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久別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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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瓊的手機響了起來，她想去接電話，可感覺頭還有點暈，她意識到自己酒還沒有醒。
昨晚，米瓊就喝了一聽啤酒，也不知是怎麼的，頭就開始暈得不行。她覺得有點不可思議，自己以前喝啤酒那可是兩三瓶都不會醉的呀，怎麼變得這樣不勝酒力？
迷迷糊糊中，米瓊依稀記得自己是被郭幫城扶下樓的，她嘴裡卻在喊著要跟上官致遠呆在一起，要和他在樓頂的簡陋小屋度過久別重逢的第一個夜晚，就像當年去渭南時一樣，倆人在窯洞和衣而眠過了一夜。
喝酒的時候，米瓊好幾次問到那幅畫的事情，都被郭幫城找各種理由搪塞了過去，然後，她就醉了，再然後她就躺在了床上……
稍為清醒一點后，米瓊下意識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且確信自己的身體沒有什麼異常的地方。想來郭幫城也不會對她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儘管他追自己很兇，但從不亂來。記得郭幫城對她說過，如果男人真愛上一個女人，即便是看上一眼也是很享受的，呆在一起更是無比的愉悅。
米瓊是個比較傳統和保守的女孩，她和上官致遠至今沒有越雷池一步，最重要的原因是彼此心心相印的愛戀。是啊，人是高級的動物，有時兩情繾綣的精神愉悅遠比魚水交歡的快感更讓人迷醉。
手機的鈴聲再次響起，米瓊按了接聽鍵，是孟峰打來的。咦，孟峰居然知道她來了深圳，還說要過來看她。
原本，米瓊是打算去找孟峰的，讓他幫忙找到上官致遠，現在是不需要了，不過，作為高中校友，多年不見，見一下也好。
門剛一打開，米瓊不由楞住了，只見上官致遠站在門外。米瓊哪裡知道，自她喝醉后睡在郭幫城的房間里，上官致遠幾乎一夜沒睡，好幾次都站在房門前徘徊踱步。
「米瓊，你好一點了嗎？」上官致遠關切地問，他知道米瓊昨天喝醉了，特意過來看一下，站了好久卻沒有敲門。
「好多了！我沒事。」米瓊注意到上官致遠手拿著畫筆，看樣子是剛從畫畫車間里出來，「致遠，孟峰說要過來，等會兒我們就能見到他了。」
「孟峰？」和孟峰也好久沒見的上官致遠有點疑惑，「他怎麼知道你在這兒？」
「嘿，還不是我姐告訴他，她擔心我在深圳照顧不好自己，打電話讓孟峰來看看我。」米瓊看上官致遠老是站在門口，不由有點奇怪，「致遠，你進來呀！別老站在外面。」
「我……」上官致遠有點遲疑，他是第一次看到郭幫城的房間，裡面的陳設和布置和他那個沒有通電的小屋子真是天壤之別。
米瓊不由分說地把上官致遠拉了進來，她看到上官致遠臉色很是難看，眼裡布滿了血絲：「你昨晚是不是沒有睡好？」
上官致遠沒有正面回答，看到郭幫城那張寬大而舒適的床：「你昨天休息得還好吧？」
「我是一覺睡到天亮。」米瓊說，「樓頂的小屋子太簡陋，想必你剛上去有點不習慣。不行，我今天非得讓郭幫城弄點傢具上去，最起碼得通電，這麼熱的天，沒有風扇怎麼行。」
「傢具就不用了，我一個人也不需要。」上官致遠打量著郭幫城這間充滿著藝術氣息的卧室兼畫室，心中艷羨至極。
