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3章

這記號也不是一成不變的，每用過一次，就會洐生一個小點。

所以，這封確實是張暖寫給她的信。

信里寫得簡單，張暖過年沒回，家裏來信讓她回去一趟，加上雁城這邊一切已經恢復了正規，人員全部調整完畢，商會也推上了差不多，她決定，回一趟安城處理些家事，順便把安城商會落實一下。

「太爺爺，我得去一趟雁城。」蘇軟萌收起了信，馬上站了起來。

張暖的信是前天捎出來的，看日子，就是今天起程回去。

特意捎信來，必是有什麼要緊事。

「這個時候去雁城？」蘇常山愣了一下。

多事之時，再說，瑞王可是交待過，要留意她的行蹤的。

「暖妞今天回安城，我去送送她，交接一下便回。」蘇軟萌笑道，「放心吧，我帶着三巧，再多帶些侍從，去去就回，這代授課的時，還得請原來的先生多費心，給我留一份教案。」

「行吧，你小心些，早去早回。」蘇常山見她心裏都明白，想了想，便點了頭。

她身邊的三巧丫頭也是個厲害的，又有侍從，雁城裏那些人的根差不多都被清除，她只去一會兒想來是安全的。

「好嘞。」蘇軟萌應得很乾脆，告辭出來，回到淑風院和忍冬幾人交待了一下，便帶着田小翠出門。

門口，早有馬車在備着了。

蘇軟萌一問才知道，蘇常山安排的。

駕車的車夫是府里的老人，也有些功夫，曾跟着蘇廣白走南闖北十多年，如今蘇廣白病著，出入都得人伺候着，這老車夫便閑了下來。

除了老車夫，早有四位侍從候在了旁邊。

「蘇姑娘。」看到她，馬上有一個上前招呼，一邊暗示了一下，「其他兄弟都已經先出發了。」負責暗中保護。

這侍從是個熟面孔，已經跟隨保護了她無數次。

「我只是去送送朋友。」蘇軟萌有些無奈。

「小心無大錯。」侍從不為所動的堅持，「保護蘇姑娘是我們的任務。」

「你們殿下這是把我當成豆腐做的了。」蘇軟萌上車，嘆著氣說了一句縮了進去。

侍從只是笑，並沒有回應。

他們殿下只是把人放在心尖上寵著罷了。

要是換了他們，能有這麼一位可人的小媳婦，他們也願意寵著呀。

「走吧。」田小翠跟在後面上車，笑眯眯的沖那些侍從們笑道，「不要理她，你們做的對。」

說罷，一屁股坐在了蘇軟萌身邊。

蘇軟萌翻了個白眼，不過，倒是沒有說別的。

很多事，都是君維安的安排，和他們說反而為難他們。

路上，一直很平靜。

蘇軟萌先到了製藥鋪那邊。

鋪子已經收拾得差不多了，里裏外外一派新氣象。

只是，張暖卻沒在。

蘇軟萌又尋去了商會，被告知張暖已經準備出發，這會兒應該在租住的小院，她忙又尋了過去。

「我還以為你來不能呢。」張暖看到她，高興的跳了下來。

「你也是，走得這麼急，還寫什麼信，直接派個人來找我不就好了，要是我接到信再晚點兒，都趕不上趟了。」蘇軟萌嗔怪的看着張暖，「我連準備禮物的空都沒有。」

「你我之間，要什麼禮物。」張暖搖頭，從她自己的包裹里取出一個冊子，「這個是雁城這邊鋪子管事的記錄，還有商會的，我都寫下來了，你拿着，裏面的人都徹查了好幾遍，還動用了奚家的人脈，可以確定不會有事的，有問題，你也可以直接決定他們的去留，商會的事也都安排好了，你這個甩手掌柜偶爾來瞧一次就好了。」

「商會的事，我管著名不正言不順的，我才不出這個頭。」蘇軟萌白了她一眼，接過了冊子。

略翻了翻，便看到製藥鋪現任掌柜的資料。

掌柜正是之前那位出了大力的劉管事。

上面除了他個人資料，還將他祖孫好幾代都查了個清清楚楚。

「行了，沒什麼事兒，你也別在雁城待着，回白鹿去。」張暖伸出手，抱了抱蘇軟萌，笑道，「我們帝京見。」

「你要去帝京？」蘇軟萌挑眉，「現在去可不是好時候。」

「我知道。」張暖笑着點頭，「現在是多事之時，我又沒傻，才不去湊熱鬧，等能去的時候再去，相信那個時候，你也在那兒了。」

「真看上我表哥了？」蘇軟萌好奇的問。

「當然是真的。」張暖也不害羞，直接點頭，「不過，還有個原因，若真到了能去的時候，帝京將空出一大批的店鋪，我們的製藥鋪或許可以去分一杯羹。」

「主意不錯。」蘇軟萌恍然，笑着拍了拍張暖的肩，「我支持你。」

「支持不要只用嘴說，到時候你可別又想着當甩手掌柜。」張暖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

