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ction 53【籠中鳥】

section 53【籠中鳥】

黑暗深邃的長廊中,【Nightmare】眾人如同疾風般跑過。

安德爾邊跑邊打開了攜帶型通訊器,將其緊貼耳邊,「喂喂喂!是迦納森嗎?游輪遭到襲擊的事你知道了嗎……好,既然如此,請你立刻為我們打開武器收藏館的大門。我們需要武器來擊退登上游輪的敵人!」

通訊器傳來了嘶啞的干擾音,不知是不是因為它過於陳舊的緣故,從中傳出的聲音彷彿夾雜在厚重的齒輪間,「知道了……但是游輪……斷電……你們只能徒步……」

「OK!OK!我知道是徒步而上!」安德爾對著通訊器大吼,「現在立刻給我把門打開!」

通訊器對面罕見地陷入了沉默,許久之後迦納森才緩緩開口:「是,長官。收藏館大門已解鎖。」

「好,幹得不錯!」

短促有力的言語之後,通訊器的顯示裝置頓時陷入黑暗。

不管對方有沒有接受到正確的信息,迦納森將通訊器徐徐放下,雙目直視著面前早已化作雪花的電腦屏幕,隨即一聲嘆息便接踵而至。

【真擔心Nightmare那些傢伙能不能應付這種狀況啊……】

他順手又打開了通訊器,不同於通話時上面所顯示的來電人姓名。此時通訊器的屏幕上赫然顯現著數十個幽綠的圓點,隨著時間的推移不斷變化他們的位置。

微弱的光芒閃爍著,映照得迦納森的面孔愈發暗淡。

「居然在這個時間點偷襲【謬斯號】游輪?還自以為是地穿上新式動力裝甲?真是可笑的一群瘋子。不過也好,這樣子要找出他們的位置就更加方便了。」

修長的手指劃過屏幕,整幅畫面在迦納森的操作下被迅速壓縮成一個小包,向著通訊器的另一端傳遞而去,還順便附帶上了它的說明。

「搞定。這樣清除的效率也會更高。」迦納森點起一支雪茄,吞雲吐霧。

他使勁伸了個懶腰,繃緊的船長服恰到好處地展現出他勻稱健美的身材,雙臂結實有力的肌肉幾乎就要突破衣裳的束縛。

「這一切都要謝謝你的游輪啊……」迦納森突然間起身,叼著雪茄徐步行至船長室的角落。在那裡擺放著一個龐大的衣櫃,其表面紋著一道道極盡華麗精緻的金邊,相互纏繞著宛如扭曲錯雜的狂蟒咆哮撕斗。

迦納森握住衣櫃的把手,猛然向兩邊敞開:

「雷德菲爾德家族的大少爺……」

碩大無朋的衣櫃中……竟躺著一個遭到五花大綁的青年!

青年雙眼緊閉,彷彿進入永久的睡眠般癱倒在衣櫃之內,但隨著呼吸起伏的身體又表明他並非死去,僅僅是陷入了深度昏迷之中。

細看青年的臉龐,他居然與衣櫃外的迦納森長得一模一樣,自眉目到面容就彷彿用同一個模子刻出來似的,甚至連髮絲的數量都絲毫不差。

不屑地冷哼之後,迦納森重新合上了衣櫃,從一旁的衣架上拎過了陳舊的大衣並披在身上,隨即他又順手掐滅了煙頭。絲毫沒有憐惜那精緻的純木地板,迦納森將雪茄向地上擲去,利用足尖的扭動將其踏為飛散的煙塵。

……

【謬斯號,卡帕頂樓餐廳,午夜2:01】

窗外的槍響兀自未息,而餐廳內卻已是一片狼藉。

粉碎的餐盤,崩塌的木桌,大片剝落的牆壁……原先精緻的水晶吊燈此刻帶著破損不堪的餘響,隨著海風的吹拂左右晃動。破裂的玻璃化作鋒利的殘渣墜地,於月光的照耀下迸濺出碎金般的光澤。

久野風洵死死地抱住月江千代,同她一起摔倒在地,宛如雕塑般默然凝固著。

玻璃碎片不斷落在兩人的身上,卻彷彿擊中了兩具死屍,哪怕吃痛的呻吟都沒有發出。

憤怒,悲傷,且無可奈何。

【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

久野風洵莫名地恐懼起來,周圍蕩漾著凝結的血塊,雙手不知何時早已沾滿了猩紅溫暖的粘稠。可久野風洵不敢睜眼,害怕當他睜眼的瞬間映入雙目的景象會讓他當場崩潰。於是久野風洵只能緊緊抱住月江千代的身體,感受著她體內尚留的溫存。

儘管如此,久野風洵卻無法抑制地顫抖,他分明感到月江千代的生命在他指間流逝。久野風洵討厭這種無所謂的悲劇,腦海中卻抑制不住地一遍遍地回放著剛才的一瞬:他如敗犬般嘶吼著騰空而起,眼睜睜地注視著子彈宛如惡魔的使者般刺入月江千代的身體,無比貪婪地吞噬吮吸著她的骨與血。迎面而來的濃稠液體幾乎迷了他的眼,乃至整個世界都只剩下了緋色的螺旋。

當意外發生時,他只是一個冷漠無情的旁觀者,甚至連一起去死這種事情都做不到。

痛啊……真是痛苦……如果這一切都不存在就好了。

如果……如果世界毀滅……就好了。

無名的烈火在心中翻騰,久野風洵突然覺得整個世界都是如此地醜陋,它張牙舞爪,它弄虛作假……所做的一切都只為了折磨久野風洵,它充斥著腐朽污濁的惡意讓地球上的一個人類嘗盡苦楚!若有機會他甚至想將那個掌控世界的神明扯下祭壇,掐著他的脖子瘋狂地質問為什麼,為什麼!!!