「怎麼就不需要？放衣服的衣櫃，你學慣用的書桌，還有床頭櫃什麼的……最好也給你弄一個小畫室。」米瓊倒是想得周全。
「我可是在這裡打工，能將就一下就行了，哪能跟老闆比呢？」上官致遠覺得這裡的條件雖差點，但比他在漢口做工地時強多了。
這時，上官致遠目光被畫室的一幅國畫定住了一樣，這幅彩色工筆人物，上面分明畫的是米瓊，頭髮烏黑唇紅齒白，煞是好看，許久他才把視線從那幅畫上移開。
「我去畫畫了。」上官致遠未料那幅油畫的來由還沒整明白，卻又出現一幅工筆人物畫，他心裡有說不出的失落，說著就走了。順著上官致遠的視線，米瓊也看到了那幅郭幫城去火車站接她時舉在手裡的人物頭像畫，這時她想起了那幅人體油畫，但是房間里怎麼也找不見了。
正在米瓊找那幅畫的當兒，郭幫城來了，一進門就喊：「米瓊，我們出去吃早餐吧。」
「郭幫城，我問你，昨天這房裡的那幅畫怎麼回事？」米瓊柳眉倒豎面帶慍色。
「你說的是哪幅畫呀？我房間里的畫很多的，說白了我這就是倉庫，畫廊里擺不下的就會放在我房裡，每天都有畫被賣出，每天有新的畫放進來。」郭幫城似是一臉的無辜。
「就是以前你讓我當模特畫的那幅畫，昨天晚上我還問過你的！」米瓊沒想郭幫城居然裝糊塗。
「你是說那幅油畫呀，我一直放在家裡呀！怎麼，你現在要看呀？那也得等回富川才能看。」郭幫城一本正經地說，他舉起了那幅工筆人物頭像，「我這裡可只有這幅國畫，這可是我花了一個晚上才畫出來的。」
「好你個郭幫城，原來你昨天是有預謀的，你偷聽了我們的談話，然後又借假意敘舊之機灌醉我……」米瓊沒想郭幫城居然這樣工於心計。
「看你話說得多難聽，還預謀，我是謀財還是劫色？你昨晚就喝了一聽啤酒，就醉得不行了，這能怪誰？」郭幫城振振有詞，「走啦，先去吃早餐。」
下樓的時候，米瓊說：「我們去吃早餐，可等下孟峰說不定就要來了。」
郭幫城一聽孟峰要來，於是吩咐小湖南，讓他注意一下，有客人來先招呼著。
郭幫城又把她帶到了荊楚餐館，原來這個店也經營早點。米瓊沒想到在這裡吃到了帶武漢風味的地道的熱乾麵。
過完早，米瓊說要買個風扇，並要郭幫城把樓頂上的電給接通。今天是個陰天，外面太陽不是很大，可村莊中行人也不是很多。
郭幫城聽說是給上官致遠買的，於是酸溜溜的：「你可真是對上官致遠關懷備至啊！米瓊，你這樣對我可不公平。」
「幫城，致遠和我們同學一場，出門打工也不易，別說是我要幫幫他，你更應該關心他。」米瓊也只能對郭幫城打同學這張情感牌，因為愛情本來是排他的。
「這個上官致遠，他遲不出現早不出現，偏偏讓我們有點眉目了就出現了，最可氣的是，他哪也不去，就在我眼皮底下冒出來！別說我是他是老闆，我真的嫉妒他！」郭幫城知道米瓊和上官致遠感情至深。
「我不知道你吃的是哪門子醋？看你一個大男人，難道就沒有一點容人的雅量？你這樣說話，我可看不起你。」米瓊道。
「米瓊，我可跟你打開天窗說亮話，我和上官致遠，你必需二選一。」郭幫城覺得米瓊有點曖昧和游移，他覺得米瓊應該是顧忌自己會上官致遠不好，所以才這樣。
「幫城，我知道你對我的情意，可我們同學這麼多年，我和致遠是什麼關係，你應該比誰都清楚。」沒想被郭幫城認為投鼠忌器的米瓊對待愛情的態度毫不含糊。
「好吧，你既然這樣說了，我認了！」郭幫城嘆了一口氣。
「幫城，我明天就打算回武漢了，你可對致遠要好點，就算看在我們同學多年的份上。」跟郭幫城攤牌的米瓊，心裡還有點擔心。本來，她想把這些話回家前再說，沒想郭幫城這樣咄咄逼人。
「米瓊，看你說的，好像你一走，我就要給上官致遠穿小鞋，或是攆他走一樣，我可沒有那麼鼠肚雞腸！再說了，不看僧而看佛面，我答應你。」郭幫城說得倒很在理。
