上官致遠有點面熟，可這麼多年確實想不起來名字了。
「我叫上官致遠，原來文科復讀班的，和賴天陽一個班。」上官致遠知道鞏漢康當時教了兩個班的語文，所以特地提當時的文復班班長賴天陽。
「賴天陽，這我是知道的……哦，我想起來了，當時班上好像是有一個複姓的學生，那就是你了？」鞏漢康居然是因為上官致遠的複姓，才勾起他往日的記憶。
「是的，就是我。」上官致遠點了點頭。
「哦，在我印象中，你成績還不差，語文功底紮實，文章也寫得很溜……記得，有一次聽歷史老師說你是班上的NO.1！怎麼？沒發揮好？」鞏漢康這時算是完全回想起了。
「他英語是班上的前三，只是數學弱了點。」米瓊補充了一句。
「是的，應該算是沒發揮好，我那時只考上了電大，沒去讀，後來又去當兵了……」上官致遠說到這裡有點不想說下去了。
「嗯，可惜了，如果去讀電大，現在也出來工作了，就是參加自考，也是專科起點考本科。」鞏漢康說話沒有平日在講台上那種拘謹和字斟句酌，倒像個隨和大哥哥，「就說富川完中初中部也有老師是電大畢業，在鄉鎮中學教了幾年後調過來的。」
「沒關係，亡羊補牢現在也來得及。」米瓊怕鞏漢康一不小心會影響上官致遠情緒。
「哦，對了，米瓊你可是本科學歷，現在是省城藝校老師了，怎麼在這裡？」鞏漢康看了看米瓊和上官致遠，覺得兩人關係不一般。
「鞏老師，你別忘了，我雖然是鄂南高中畢業，但我在這裡補習過，富川完中也算是我母校……」米瓊知道鞏漢康想知道什麼。
「那是，那是，母校現在變化很大。」鞏漢康道。
「致遠，我們走吧。」米瓊故意把『我們』兩個字說得很重，又轉向鞏漢康，「鞏老師，再見！」
「你們？米瓊，你……你和上官是……」鞏漢康似乎看出了什麼，但又不便明著問。
米瓊故意拉著上官致遠的手往前走了幾步，又回過頭朝鞏漢康揮了一下，似在告訴他，這就是答案。
「米瓊，現在是中午了，跟我一起去我姑姑家吃頓便飯吧！」上官致遠想到中午就是做飯也有點來不及了。
「也行，不過，下午我們一起做頓飯吃。」米瓊想到上官致遠不用考試，剩下的兩門課都在明天，做頓飯應該綽綽有餘。
到了南門巷，上官致遠輕車熟路地把米瓊帶到了孫水蓮家。
上官進門時候，古光宗正在做煤球，有道是，窮怕親戚富怕賊，古光宗曾教訓過時運不濟的上官致遠：親戚稀稀走，田間密密行。不過說起來，古光宗有一年多沒有看到上官致遠了，看到他的那一刻居然有點興奮：「耶，致遠來了！
「伯伯好！」跟在後面的米瓊跟古光宗招呼。
「哦，好……你是米……米……」古光宗萬萬沒想到上官致遠居然把米瓊帶來了，這真是有點出乎他的意料，他一時想不起來米瓊的名字。
「瓊子來了。」孫水蓮這時在後面的廚房裡出來了，她看到客人立即上來端茶倒水。
「姑姑，欣欣呢？」上官致遠和米瓊坐定后，便問起表妹古欣欣。
「她鬧著要出門打工，被我罵幾句，這會兒找同學玩去了。」孫水蓮一臉的黯然。
「出去打工，才這麼小，不讀書怎麼行？」米瓊聽了道。
「家裡實在太窮了，孩子覺得家裡供不起，就不想念了……」古光宗說著就擦起了眼淚，他是老來得女，女兒還未成年，自己已經衰朽不堪了，想著就不由悲從中來。
「即便是出去打工，也要讀到初中畢業啊。」上官致遠知道古欣欣應該要到明年才能初中畢業。
「初中畢業不畢業都是小事，主要是孩子年齡太小，出遠門我不放心啊。」孫水蓮這一陣子眼睛好像有點看不清東西，她可是這個家庭的頂樑柱。
「就是打工，讓她就在縣城裡找份工作，要出遠門，我堅決反對。」在這個問題上，古光宗和孫水蓮看法一致。
「瓊子，中午在這裡吃飯，我去菜場買點菜來。」孫水蓮說著就拎了個菜籃出了門。
飯吃過後，古欣欣才回來了，她進門一看到米瓊就高興得喊起來：姐姐，你來啦。
米瓊拉住古欣欣的手：「真漂亮！越來越水靈了。」
「欣欣，你瘋到哪去了，是不是在同學家吃過了？」孫水蓮見到女兒道。
「是的，我吃過了。」古欣欣道，「早知道姐姐來了，我就回來吃了。」
「欣欣，你又長高了！」上官致遠看到表妹的個頭已經和米瓊差不多高了。
「欣欣，來，這是姐姐的一點心意。」米瓊掏出了兩百元錢塞在古欣欣的手裡，「好好讀書。」
孫水蓮見此情景也沒有讓孩子推辭，只是照例又說了一番客套話。
剛才吃飯時，古光宗知道米瓊已經大學畢業在武漢教書，但他不明白，她怎麼就和上官致遠還走到一起了。
上官致遠和米瓊出門的時候，孫水蓮一直把他們送到巷口：「瓊子，你們的事情，我是看不懂……你們家裡人知道不，這可不是小孩子過家家。」
「媽，你別瞎操心了。瓊姐都是省城的老師了……」不知什麼時候，古欣欣跟了出來，「表哥，我聽說你在自考，你可得加油，你肯定能行的……」
