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6章

可以嗎？西子昱的表情微微一怔，似乎對於夏秀敏的建議在心底產生了共鳴。是的，如果能把歲夕重新救醒，那麼他寧願不做這個皇帝。他不是那麼好強的人，從來都不是。望向了遠方，那裏的確是有讓人嚮往的光芒，西子昱的心，蠢蠢欲動着。

「走，先去找范御醫！」西子昱把神抽了回來，再怎樣美好的生活，如果沒了那個女人，就變得一切意義都沒有了。

夏秀敏點點頭，不過這回她可是緊緊跟着西子昱的身後的，被丟下的感覺從來都沒有很爽。

又回到了宮裏，再帶着問題來看西周皇宮，的確這裏已經少了很多光芒。西子昱直奔藥房，夏秀敏便追着他的身子又走了過去。

西子昱的直覺是靈敏的，因為料到了范御醫一定會在藥房。果然，他也如約的找到了那人。

范御醫很用心，也很認真的和周圍的葯童在商量配製解藥的方式，他一點都不怠慢的樣子，讓西子昱有一瞬間是說不出話的感動。范御醫蒼老了很多，這些日子裏，他應該受了不少苦吧！

而那人，似乎也並沒有發展西子昱已經站在門口望着自己很久了，他很專註，夏秀敏都能看到他頭上已經花白了一片的頭髮，之前都沒有這些的。夏秀敏記得范御醫，雖然印象不深，但看臉她會有熟悉感。

「范御醫！」西子昱叫出了口，然後又往那人的身邊奔了過去。

范御醫看見了西子昱，先是吃了一驚，然後馬上跪在了地上西子昱離開西周的這段日子裏，他算是保密者之一，所以現在看到真真切切活着的西子昱，他當然很吃驚。

「皇上！」那人開口，是滿滿的激動和說不出下一句話的語氣，夏秀敏能聽出他有些顫抖。

「范愛卿！」西子昱幾步跨過去，抬起了地上的人，在這一刻，他能看到的就是這個人已經和自己離開時的樣子反差，他真的老了很多。

西子昱也只是在這一刻有些自責。這人不知道救了多少西周皇室內部的人，可他卻也不會有一句怨言。

「皇上？你能回來，就是最好的事情，臣還以為…」御醫頓了頓，他已經很久沒有收到西子昱的消息了，西周這次被人暗算，他還以為，西子昱也已經遇難了。派了很多人去找，卻也不見有什麼音訊。

「沒事了，范御醫！我知道你想要說什麼，剛從太師那裏回來，我大概已經了解了這件事情，不管之後如何再發展下去，我都希望愛卿能夠坦然接受和理性面對。只是，現在救一個人，希望愛卿能夠配合我。我也會感激不盡！」西子昱開口有些委婉了，因為他有些不確定西子昱那裏到底有沒有這種葯：「我來求太醫一個叫混血草的葯，不知道宮裏現在有沒有？」西子昱鄙夷的問道，他真的會有些擔心，手心處能感覺到自己微微的冷汗，或許眼前的御醫一句話就可以判他是否死刑了！

「混血草？」范太醫很驚訝，因為這種東西，本身就有毒，可現在西子昱又來求自己這東西，他真的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

「皇后病危，現在需要這種藥草才能解毒，如果太醫那裏有，還請您不要吝嗇，把它交出來。」夏秀敏頭一次見西子昱是如此的委曲求全，這樣對一個人說話，他的內心是什麼樣的？

夏秀敏能明白的是，他一定很苦。很急切的在希望這個人能交出混血草。然後把自己的姿態放的那麼低那麼低。

「皇上，竟然有這事，皇後娘娘她？」范太醫都不敢再多問一句，似乎說什麼，都會害怕。

「你若手上有混血草，就儘早拿出來吧！」西子昱又開口。

「這是自然！」范御醫點點頭，然後往藥方最裏邊走去，夏秀敏看了看這藥房，才發現這裏真的非常大，有好多層檀木做成的葯架，每一個上邊都還有一個小抽屜，有編碼在上邊刻着字，夏秀敏讀不懂，但是老御醫很明白。

