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9章 討債

寒徹沒有制止楊華的好意，讓開了位子，慢慢的下山路上，風靜靜的吹，冬日的陽光灑在人身上，並沒有多少暖意，。

「寒徹，我聽不到遠處的聲音了。」風吹中，溫暖陽突然開口，就連楊華準備去拉開車門的手都頓住了。

他們都知道，溫暖陽仿若順風耳，能準確的辨別聲音，而且擴散的範圍很大。

「聽不到挺好的。」寒徹輕輕的笑，將車板落下來，推她上去，「都說天妒英才，不那麼聰明的時候，或許活的久一些。」

溫暖陽也笑了，「我覺得也是。」

餘生，能聽到寒徹喊她一聲暖暖，便也足夠了。

楊華也笑了笑，拉上車門，繞到前面去開車，心中知道，他們兩個那麼聰明，都說挺好的，那就一定挺好的了。

溫暖陽出院之後就直接留在家裡的實驗室養著了，婚宴上的事情也已經有了眉目。

咔嚓——

莫塵手裡的鋼筆被他生生折斷了。

楊華蹙眉，抬手抽走他手裡的筆，「徹哥已經說過，此事不是你的錯，就算不是你的婚禮，楚靈也會通過其他的辦法來打成自己的目的，我和那個女人打過交代，絕對是不擇手段，不達目的不罷休的主兒。」

「我只是有些傷心，我曾經將白宇亭當成了志同道合的朋友，卻原來是看走了眼。」他閉了眼，任由楊華動作略顯粗魯的給他清理了傷口。

「人心難測。」楊華並不意外，人只要有軟肋，有弱點，敵人攻擊的時候就容易被擊中。

好比這次的寒徹，如果不是小月亮在底下，他如何會跳？

又或者是溫暖陽，如果鐵鏈的另一端拴著的不是寒徹和小月亮，以著她的身手，又怎麼會被人廢了腿腳？

明明那兩個人的合作已經是無懈可擊，可卻依舊被有心人鑽了空子，白宇亭這等庸俗之人，又怎麼會逃得過有心之人的利用？

莫塵苦笑，「是我太天真，總以為遇到的人都可以像你一般。」

「確實如此，是你太奢望，好友不再多，你已經很幸運了。」楊華輕聲安撫道。

他們有那麼多同生共死的兄弟，這麼多年一直並肩作戰，雖然有過傷亡，可卻誰都不曾想過要背叛。

知己一生難求，一個足矣，而他們，遇到的不只是一個，不是幸運又是什麼？

莫塵看著手上丑不拉幾的蝴蝶結，轉了轉手，扯唇嘲諷一笑，「既然不是知己，那便是敵人了。」

他對敵人，從來不會手軟。

楊華這次沒有再反對他的話。

寒徹和溫暖陽重傷，楚靈雖然已經死了，可是參與此事的人，不可能依舊安然無恙。

入夜，帝都城的夜依舊燦爛如晝，即使已經到了深夜，路上的車也依舊川流不息，偶爾路的兩旁，還能看到有行人晃晃悠悠。

和街道一樣亮的是白家。

白宇亭端坐在客廳里的沙發上，面前放著一瓶白酒，一個人自斟自酌。

「四哥。」老六外面有些應酬，回來的晚了些，沒想到推開門就看到客廳里的人，他愣了一下，確定那人是他的四哥，他猶豫了一下上前，「四哥，這麼晚了，你怎麼還沒睡？」

心裡有點怕怕的，該不會是和大哥一樣，專門等在這裡抓晚歸的人吧？

四哥不過長他兩歲而已，不至於也管的這麼嚴吧？

對於兄弟的晚歸，白宇亭只是抬眸看了一眼，然後又淡淡的收回了視線，「嗯，早些上樓去睡吧，時間不早了。」

老六心裡都已經做好了建設，就算是挨訓也認了，畢竟這時間一晃就半年了，他都好久沒挨大哥的訓斥了，還有點想的慌。

可是卻沒想到，四哥竟讓輕飄飄的給了這麼一句，讓他覺得一顆心都不上不下的難受。

他攥了攥拳頭，有點不敢相信，小心翼翼的湊過去，「四，四哥，那你呢？」

這大半夜的坐在大廳里喝酒，真的挺詭異的，差點讓他懷疑自己是不是出現了什麼幻覺。

「我？」白宇亭是想笑的，可面容里不由得就染了苦澀。

當家主，怎麼就這麼難呢？

他知道，其他家族很多族人都為了一個家族的位子，爭的頭破血流，他雖然沒有動過這樣的心思，可心裡卻也一直都憋著一口氣，想要創造一個自己的帝國，從白家分出去，擁有自己的新家族。