「你這樣一說，我就放心了！」米瓊高興地說。
「好歹我是個老闆，怎麼可能跟他過不去呢。這個上官致遠也不知是怎麼回事，我對他總是恨不起來，如果是黎小牛落到這步田地，說不定我還真會落井下石，那小子上高中時我就特討厭他！」郭幫城說的倒也是真是話，在他眼中，上高中時，與黎小牛張揚的性格完全相反的上官致遠一直悶聲不響的，總是顯得不起眼，以一副弱者的形象示人，加上運氣又差，好像總是與世無爭的樣子，誰會去與這樣的人較勁？！
倆人邊走邊談，不知不覺的回到畫廓，孟峰已經端坐在郭幫城的辦公室里了，和他一起來的還有藍晶琳。
藍晶琳一見到米瓊就叫姐，米瓊知道她姐姐藍曼琳已經分配長沙鐵道學院去了，於是問了藍曼琳的一些近況。
「我可真是沒想到，你們倆個居然走到一起了？」孟峰看到米瓊和郭幫城進來，於是驚呼道。
「孟峰，你看走眼了，我可沒那福氣！」郭幫城說這話似乎有點自我解嘲的意味。
「怎麼沒這福氣，現在你可是畫廊老闆，事業也算是小有所成。你們走到一起那可真是郎才女貌……」孟峰說話間卻看到米瓊的臉色有點不對，於是趕緊打住。
「孟峰，你來得正好，碰巧上官致遠也在我這裡，我們同學幾個好好聚聚。」郭幫城其實是在告訴孟峰，米瓊到他這裡來是衝上官致遠來的。
「致遠？他在你這裡？」孟峰真是大感意外，他只聽說上官致遠已經沒有當保安了，要到大芬村畫畫，可不曾想他居然跑到郭幫城這裡來了。
「他在車間里畫畫，呆會兒工人下班了，你就能看到他了。」郭幫城道。
「米瓊，你可別多想啊，昨天，嫂子米琪說你來了郭幫城這裡，我也沒多想，以為你和……」孟峰見米瓊臉色冷冷的，知道自己說錯了話。
「我們哪跟哪，好歹我們是親戚，你來看我，我謝你還來不及呢。」米瓊隨口撂了一句話，說著就拎起風扇去了樓頂。
米瓊剛一上樓頂，就看到上官致遠在那兒，於是問道：「你下班了？」
「我們每天畫多少都有個定數的，今天我畫得比較順，就上來透口氣。」上官致遠其實是在樓頂上觀望和郭幫城一起出去的米瓊，他老遠看到倆人肩並肩的回來，也看到了米瓊手中的風扇。雖說他心裡多少有點失衡，但內心卻有一種感動。
「致遠，我打算明天回武漢。」米瓊是告訴上官致遠，他們相聚的時間還有一天，而這一天彌足珍貴。
「米瓊，你早餐吃了吧？」上官致遠其實聽小湖南說，倆人一大早就出去過早了，他也是故意這樣問。
「嗯，剛才和幫城一起出去吃的。」米瓊這時看到太陽出來，樓頂上有點熱，拉起上官致遠的手，「致遠，孟峰來了，走，我們一起去樓下見見他。」
上官致遠一聽孟峰來了，有點詫異，被米瓊拽著不由自主地跟她下了樓，快到一樓的時候，他見米瓊的手還沒有鬆開的意思：「米瓊，你鬆手，這樣讓他們看見多不好。」
「我就是要讓孟峰看看，免得他亂說！」米瓊對剛才孟峰的話還是頗有微詞。
孟峰雖是個老實人，可他眼尖，最先看到了手拉著手下樓的上官致遠和米瓊：「致遠，想不到你在這兒。」
「你們這是唱的哪一出啊？」郭幫城眼光落在倆人牽著的手上，那雙緊拉在一起的雙手似在無聲的宣告：他們才是天經地義的一對！
米瓊和上官致遠走下最後一級台階的時候，很自然的鬆開了手。
藍晶琳可是聽說上官致遠在深圳有一個陝西籍的女友，可沒想到他居然和米瓊有這層關係。她不停在在一旁小聲的問孟峰：這是怎麼回事？
孟峰剛才受了米瓊的冷落，現在不敢貿然開口了。
倆人手拉手下樓，倒是把小湖南給看呆了，他一直只知道上官致遠和姜菲在一起同居，沒想被他誤認為是老闆女友的漂亮女孩還真是上官致遠的女友。