范太醫走到最裏邊的時候才停下了腳步，他站在那裏，腰側有一大把鑰匙掛着，夏秀敏看見老御醫拿出了一個金色的很是奇怪形狀凹槽的鑰匙，然後往他自己的正前方開開了一下。很快，那個抽屜就被打開了。他從那個盒子裏抽出了一個盒子，是白色的。他仔細端詳了一下那盒子，確認無誤以後又走到西子昱這邊來，然後把手上的盒子遞給了西子昱。

「正是這個，皇上！不過，你確定皇后的毒是可以用這個葯來解的嗎？這混血草本身就含有劇毒。如果使用不恰當，很有可能就會喪屍生命。」老御醫擔憂的提醒道。而且，他的意思就是說救歲夕這件事，他只能幫到這裏了。他做不來。

「我知道。」西子昱把目光都投給了夏秀敏，這一刻，他只能選擇相信這個人。所以，他選擇相信。混血草有毒，之前他是不知道的，但現在看來，這件事情也沒有什麼可以隱瞞的了。

「走吧，救人要緊！」西子昱對着夏秀敏就說，夏秀敏點點頭，似乎看到了西子昱對自己的信任。這種感情，要說也真是，難能可貴。

走到豐慶宮的時候，夏秀敏剛好碰到了裴寒，他抱着裴羽，似乎有話要對夏秀敏說，可是見那人着急的樣子，也就止住了。裴羽吃飽了，就變得特別安靜，悄悄地躺在爹爹的肩頭睡了過去。

夏秀敏看見寶貝兒子，本來想要去和抱一下，但是救人要緊，她就給裴寒了一個手勢，然後往豐慶宮裏邊走去了。

裴寒跟在兩人後邊進去了，綠佛用自己的內力護著歲夕的心脈，讓她不要那麼快的沒救。不過，她也一直在做其他工作，用冰水給歲夕擦著額頭一遍一遍的，把那人照夏的很好。

看見夏秀敏一行人進來了。綠佛驚訝中帶了一點焦躁，然後問：「找到了嗎？混血草？」

夏秀敏點了點頭，然後把西子昱剛才放在自己手上的葯給歲夕，歲夕懂得這東西，一看便知道了。

「太好了！不過，這東西有毒，我怕自己掌握不了分寸，不如小姐來吧！相信你的醫術，絕對不輸給我的！」這是綠佛承認的事實，雖然她在暗中已經想過這個問題，但她也很欣賞夏秀敏這樣長得美艷還特別有心機和能力的女人。真的是這世上很獨特的風景。

夏秀敏也沒怎麼能把握，但她一直有的，是自信。救人對她來說，從來不是質疑自己。

夏秀敏的手法很准，她的嗅覺又非常的強大，所以只要這草藥稍微用多了一些，她就能聞到不同的氣味，因為嗅覺去辨別藥物的劑量，夏秀敏以前就做過，所以這對她來說，還真的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西子昱要做的，就是把他提着的那顆心放進肚子裏。如果給夏秀敏了足夠的信任，那麼現在就更應該相信她了。

裴寒還抱着孩子，對於現在夏秀敏從頭至尾都沒有理會他們父子倆，裴寒的內心有隱隱的不快，最後又自己給自己安慰不和夏秀敏一般見識了！反正，以後這些都是可以補回來的。

夏秀敏走到歲夕跟前的時候，能明顯的感覺到那人還有一點點微弱的氣息，她知道，那人真的很虛弱很虛弱。只是自己也一直在儘力。

綠佛知道具體的步驟，在夏秀敏身邊給她指示，又當了一旁的搭把手，就是為了夏秀敏能夠更加方便一些。

「綠佛，你讓他們兩人都先出去。」治病的時候，有一個屏風是在眼前擋着的，夏秀敏總覺得裴寒和西子昱在跟前她會有些力不從心。雖然她行醫也這麼多年了，但是真的是頭一次，覺得有人在自己周圍會有些力不從心。