「那兒是敏瑜的地盤，哪用得着我們倆出力。」蘇軟萌挑了挑眉，捉狹的說道，「到時候，肯定會讓你有空去拿下我表哥的。」

「我等著。」張暖故意輕佻的勾了勾蘇軟萌的下巴，目光隨意的四掃了一下，湊在蘇軟萌耳邊悄聲說了一句，「你家殿下都回去了，他那侄孫子怎麼還在雁城裏呢？」

「君安霖？他不是早回了嗎？」蘇軟萌驚訝的問。

回白鹿前，她都沒怎麼見到君安霖，還以為他已經先回去了，難不成，他壓根沒回去？

還是說，君維安也不知道君安霖其實還在這兒？

「不知道，今早好像看到他了，不過，只是看到一個身影並沒有照面。」張暖說完，鬆開了她，「你當心些。」

「好。」蘇軟萌點頭。

張暖這邊已經準備妥當，當下也不多說，告辭離開。

「幫我放好。」蘇軟萌的斜挎包放不下賬本，便隨手交給了田小翠。

田小翠胸前掛着布袋子，是白球的窩，多加一本冊子也綽綽有餘。

此時，白球正窩在裏面睡覺。

君維安這次離開，便把白球還了回來。

「回去嗎？」田小翠一直關注著四周的動靜，目送張暖離開后，她再次掃視了街頭一眼，才看向蘇軟萌詢問道。

「先吃點兒東西。」蘇軟萌倒是無所謂，「吃完去各個鋪子轉一圈，見見掌柜們，然後就回去。」

「行。」田小翠鬆了口氣。

雁城街上，已經恢復了往日繁華。

當然，有些地方也有了些改變。

杜家的產業已經全部改了姓。

原本最大的酒樓，現在敢掛上了陣記的招牌。

蘇軟萌沒有選擇那家，而是進了離那家不遠的小酒樓，坐在二樓欄桿處，就能看到那樓中的熱鬧。

田小翠對吃的有心得，便作主點了四菜一湯，都是她和蘇軟萌喜歡的口味，另外又給白球單點了兩隻烤雞。

那四個侍從和老車夫也被安排了一桌。

「這家店看着不大，做的菜味道挺好的。」田小翠嘗了一口，便驚訝的瞪大了眼睛，「有蔡叔做的菜的味道呢。」

「蔡叔家有人在雁城嗎？」蘇軟萌沒吃過蔡叔做的東西，對此並不清楚。

「之前聽說他兒子在城裏，但沒說是做什麼的。」田小翠眼前一亮，放下了筷子，「我去后廚瞧瞧，蔡叔說他兒子跟他長得很像。」

「若真是，還能讓人給我們免單？」蘇軟萌開着玩笑，卻也沒有阻止田小翠，只是指使白球跟着去，「球球，先別吃了，陪三巧一起。」

「球球，走嘍。」田小翠笑嘻嘻的伸手拎起還捨不得扔下烤雞的白球，高興的走了。

蘇軟萌也不在意，慢條斯理的吃着東西，一邊欣賞著外面的街景。

突然，她看到街頭有個身影一晃而過。

君安霖？

蘇軟萌微訝，定睛看去，那邊又沒了那人的身影。

她有些疑惑的皺起了眉。

若說是君安霖，為何一副苦力的打扮？

灰色布衣，黑色布鞋，一點兒也不像他平時的風格。

「來一下。」蘇軟萌想了想，沖隔壁桌的侍從招了招手。

其中一個侍從馬上過來。

「君安霖還在雁城？」蘇軟萌小聲問。

「雪一化，郡王爺便回帝京了，並不在雁城。」侍從馬上答道。

蘇軟萌聽到她這篤定的語氣，反而心裏一沉。

那個身影，分明就是君安霖，她不會看錯。

可是，君維安留下的人也不會說謊。

所以，答案只有一個。

君安霖瞞過了君維安的人，喬裝留在了雁城或是改道悄悄的回來了。

這樣，他的打扮就有了說得通的理由。

只是，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姑娘，有事？」侍從見她不說話，忙問道。

「我方才看到他了。」蘇軟萌指了指街頭的方向，「打扮有點兒奇怪，不過我確定是他，最好派人去查一下他的行蹤。」

「是。」侍從馬上點頭，半點兒也沒有質疑的意思。