事實上他什麼都做不到。

久野風洵只是一個普通人……打了異生獸血清的普通人,面對命運洶湧的激流他無能為力。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伏屍痛哭,然後再被未知的襲擊者終結性命,僅此而已。

倦意如潮水般湧上心頭,久野風洵不知為何突然覺得很累……很累,累得他緩緩閉上了雙眼,幻想著自己被埋在北極深深的冰層之下,一人仰望冰層上的世界……血雨傾盆。

……

「Lucifer……Lucifer?」

耳邊傳來微微的低語聲。

【是……是誰?】

久野風洵迷糊地想著,身體似乎恢復了一些知覺,可依舊疲憊地就像陷入了泥潭之中而無法自拔。

「Lucifer……醒醒啊,Lucifer……」

那似乎是一個女性的聲音,聲線柔和婉轉,估計年齡大概在十歲左右。

【Lucifer……那又是誰?】

他強行站起身來,映入眼中的卻只有無窮無盡的黑暗。四圍的空間不知為何微微扭曲著,幻化出光怪陸離的猙獰圖層,就好像來到了異次元世界。

久野風洵茫然地向前邁步,只覺腳下踩著的地面仿若虛空,皮靴與地面的觸擊激發出液體蕩漾般的波紋。

空氣異常地粘稠,彷彿凝膠般逐漸填滿了久野風洵的呼吸道。眼前的世界開始模糊,裸露的皮膚感受到深入骨髓的寒冷,就彷彿他被關入了由堅冰鑄成的牢籠,聆聽著來自地獄深淵的凄慘哀嚎。

……

「火……著火了!到處都在崩塌!」

有人如是慘叫。

「Where'sourcommander?!」

不知在何處傳來了吶喊。

「怪物……噁心的怪物滾開啊!!!滾開!!!」

劇烈的喘息之後,接而是急促的槍響……

……

久野風洵陡然間一陣頭暈目眩,身邊的慘叫、怒吼在不知不覺中地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遍又一遍不知所云的耳語。當他回過神時,卻發現自己不知何時站在一條幽深的走廊中,冷氣匯聚成的薄霧飄散,如連綿的雲層般翻滾涌動。

他雙目獃滯,默默地向前走著,清脆的踏步聲迴響在他的耳邊。

走廊盡頭聳立著一道充斥著幽暗氣息的閘門,銀色的電子鎖封住了它的出口。漆黑的柵欄上描著令人心寒的鮮紅,不知是油漆的塗料……又或是尚未乾涸的鮮血。

「Lucifer……Lucifer……」低落的女聲回蕩在漆黑的鐵柵欄后,「Lucifer你去哪兒啦?」

她哀哀地哭泣著,就像失去了心愛玩偶的女孩。久野風洵心中猛地一緊,不知為何對這個明明素不相識的女孩產生了難以言說的憐惜。他向前伸出雙手,想要輕撫女孩的臉頰,卻只碰到了牢籠冰冷的鐵柱。

「Lucifer……你來啦……」女孩輕聲說。

牢籠中的黑暗逐漸被驅散,女孩強作的笑顏映入久野風洵的雙眼,蒼白得就像人為催熟的花朵,稚氣未脫的臉上隱然充斥著不屬於她這個年紀的憂傷。而她面孔上一對冰藍色的眸子剔透得就像稀世水晶,淺銀的長發垂至腰間仿若落瀑,小巧的粉唇邊赫然掛著一絲尚未散去的血跡。

女孩扶住柵欄,一雙傷痕纍纍的縴手輕輕搭住久野風洵的雙手,雙眼中閃爍著難以抑制的……期待?

「Lucifer,你是來帶我走的嗎?」她仰起臉,傻傻地問著。

久野風洵有些不知所措,面前的女孩似乎將他錯當成了別人,且提出的問題使他難以應答。

於是他什麼也沒有做,只是輕輕地點頭,神態中隱隱透露出無法抗拒的威嚴。

似乎聽到了令人失望的回答,女孩緩緩地垂下頭,迷離的雙眼彷彿起了一層模糊的水霧,,「大家……都死了嗎?」

不知該如何回應這樣的問題,久野風洵選擇了閉口不語。

此刻整條走廊的時間彷彿暫停了,寂靜得就好像來到了冰冷的時空盡頭。沉默間久野風洵與女孩隔著柵欄無聲地對視,周圍的黑暗如同潮水般向他們壓來,直至兩人的身影被黑暗徹底吞噬殆盡……

哀歌,自地獄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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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特弒神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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