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一天之內暈倒兩次，最近一次還咳血了，太後知道后差點也站不住。

「快，去宣襄王世子和世子妃進宮，澄平你親自去。」

「是」澄平領命去了。

「澄周你跟我去朝乾殿。」

太後到了朝乾殿的時候惠欽帝還沒醒，太醫正在為他診治，看到太後來了，目露訊問，沖着太后搖了搖頭。

惠欽帝的身體本來就不如常人康健，一次毒害已是將他的身子掏空，又兩次怒急攻心，如今已是回天乏術，只看能吊幾日命了。

「你是太醫之首，連你都束手無策？」

「太後娘娘明鑒，陛下當時已毒入肺腑，若不是祛毒祛毒快怕是當時就···陛下如今五臟俱衰，縱是華佗在世也難救啊，如今不過是在耗日子。」

太醫伏在地上，聲音哽咽。

「那陛下如今還有多少時候？」

「這，以如今陛下的身體看來不過一月之數。」太醫顫歪歪的伸出一根食指。

太后聞言踉蹌一下，幸而澄周在旁扶著。

「知道了，你下去吧。」

「太后，您一定要保重身體，這宮中的大局還要您來主持。」澄周一邊扶太后坐下，一邊勸道。

如今皇后被囚禁，朝中未立太子，惠欽帝病重，各位王爺虎視眈眈，如今全靠太後主持大局。太后若是也倒下了，那這前朝後宮怕是要生事。

太后閉了閉眼，思前想後，終於下了決定。

如今這情況已經容不得惠欽帝再猶豫，必須趕緊將太子之位定下來，不然若是皇帝薨逝，又未留下繼承人，縱然風君兮尚有一搏之力，但到底不是惠欽帝指定的名正言順的繼承人。

她是陛下的母親，但是也是風君兮的祖母，更是風御的太后。

「太後娘娘，陛下醒了。」李德全面露喜色，從內殿跑出來傳話。

「快。」

太後送了口氣，扶著澄周的手去了內殿見惠欽帝。

不像她上午見惠欽帝的時候，誰讓身體虛弱，但是臉色還好，如今的惠欽帝臉上毫無血色，甚至是泛著青色，那是將死之人的氣色。

可是太后還是按下心來，用帕子擦拭了眼角的淚水，這才與惠欽帝說話。

「皇兒」只是剛剛開口太后就忍不住又落下淚來。

「母后，兒子沒事。」

惠欽帝想要擠出個微笑來，讓太后不必擔心，只是他臉色奇差，整個身體彷彿都不是自己的，實在無能為力。

惠欽帝從來孝順，只是他與太后不僅是母子，中間還隔着君臣，相處起來倒不如民間母子那樣自在親近。

可是自從惠欽帝病重之後，太后一直撐著身子陪着，兩母子的關係卻是比從前更好了。這大約是惠欽帝為數不多欣慰的事情了，父子親緣，夫妻親緣，兄弟親緣皆沒有，到頭來還是母子親緣讓他不至於成為真正的「孤家寡人」。

「李德全，將我擬的那份聖旨取來。」

李德全站在一邊，眼中含淚，聞言應了一聲，「是」

不多時，李德全取了一個裝有聖旨的匣子回來，呈到太後面前。太后將匣中的聖旨取出，展開來看。

等看到其中風君兮的名字的時候，心中一震，驚覺這份聖旨絕不是這幾日寫的。原來皇帝早有過繼風君兮的意思，連聖旨都擬好了，只是一直不動聲色。她這個兒子，自己竟是從未看透過。

「你這是？」

「這是一道冊封太子的聖旨，就交給母后了，若上天再多給我幾日我定然會將這事辦的毫無破綻，只是我這身子不知哪日就不成了，母后拿着這聖旨，以防萬一。君兮這孩子不錯，朕信他。」