「是，小姐！」綠佛一向都按照夏秀敏的意思，自然是出了屏風，然後把那兩人遣散開了，先開始，那人還有些不情願的意思，但綠佛很堅持，那兩人也就離開了。

果然，思想上的集中會越來越好一些。夏秀敏重新開始用藥，綠佛在一旁會間斷性的輸送真氣，歲夕從最開始微弱的生命跡象中，似乎慢慢的睜開了眼睛。

夏秀敏開心的笑了，原來自己猜的一點錯都沒有。是西子昱和歲夕的血混合后，有不相融合的毒，這種毒攻擊了歲夕的身子，讓她怎麼也醒不來。

「你終於醒來了！」夏秀敏對着面色蒼白的人，笑的很用力，她的笑，似乎都傷到了那人。只是，這一切都如夢一般。

夏秀敏永遠想不到的是，歲夕醒來后的第一句話，就是問自己：「你是誰？」她失憶了，徹底的失憶了，而這段記憶，卻剛好的被存在了西子昱的腦海里，最深刻的地方。

「我怎麼會在這裏？到底，發生了什麼？」就像是夏秀敏自己最初穿越到現在這具身子的反應一模一樣。對所有的東西，都感到了無比的好奇和無知。

「你是歲夕？難道你不記得了？」夏秀敏想要這麼問，目的就是要確認，這到底是以前那個死去的歲夕，還是被後來魂魄奪走身子的歲夕，不過這女人的反應倒讓夏秀敏安了心：「我叫歲夕？」

「不然你以為呢？你以為你是南疆的人嗎？」夏秀敏這麼問，是因為她早就猜出來了歲夕之前的身世，她會織夢，那麼前世就一定和南疆有關，這個女人一定是南疆的某一個魂魄給強行穿過來的。

「你怎麼知道我在想什麼？」女人的神色有些清冷，但是還是和之前夏秀敏認識的那個女人的脾性一樣，頑固中帶了一點可愛。這是最好不過的。

「我怎麼知道的並不重要。總之，你現在已經重新活過來了，西子昱昱也算是這麼願意為你付諸一切的回報。重要的，是你，而不是她。這就夠了。」不是原本屬於那個北趙公主的身子，這就夠了。

「可是！」歲夕剛剛醒來，臉色還是很蒼白，有一種病態的美。

「你好好修養吧，我已經幫你把所有的毒都解掉了，這回應該不會有什麼事了。」夏秀敏用一旁綠佛地過來的濕毛巾擦了擦自己的額頭，她何嘗不是在做一次賭注和冒險呢？只不過，她的膽子一直很大而已。

「你救了我？」歲夕繼續開口問，她現在眼裏全部都是疑慮，根本就做不到夏秀敏說的，早點休息。

不過，還不等夏秀敏再開口，女子就微微一笑：「謝謝！」

看來腦袋已經沒有之前活着的時候消極了，至少對於生命，她知道感恩，這就是十分難能可貴的地方了。

「可是…」見歲夕還想要繼續喋喋不休的問，夏秀敏一下打斷了她的話：「你想知道的事情，等會兒自然有人來告訴你，你為什麼會在這裏，而你又忘記了什麼。自然，有人會說出最完整的故事給你聽。」

夏秀敏直截了當的打斷了綠佛繼續要開口的話。樣子有些疲憊。

「小姐，真的要告訴西子昱她失憶了嗎？知道她把他忘了，那人是不是會非常的傷心？」綠佛開口，她的問題確實有些太過針對性。夏秀敏點點頭，承認這個事情。不過，人都給他救回來了，還挑什麼，他如果真的愛歲夕，就不會因為她忘記了自己而放棄這段感情。

「去告訴他吧，總比永遠蒙在鼓裏強，再說，歲夕現在失憶的情況來看，她很有可能還會找回之前的記憶，關於記憶這種東西，我的確拿捏不準的！」夏秀敏想到了之前裴寒失憶的那段期間，自己幾乎每日都是以淚洗面，那種煎熬，真的不是一般人能抵擋得了的。但之後，裴寒不也是記起了關於他們的一切嗎？所以說，這種沒有被任何人為破壞過的失憶，或許很快就能把這些丟掉的東西找回來。

而且，對於西子昱來說，失憶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歲夕和他之間，畢竟有過各種沉重的往事，現在丟掉那些事情，何嘗不是一個新的開始？

一切，都要看他們把這路怎麼走了。

「好吧！」綠佛點了點頭，然後把屏風拉開，走到門口的時候，打開門，西子昱正有些慌亂的在踱着腳步，看見綠佛開了門他也是急切的走上前來：「怎麼樣？」

「她醒了！」西子昱的笑容一下綻放開來，讓綠佛都不忍心再說下邊的話：「但是失憶了！皇上，她不記得你了，不記得你們之間發生的所有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