可是有一天，現成的餡餅砸在頭上，他覺得，庸庸碌碌挺好的。

兄弟都是穿一條褲子長大的，白老六一見自家四哥這般模樣，心裡咯噔一聲，大步走了過去，「四哥，是出什麼事情了？」面色里掩不住擔憂。

「無礙，時間不早了，早些去休息吧，累了一天了。」白宇亭拍了拍兄弟的肩膀，他依舊在笑，可是眼底已經見不到曾經的光亮。

「四哥，到底怎麼回事？有什麼事情是你不能和我這個兄弟說的？」白老六心中著急，語氣也拔高了，「現在大哥和三哥都出事了，難道你還要瞞著我嗎？」

叮——

他們控制大門的門鎖屏幕突然發出一聲門被打開的聲音。

哐當——

大院里鐵門好像被人用力推開，有齊刷刷的腳步聲，在黑夜裡聽得格外清晰。

然而，白老六驚奇的發現，剛才還一臉頹喪的四哥竟然笑了，釋然又輕鬆。

「終於來了。」白宇亭抬頭看向門口，那顆提著的心好像有了著落。

「四哥？」白老六驚詫，外面齊刷刷的腳步聲聽的人心驚肉跳，可他的好四哥竟然笑了，這莫不是吃錯藥了。

又是一聲哐當巨響，客廳的門也被大力推開，霎時間，一群黑衣人整齊劃一的進了客廳，掃蕩一般的戰列兩側，身材筆直，偌大的客廳氣氛瞬間壓抑了下去。

白老六被這樣的陣仗嚇到了，他下意識的扭頭朝外看去。

莫塵和楊華在燈光下並肩而來，神色冷峻肅殺，大半夜的，又帶了人，像是找茬的？

白老六心中懵的一批，看看四哥，又看那已經站在客廳燈光下的高大身影。

「莫，莫，莫先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覺得好像隨著著二人立定，周圍的空氣都好像冷凝了，讓人呼吸都覺得困難。