說這幾句已經用盡了惠欽帝的力氣。

太后明白他的意思，若是他身體康健，過繼一事肯定是從長計議，最起碼要敬告祖廟，修改玉蝶，可是現在皇帝油盡燈枯，過繼冊封的一事也就只能事從權急。

「不成，冊封太子之事可以放在日後，明日，不今日哀家就召宗室宗親入宮，將過繼一事辦妥。昭王身子孱弱，若是，若是，你不能沒有個···」

太后說不下去了，民間喪事還要子嗣摔盆抬棺，何況堂堂風御皇帝，她是一定要在惠欽帝走之前將這件事辦妥的。

「那就依母后的。」惠欽帝一笑，隨了太后的心意，這件事太后是完全為他着想的。

等惠欽帝睡着，太后才從朝乾殿出來，風君兮納蘭疏影已經在殿外等著。太后看見他們心中到底安定了許多。

她立即派人去召集各位宗室親王，又讓納蘭疏影以她的名義召各個府中的女眷進宮為惠欽帝誦經祈福。還有吩咐內務府將該準備的都準備起來。

樁樁件件一一吩咐下去。

不過聖旨的事太后倒是沒有立即透露給風君兮買，還是決定緩一些再說。

各位王爺進宮自然少不了襄王，他可是惠欽帝的親弟弟。風君兮這次沒有攔著，而是將人親自接到宮中。

「父王進宮之後小心說話，畢竟家裏還有許多人在等著父王回來相聚呢。」進宮的路上，風君兮只叮囑了這一句。

這些日子襄王已經從最開始的氣急敗壞到惱羞成怒又到了如今的漠然接受，不過進了宮襄王還是和太后告了風君兮一狀。

風君兮知道襄王老實不了，不過他不怕事情被太後知道，況且出宮前他也與太后通過氣了。

果然襄王剛剛告完狀就被太后訓斥了，這次不是小打小鬧，太后明確告訴襄王，惠欽帝已經決定過繼風君兮，今日宗親入宮就是商議這件事的。

大勢已定，若是襄王這個同胞弟弟都違背惠欽帝的心意，不必等皇帝出手，她就會先將人收拾了。

襄王一貫都是鬧歸鬧，但是若是涉及到皇權，那他是絕對不沾的，想讓風連淞過繼給惠欽帝也是因為惠欽帝表現出了要過繼的意思，惠欽帝既然心意已決，襄王也就老實了。

因為惠欽帝病了，所以過繼之事太后吩咐給了宗室中輩分最高的兩位老王爺，只等敬告太廟之時再請皇帝出來。

雖然時間倉促，但是誰也不能從禮教上挑出半點錯來。只是敬告太廟之時居然是宗室老王爺代替惠欽帝，眾人這才反應過來惠欽帝怕是沒幾日了。

過繼之事如此倉促，大家都知道惠欽帝大約是不好了，可是沒想到竟然是連下地都不行了，這樣場景竟然是旁人代替的。

但事從權急，眾人也挑不出錯來。

敬告太廟之後，改過玉蝶，風君兮就是惠欽帝名正言順的兒子了，按續齒風君兮該是第七子，惠欽帝其他子嗣往後續排，於是還在世的老八昭王成了排行第九，十公主成了十一公主，最小的公主排行十二。

待一切塵埃落定之後，風君兮去了朝乾殿畢恭畢敬的給惠欽帝磕了頭，口稱父皇。

之後他就名正言順的留在了朝乾殿侍疾。

白日就由風君兮和昭王守着，晚上就是文賢妃帶着幾個位份低的嬪妃守着，公主們年幼是不怎麼允許她們進朝乾殿的。

這麼多人輪流伺候，惠欽帝終於是緩過來一些，每日能夠清醒兩三個時辰了，沒有整日整日的睡下去。幾位侍疾的嬪妃都喜極而泣。

若說這宮中有誰最想惠欽帝痊癒無疑是她們了，風御雖然不會讓無子的妃嬪殉葬，但是會將他們送出宮去，不是去守皇陵就是去國寺出家。都是官宦人家的女兒，哪裏受得了那樣的苦楚呢。

「父皇已經好了許多，九弟就先回去休息吧。」風君兮看着昭王一副馬上就要暈倒的樣子有些於心不忍。

幾日勞累昭王確實是有點受不住。

天氣暖和的時候，他的身子只是看着孱弱一些，可是一旦到了冬日就會頻繁生病，他這幾日正病著呢，可聽了惠欽帝病重只要沒病死也要來宮中侍疾。

不過還不至於到了暈倒的地步，昭王這麼做完全是為風君兮提供方便，平常他不怎麼出府人們看不見他，自然不怎麼記起他。

只是如今他走進了人們眼前，雖然風君兮是過繼了，但是太子之位未定，他不能這個時候太扎眼睛。

風君兮自然也是看出昭王的盤算了，領了他這份情，不過看他裝的辛苦，還是開口讓他回去休息。

昭王從善如流，不過沒有在宮中休息而是回府去了，他這幾日一直待在宮中，已經許久沒有見子期了。

惠欽帝醒了之後沒有問外邊的事情，他也沒有那個精力再處理政事了，但是他沒有給風君兮攝政的權利，現在朝政仍舊是由中書省處理。

風君兮也沒有急功近利，而是該幹什麼還幹什麼，甚至大部分時間都在給惠欽帝盡孝，哪怕惠欽帝想要考驗他也找不到一絲錯處。

惠欽帝覺得精神好了一些，就讓風君兮將風澤辰帶到朝乾殿來見一見。

這些日子風君兮與納蘭疏影都住在宮中，就將小包子也接進了宮裏，平日就跟着納蘭疏影待在太后的宮裏，太后喜愛他，他也能逗太后開懷一些。

風君兮並不想將孩子抱到朝乾殿，惠欽帝病了這麼久，朝乾殿裏都瀰漫着一股藥味。只是惠欽帝說見，風君兮也不能攔著不讓見，好在小包子身體一直倍棒，不怕過了病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