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不是男人

第16章 不是男人

半晌后,張氏微怒道:「世子昨晚去哪了。」

聽到這話,白露心中已有了數,若是實話實說,恐怕又會被扣上一頂不忠的帽子。

這些豪門世家,既希望手底下的人對自己誠實,又要求他們忠心與自己的主子,而主子上面還有他爹媽,有時候兩者很矛盾,必須要把握好這個度。

白露咬咬牙,不卑不亢道:「回夫人,世子昨天都在書房溫習。」

見白露不肯說實話,張氏厲聲道:「大膽,事到如今,還敢瞞我,世子到底去了哪裡?」

白露連忙低下頭,悔恨道:「夫人息怒,都是草民的錯,草民不該帶世子去那煙花巷流之地。

白露相信,只要他這樣說,這事就不會怪到自己頭上,還能贏得一個忠心護主的帽子,畢竟他現在是閹人啊,一個閹人怎麼會主動去那種銷金窯,但這個罪名一定要自己主動承擔。

張氏追問道:「世子去那種地方幹什麼了?不得替世子掩瞞,否則家法伺候。」

白露拱了拱手:「回夫人,昨夜小公爺與諸位才子相約鳳棲樓以文會友。」

張氏聽到以文會友四個字時怔了怔,張氏明白,白露說的以文會友只是個體面的說法,是顧及世子的面子,那種地方,哪有心思做文章,徐允爵的連環畫還在她手上呢。

張氏不得不對白露另眼相看,嘆了口氣道:「你下去吧,往後世子若是再去這種地方,你就來找本夫人彙報。」

………………

白露從大堂出來已經是正午了,當他走到後院荷花池卻突然邁不開步子了,耳邊傳來熟悉的旋律,那是自己教徐卿兒的,不過不是柳葉笛而奏,而是由簫所奏,蕭聲比起柳葉笛更耐人尋味。

一首東風破在徐卿兒的吹奏下,曲子凄入肝脾。

白露悄無聲息的朝她走去,徐卿兒坐在池邊,捏著玉簫忘情的吹奏著,曲調突然急轉直下,每一個音符嚶嚶婉婉的交疊在一起。

待白露走到她身後時,曲子已經吹奏完,在徐卿兒的眼前一架紙飛機悄然滑落,紙飛機上畫著一個少女手握蕭管,這種畫法是她從未見過的,大大的腦袋小小的身子,十分惹人喜愛。

徐卿兒拾起紙飛機回過頭,臉上的愁雲一下子消散而去,微微一笑,自是傾城,讓滿園香玉也失了神采。

徐卿兒笑吟吟看著白露:「你怎麼來了。」

白露莞爾一笑:「我是來打小…報告,不,我是來給夫人彙報工作的!」

徐卿兒舉著紙飛機問道:「哦,這就是兄長口中常說的那個紙飛機吧,聽說它會飛,如果卿兒能跟它一樣就好了。」徐卿兒說著,她的眼睛早已看向了高高的院牆之外。

「嗯,正是紙飛機,草民教小姐打飛機吧…」

徐卿兒點點頭:「好!」

所謂名師出高徒,在白露的教導下,徐卿兒已經學會了打飛機,甚至愛上打飛機,…

朗朗乾坤之下,徐卿兒撒歡的往天空拋著紙飛機,青絲上斜斜插著的攢花步搖也隨著她跳動不已。

一架架紙飛機從天際滑過,徐卿兒凝視著滑翔的紙飛機,可人的臉上也泛起笑意,如同煙花般,雖然短暫,卻是極美的。

在一架架紙飛機也從空中滑落下來后,隨著紙飛機的降落,徐卿兒的臉色也逐漸陰沉下來。

徐卿兒垂頭喪氣道:「如果它們可以一直在天空飛翔就好了,可惜,無論它怎麼飛,最終還是要降落下來,連這高高的院牆都飛不出去。」

白露明白徐卿兒的意思,她渴望自由,卻也只能渴望,這個時代若是沒有絕對的權利,實在是沒有辦法去改變一些延續了上千年的規則。

白露不想也不敢去挑戰這個規則,他不過是個外來人,無權無勢也不是狠角色,他無法改變遊戲規則。

豪門深似海,出自豪門的徐卿兒既然享受了豪門所帶來的一切,就必須要遵守豪門的一切規矩,她的一切已經不是她自己,包括她的自由、幸福都要建立在家族利益上。

白露能做的只是給她一些別樣的回憶,畢竟她也算是自己來到這裡的唯一朋友。

白露撿起掉落在地的紙飛機,用了八分力往院外一拋,紙飛機直直越過魏國公府高大的院牆。

徐卿兒指著在空中高飛的紙飛機興奮說道:「白露你快看,它飛出去了!」

白露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他沒有說話,因為他不知道要說什麼,只是默默的拍著徐卿兒的香肩,做著安撫狀。

此時無聲勝有聲。

良久后,徐卿兒微微嘆息:「白露,有時候我真的很羨慕你,你從來不在意別人怎麼看你,你就像那紙飛機一樣…」

見徐卿兒這麼說,白露老臉一紅,他有點心虛,對於那些說他閹人對他進行人身攻擊的傢伙,白露雖然沒有趁口舌之快,但他卻是很想用鞋底狠狠的抽打他們的嘴。

白露淡然道:「白露只是一介草民,一人吃飽全家不餓,沒有那麼多憂愁,身如柳絮隨風擺,飄到哪裡是哪裡,小姐倒是心事重重,有什麼心事不凡說出來,也許白露能為小姐開導開導。」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白露只是隨口這麼一說,徐卿兒便以期盼的目光注視著白露:「過幾日府中花園百花盛開,母親大人邀請了各府的千金、公子一起前來相賞,可我,我不喜…」

說完,徐卿兒的小臉有著淡淡的紅潤,白露明白了,所謂賞花品花,實際上指是這些千金小姐,徐家有女初長成,年芳二七,快到及芨之年,明則賞花,實際上是徐卿兒挑選個如意郎君把親事定下才是目的。

徐家大院,那可不是什麼阿貓阿狗之輩都能收到邀請進來的,受邀者但凡不是勛貴之後,也必是家中有人在朝中擔任要職。

白露正色道:「這是夫人的意思,小姐萬不可惹夫人生氣,不過,小姐若是遇到不喜的男子,白露倒是有辦法幫小姐開脫。」

徐卿兒露出了笑容:「什麼辦法?」

白露附耳對著徐卿兒輕聲幾句,說罷,徐卿兒抬起粉拳輕輕的捶打在白露的胸口上,笑吟吟道:「你這人,怎麼可以這麼壞,好的時候又如同聖人,壞起來也是沒邊的。」

白露挑起徐卿兒的下巴,曖昧道:「男人不壞,女人不愛。」

嗶還沒裝完,徐卿兒噗呲一笑:「你不是男人!」

聞聽此言,白露的玻璃心碎了一地,他沒有想到知書達禮的徐大小姐會說出這樣傷人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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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主家的狗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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