看著懂事的欣欣，也鼓勵她：「欣欣，你也要努力，姐姐已經出來工作了，有姐姐在，我資助你讀書！」
聽到米瓊的這番話，上官致遠多少有點慚愧，按理，這應該是他說出來才對。
「致遠，只要欣欣能讀書，我們一起幫欣欣把學業完成！」米瓊誠懇地說，「看到欣欣，我就想起了在貴州支教時的學生楊杏，我本來承諾要帶她們初中畢業的，可我晃了一下就走了。後來，她給我寄來了苗綉小壁掛，可我不知道她現在是不是輟學了，是不是已經出門到沿海到深圳去打工了。」
「米瓊，你是個善良的人，你已經做得夠好，不要這樣自責。」上官致遠最看重的是米瓊那顆金子般的心。
「不，我得去貴州，去看看她們，不然我良心不安！」米瓊突然像下了決心一樣。
「你要去貴州，是現在嗎？」上官致遠道。
「對，就在暑假。」米瓊說，「你是不知道那些貧困山區的孩子有多麼可憐，或許此刻，她們正在田間勞作，也有可能去煤籠里篩煤、背煤，為了掙回一學期的學費。」
就因為米瓊要去貴州的決定，下午倆人在做飯時，氣氛有點壓抑。
「米瓊，要不我陪你一起去，你一個去我不放心。」正在擇菜的上官致遠道。
「有什麼不放心的，別忘了，我可是在那裡支過半年教的。」米瓊道，「不過，只要你願意，我們一起去一趟也未嘗不可。不過，我可是有言在先，這次我們去是個人行為，食宿和費用都是自理的，還有，我們去了總得表示一下。」
上官致遠明白，米瓊所說的表示是捐錢或捐物，想想剛才自己在姑姑家中的表現，上官致遠就自慚形穢。
正當倆人商量著去貴州的事宜的時候，突然，樓下有人喊：「瓊子，瓊子！」
「米瓊，好像有人喊。」上官致遠此時，正在洗菜。
米瓊跑到自己房間的陽台上看了一下，原來是姐姐米琪來了，因為鑰匙被米瓊帶來了，進不了門。
「姐，你怎麼來了。」米瓊一打開門就問道。
「我怎麼就不能來，這宅子現在是我住著，我可有義務看著它。」米琪一邊上樓一邊說。
「這麼說，你今天只是來看看啦。」米瓊覺得姐姐要是來長住，肯定得帶小強來，」姐，打開天窗說亮話，你今天究竟是為何而來。」
「你一個住在這裡我不放心，奉母親大人這命特來看看。」米琪道。
「是你自己作妖，別把媽媽拿來當擋箭牌。」米瓊覺得姐姐今天是來者不善，心想，肯定是鞏漢康告密了。
姐妹倆進入那個帶陽台的房內，上官致遠看到米琪的一剎那很是尷尬，一時不知道怎麼打招呼。
「看來我今天是來對了。」米琪道。
「你總是自以為是。」米瓊說。
「我自以為是？是因為我來了讓你們好事難成雙？我再不來，你們都不知道今夕何夕了，你們可在這裡樂不思蜀了！」米琪越說越激動。
「我們早就好事成雙了，別忘了，我們是昨天來的！」米瓊故意氣米琪。
「妹妹，你都出社會了，你該懂事了，你自己說說，鞏漢康哪裡不好了？」米琪覺得，鞏漢康是孟岩的同學，她知根知底。
「姐，你不要把自己的想法強加到別人身上。」米瓊沒想到一貫支持自己的人，現在成了自己人生最大的阻礙。
「我不知道說你什麼好，就說郭幫城，他是那個上官的老闆，鞏漢康是上官的老師，明顯的優勢一邊倒的事情，你怎麼就看不明白？那個上官有什麼好，他現在只不過是一個打工仔。」米琪想對妹妹曉以利害，她之所以這樣急，是覺得事情已經火燒眉毛了，大有救妹妹於水火之勢。
這頓飯看來是做不成了，就算是做好了，這種氛圍，吃起來也沒有胃口。看到姐妹倆唇槍舌劍的都是因自己而起，上官致遠內心很是落寞，他在姐妹房間談話的時候，偷偷地把行李拿出來下了樓。
「致遠，致遠！」米瓊眼尖，她在陽台上看到了準備離去的上官致遠。
上官致遠聽到喊聲並沒有答應也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米瓊飛奔下樓追上了上官致遠：「致遠，你這是上哪兒去？」
「難不成我在富川找個落腳地兒也找不到？你們姐妹都吵成這樣了，我還能呆了，我就是多餘的人。」上官致遠面無表情地說。
「要走，我陪你一起走，別忘了，你明天還要考試。」米瓊想好了，打算去找個旅社。
「你們這是唱的哪一出啊？」米琪一看倆人都要走，心就軟了，「要走也該是我走。」
米琪終究又走了，她搭了一個熟人的便車返回了咸安。她想過了，倆人已經在一起了，也不在乎多一個晚上，再說，她們不在家裡住，也可以住到賓館去啊。
昨晚，上官致遠和米瓊由於旅途勞累是各睡各的，而這一晚上，他們卻相擁而眠，或許，是因為白天米琪的棒打鴛鴦，反而讓兩顆心貼得更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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