跟着自家殿下多年，什麼事兒沒見過？

君安霖離開又偷偷回來，都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

更何況，還是蘇軟萌提出來的質疑。

「你們也要小心些。」蘇軟萌有些不放心的叮囑道，「殿下沒在這邊，萬一查出什麼，也要小心行事，安全為主。」

「姐姐，你是不是認識一個抱着小狗兒的姐姐啊？」

侍從剛分出一個去安排追蹤君安霖的事情，蘇軟萌剛收回注意力，旁邊就跑過來一個梳着小辮子的小男孩，仰著頭看着她糯糯的問道。

「抱着小狗兒的姐姐？」蘇軟萌驚訝的側頭。

小男孩看起來只有四五歲，穿着緞制的衣裳，頸項上還戴着一個圓圓的銀項圈，手裏拿着一根吃了一半的糖葫蘆。

看起來並不是街面上流浪的乞兒。

相反，細皮嫩肉的像是有錢人家的小少爺。

「對呀，白色的小狗兒，很胖很胖的，那個姐姐剛剛在後廚那邊，被人打暈帶走了。」小男孩指著后廚的方向，「我剛剛看到你帶着那個姐姐一起上來的，姐姐，那個姐姐不是跟你一起的嗎？她為什麼會去后廚啊？」

「被打暈帶走了。」蘇軟萌聽到這個，不由心裏一凜，忙追問，「你看到是什麼人做的嗎？那個姐姐穿什麼樣的衣服？」

「是一個很高的穿着灰衣服的叔叔乾的，我只看到他的背，那個姐姐穿着……跟她一樣顏色的裙子，前面還掛着一個布袋子。」小男孩說着，指著不遠處一桌女客說道。

蘇軟萌瞧了一眼，心裏再次咯噔了一下。

那確實是三巧今天穿的衣服顏色。

一個素未謀面的孩子，為什麼能說得這麼細緻？

很顯然，他怕是真的看到了。

「虛兒，你跑哪去了！可嚇死為娘了。」這時，一個年約三十多的婦人一臉焦急的跑了過來，一把攬住了小男孩，上下打量，見他並沒有受傷，這才沖着蘇軟萌歉意的說道，「姑娘，不好意思，犬子頑劣，沒衝撞你吧？」

「沒有。」蘇軟萌擺了擺手，沖那邊的侍從投去了一眼。

侍從會意，分出兩個出去核查。

「娘，我剛剛看到這位姐姐一起的另一個姐姐被人打暈帶走了呢，我沒亂跑，我是來報信的，娘，你快讓爹派人幫忙一起找啊，晚了就來不及了。」小男孩一把抱住了婦人的脖子，再次說道。

「別瞎說。」婦人一把捂住了小男孩的嘴，尷尬的沖着蘇軟萌笑道，「對不住，犬子還小，一時胡說八道，姑娘別介意，我這就帶他走。」說着，抱起小男孩匆匆往另一邊走。

蘇軟萌看着他們的方向。

看到小男孩還在掙扎躲開婦人的手，想要辯解什麼。

婦人卻生怕惹禍上身，腳步又匆忙了幾分。

他們很快就到了那頭的桌邊。

那兒，還坐着一個穿着青色長衫的男人，男人的身後還跟着兩個孔武有力的護衛。

「帝京趙家的人。」侍從認出了那個男人，小聲的告訴蘇軟萌。

「認識？」蘇軟萌收回目光，多問了一句。

「殿下曾見過幾次，趙家祖上出過異姓王，後來因為沒有功勛，世襲至今，現任家主已只是個掛着虛名的將軍，不過，這位卻是個有出息的，如今在宮中任龍翎近衛副統領。」

侍從小聲細說道。

「帝京最近不是不太平嗎？他出現在這兒，會不會有別的意思？」蘇軟萌驚訝的看向那邊。

那個男人似乎覺察到她的目光，突然側頭看了過來，目光銳利，但眼神中卻沒有太多的惡意，反而帶着溫和的歉意。

蘇軟萌瞧著，乾脆大大方方的沖人點了點頭。

偷看別人被抓包，總是件尷尬的事。

要是就這麼做賊一般的避開，說不定更讓人覺得心虛，倒不如坦然面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