莫塵看都沒看白老六，清冷的視線落在白老四白宇亭身上，「白先生？」

他譏誚的扯了一下唇，這是早知道自己回來，所以大半夜的等在這裡了嗎？

其實，還真是的。

看到來人，白宇亭唇角掛著淡然的笑意緩緩起身，他自己都沒想到，當這一天來的時候，他似乎比想象中的還要淡定幾分。

心裡的石頭落地了，他發現自己竟然還朝著進來的那人頷首笑了一下，「莫先生，您終於來了。」

莫塵呵了聲，竟也是笑了，只是那輕嗑了一下的眼閃過一抹明顯的殺氣，他左手落在右手纏著的繃帶上，緩緩摩擦著，「看來，白先生是知道我為什麼來了？」

白宇亭對莫塵早有耳聞，年少的時候在學校可謂是一霸，只是後來不知道為何，高考都沒有參加就消失了，等再回來的時候，白手起家創辦了如今的星辰娛樂，黑白兩道通吃。

沒有人見過莫塵動手，但是好像又每個人都知道，莫塵身手不凡。

心，不由的縮緊。

莫塵動了動脖子，一步步上前，「如此看來，白先生是個聰明的人，怎麼，這有時候做事，卻蠢的讓人發笑呢？」

白宇亭似乎聽到了手腕骨節發出的咔嚓聲，他背脊一僵，剛輕鬆不過數秒的心又提了起來，

看著步步緊逼的人，白宇亭到底是挨不住那鋪天蓋地的氣勢，後退了一步，小腿撞在身後的沙發上，「莫先生……」

是想要求饒嗎？

他自己都不知道，話到嘴邊卻突然沒了後續。

白宇亭是白家四爺，可到底不是當家主培養的，有些事情知道，和親生經歷，是兩種境地。

「白先生，現在才知道害怕，會不會有些晚了？」莫塵嘲諷的笑，擱著大理石的茶几，他冷冷的看著面前的人，「明知故犯的時候怎麼不想想後果呢？」

白宇亭唇瓣蠕動，他是想解釋的，可是話到嘴邊，卻半個字都吐不出來。

解釋？

有什麼好解釋的呢？

錯了就是錯了。

解釋是最無用的事情。

雖然不知道寒家發生了什麼事情，可是看莫塵這副模樣，只怕是事情不小。

「莫先生，你大半夜的帶著這麼多人來我白家，意欲何為？」白老六看了一眼自己好像已經被嚇破膽的四哥，然後壯著膽子看向莫塵。

莫塵給了他一個目光，「白老六，你白家該換主子了，去給你二哥打電話商量一下，看看你二人誰來坐在位子比較合適，別說我沒提醒你，到時候白家再亂，被人分割了，可沒人替你負責。」

「莫先生，你這話什麼意思？」白老六腦子嗡的一聲，迫不及待的問道。

「你的好四哥應該比我說的更清楚，當然了，我也不介意親自告訴你。」莫塵抬腿，一腳落在茶几上，受傷的手隨意的落在膝蓋處，他的笑容帶了陰狠。

白老六求救的看白宇亭。

白宇亭閉了閉眼，「莫先生但說無妨，我也想要知道那人到底是誰。」

他也覺得冤枉，自己都被人打到家門口，卻還不知道利用了自己的人到底是誰。

「楚靈，警方這些年一直都在通緝的毒梟，前段時間剛剛挑了金三角一帶的毒梟自己稱王，白老四你這膽子可真是不小。」莫塵左後落在腰間鼓著的地方輕輕摩挲，像是隨時都會將裡面的東西掏出來抵在對面人的眉心。

白宇亭也驚呆了，那個威脅他的人竟然是楚靈？

早有料到那人本事應該不小，卻沒想到來頭竟然這麼大。

楚靈這個人他也有所耳聞，地下城的太子爺，心狠手辣，更多的，便不知道了。

卻沒想到，楚靈竟然和寒徹會有過節。

這一刻，他不知道自己是後悔更多一些，還是如何。

「白宇亭，我家最寶貝的孩子被楚靈劫持，先生和夫人身受重傷，只怕是一輩子都毀了，老夫人也……也去了，你說，這筆賬，我難道不該找你討要嗎？」莫塵將最讓他心裡過不去的結癱在了這燈光下。

「我好心請你參加我的婚禮，和你白家多次合作，白老四，你就是這麼和我合作的？」心中還是有些意難平，不吐不快。

白老六也驚呆了，兄長這都是做了什麼事？

和毒梟合作？

「他威脅我，若我不帶他去婚宴，他會找人毀了我兄長和妹妹。」白宇亭到底還是說了，「我知道此事是我錯了，可是莫先生，很抱歉，如果能重來一次，我想，或許我還會做此選擇。」白宇亭抱歉道。

他們兄弟幾個一同長大，兄長為了保住他，不惜將他逐出白家，他自然也願為兄長付出所有。

他不能拿著兄長的安危冒險。

莫塵譏誚的笑了，「看來我是該為白老四你這情深義重的兄弟情義說一句佩服了。」

白宇亭沉默不語，他不再辯解，錯了就是錯了。

「情深義重，呵呵，是啊……」莫塵手落在了長靴上，一把鋒利的匕首緩緩的被抽出來，在燈光下反射的光芒刺眼。

「誰還不是個情深義重的呢。」他玩味的抬頭，指腹輕輕滑過大人，立馬有鮮紅的血珠溢了出來，「楚靈廢了陽姐一雙腿，一雙手，不如，就由你白老四來還吧，你說呢？」

「莫先生！」白老六卻是真切的被嚇到了，他厲聲道，「你不要亂來……」

「我想，白先生會同意的，畢竟，他那麼在意白老大的生死，你說呢，白老四？」莫塵的聲音很輕，像是蠱惑，他將手裡的刀子遞到白宇亭的手心裡。

白宇亭僵硬著胳膊不敢接，心中也是駭然，他想到了宴會上那個清冷高傲的女子，走路生風，所有人都恭敬的喊一聲陽姐。

那樣清貴的女人，手腳被廢？

「白老四，我這口氣是一定要發出去的，楚靈死了，我只能找你了，我家老夫人的命我就不從你白家身上討要了。」莫塵聲音低沉，帶了威脅和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