在昨晚，小湖南就看出老闆不對勁，他親眼看到老闆把白酒兌在啤酒裡面，再把瓶蓋給蓋上。當時，他不明白老闆為什麼要這麼做，於是把這個秘密偷偷告訴了上官致遠。後來，上官致遠差不多一個晚上沒有睡，就守在米瓊的房門口，但終究沒有發現郭幫城有什麼異常舉動。
後來，上官致遠就想，或許，郭幫城就是為了提高啤酒的酒精度，也或許他只是想把米瓊灌醉，把那幅油畫的事情給搪塞過去。當然，這些都是上官致遠的猜測而已。
老同學重逢，名不了一頓海闊天空的神侃。郭幫城又把大家請到了荊楚飯店吃了一頓。這一次，上官致遠也不例外。
席上，孟峰可能是喝高了，他跟米瓊喝酒時，總是提到米琪，言語間流露對米琪愛慕的心跡，弄得藍晶琳一臉的不高興。他見藍晶琳不高興，開始尋找新的話題。
「致遠，我在長安的一家醫院看到姜菲了。」孟峰噴著酒氣，在席間有意無意地透露了姜菲的信息。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藍晶琳知道孟峰說的是和上官致遠同居過的女孩。說者無心，聽都有意，一聽「姜菲」兩個字，立即引起了米瓊的注意。
「你確定姜菲？」上官致遠道，他來桔子坑后，有一階段交不起房租了，曾一度想去找姜菲，後來才聽孫中第說她已經搬走了，不知去了哪裡。
「千真萬確！她那小腰身，穿個白大褂，你還別說，真是那麼回事！」孟峰言之鑿鑿，「那次，我帶藍晶琳去長安鎮的一家私立醫院看婦科……」
「壓根兒就是你眼看花了，不然你喊人家，人家怎麼不答應你？」藍晶琳看到米瓊的臉色似乎有點不自然。
「姜菲去醫院也不是沒有可能，她本來就是學醫的。」上官致遠倒是坦然。
除了這個小插曲，席上的氣氛總體還是比較和諧，東道主郭幫城也很是熱情。
另外，郭幫城還幹了一件讓米瓊滿意的事情，那就是讓人把上官致遠小屋子把電接通了，並讓小湖南搬了幾件像樣的傢具上去。
這一夜，米瓊執意要和上官致遠呆在一起。
通了電的小屋，給人的感覺就是不一樣。日光燈散發出柔和而溫馨的光芒，白天買來的風扇吹出涼爽的風。
米瓊坐在上官致遠的床上，上官致遠則斜靠在小湖南幾個人搬上來的一張七八成新的舊沙發上。除了沙發，房間里還增添了一個布衣櫃和一張床頭櫃等家什。
這樣看來，郭幫城的大度倒讓上官致遠有點慚愧，昨天自己還生怕他圖謀不軌，自己真有點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意味。
小湖南在搬東西的時候，嘴裡不停的嘮叨：真沒想到老闆跟你是同學，老闆還替你去接女朋友，上官致遠，你可得好好乾。小湖南還告訴上官致遠，郭幫城對他的繪畫功底相當滿意，每次下車間檢查，總是說大家能畫到上官致遠這個水平就不錯了。不過，這樣的話，上官致遠從來沒有當面聽到過。
如果說昨晚是個不眠之夜，那麼今夜，上官致遠在沙發上躺了一會兒就睡意來襲。
「致遠，你怎麼啦？」米瓊看他一臉的倦容，呵欠連天，關切地問。
上官致遠於是毫不隱瞞地說了昨晚他一夜未睡的事情。米瓊聽了心痛不已：你白天這麼累，怎麼可以不休息？
「米瓊，你在我身邊，我就可以安然入睡了。」上官致遠說出了自己的心裡話。
米瓊聽了，內心一陣莫名的感動，她讓上官致遠把沙發移到了床邊上，上官致遠抓著米瓊的手躺在沙發上不一會兒沉沉的睡去。
米瓊俯身輕輕地吻在他的臉上。這個吻是他們久別重逢后除了擁抱外的最親昵的接觸，這是重逢的吻，也是離別的吻，她分明看到上官致遠削瘦的臉上，從眼角悄然滑落的晶瑩淚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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