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戒天使的憐憫
「這傢伙剛才是怎麼穿透傑克的洶卑心鏡的？洶魔勢完全沒有改變顏色，這說明它並不是被戒天使的攻擊強行打破的，而且魔法本身並沒有出現因為無法承受對方攻擊的威力而崩潰的情況，是由於傑克停止維持魔法，才自行消散的。這說明，這個戒天使的攻擊有問題！」鯊魚一邊全身心戒備地注視著戒天使，一邊在心裡想道。
僅僅是一次普通的槍刺，就將傑克引以為傲的最強防禦魔法穿透，而且還不是靠蠻力，聖翼騎士，果然很棘手！
鯊魚現在十分慶幸自己聯絡了萊格里特，雖說它現在正與戒天使對峙著，但這並不代表它有和對方一戰的能力，身為一個自認為合格的武人，它明確地知道自己的極限在什麼地方。
此時，就在他們的正下方，腐化魔物的大潮已經因為城內沒有了那些章魚模樣的怪物而準備傾巢而入，其中有不少已經越過了城牆，跳進了城市內。
這讓許多劫後餘生的平民再一次嚇破了膽，試圖逃離這些怪物。
但以他們在腿都軟了的情況下的跑步速度，顯然是無法從怪物手裡逃走的。
眼看著，對波派瑞特城倖存者的掃蕩即將開始，始終未曾去看城市的戒天使卻忽然面無表情地抬起了戴著金色手套的左手，輕輕地觸摸了一下腰間的書。
鯊魚眼睛微眯，並未莽撞出手，在它看來，戒天使十有八九是要對付下面的腐化魔物。
果然，只見戒天使將這隻手抬至胸前，一陣陣令鯊魚感到頭皮發麻的魔法氣息隨之傳出，接著，戒天使冷聲念道：「戒言?聖城。」
他左手猛然一握，霎時間，整座波派瑞特城之上便出現了一座金黃色光影組成的高大城市！其間，每一座建築物都比之前矗立的王宮更加奢華，更加高大，遠遠一看，彷彿這裡是一片神聖的宮殿叢林一般！
而就在這片宮殿群出現的時候，所有被籠罩其間的腐化魔物們立刻便煙消雲散，連聲慘叫都沒能發出！那些試圖侵入這裡的魔物也是如此，只要是接觸到了這光影的，全都在瞬間化成了飛灰！
但城市內的平民，卻並未受到這光影的影響，反倒是感覺到心中一陣澄明，之前的恐懼、悲傷都被一掃而空，隨即而來的，便是對神聖諸神的感激之情……
鯊魚始終沒有將目光轉向那陡然間出現的光影之城上，它此時面對的敵人，可不容它有絲毫的懈怠。
何況對它來說，在戰鬥之中走神去看對手以外的東西，是一種極大的不尊重，不管是對對方而言，還是對自己而言，都是如此！
戒天使，在整個過程中也還是緊緊地盯著鯊魚，目光沒有一點轉移。
看到鯊魚在這期間的反應后，他忽然開口說道：「你看起來有一些不一樣。」
鯊魚的腦袋上又暴起了青筋，雙眼通紅，陰沉著道：「是啊，我的樣子看起來的確和你們人類差很遠！」
鯊魚會錯意了，戒天使並不是在說他的外貌，但戒天使卻完全沒有要辯解的意思，而是直接繼續道：「你有著一顆雖墮黑暗之中卻知自我約束和保持清明的心。」
鯊魚的怒火稍微緩和了點，語氣卻依然不怎麼好地道：「我有著怎樣的心境，和你沒有關係！」
「神聖諸神是仁慈的，對於你這樣內心堅定之人，他們不會……」
「我不在乎那些狗屁的神聖諸神怎麼想，他們只是一群虛偽的飼養者而已，將我們扔在一個牢籠里自相殘殺，以此取樂！」鯊魚打斷道，語氣十分暴躁，顯然戒天使的話又一次激怒了他。
「……」戒天使沉默了下來，看了鯊魚半晌，又轉頭望向遠處那還沒有從瘋狂中恢復過來的小海豹，對鯊魚問道：「為什麼救它，以你的內在，不應是和這樣的惡孽在一起同流合污的。」
「不好意思，那傢伙雖然人品低劣，但對於主人來說有著不小的作用，所以我不能就這樣看著它死。」鯊魚有些不情願地說道，屬實它是不想救那個小海豹的，甚至於，它根本就不想和這個好色又殘忍的傢伙共事，可它沒有辦法，既然賽緹絲是這麼安排的，它就只能聽從。
另外，說起「救」這個字，它還真是感到慚愧，因為剛才那一踢，完全是僥倖，它正好在戒天使的攻擊發動之時趕到了小海豹身旁，也正好在戒天使的槍尖即將穿透小海豹的頭顱之時將它踢飛。
一切，都只是碰巧而已。
鯊魚根本就沒有那個能在戒天使的手下救人的能力，這點它非常清楚。
戒天使對於鯊魚所說的「主人」，竟好像沒有疑惑，他頓了頓，說道：「攝冥會議員『魔棋屍青』——卡欣?賽緹絲么？」
「……你居然知道？」
「原本是不知道的。」戒天使冷聲道。
他在幾天前，還對「魔棋屍青」的事情一無所知，但，有人將相關的信息告訴了他。
誰呢？
衛天使。
戒天使之所以會趕到這裡，是從衛天使處得到了瑰孔雀將指的求援，他，正是衛天使所說的援助者。同時，衛天使也將瑰孔雀將指需要他知道的一切信息告訴了他。
不得不承認，戒天使在剛得到這些消息的時候，心裡是極為震撼的，因為瑰孔雀將指的信息中明確而鄭重地表示：「魔棋屍青」與「腐間死褐」，都是有能力威脅到聖翼騎士生命的存在。
雖然對於「末日五指」沒有什麼好印象，但瑰孔雀將指向來比較中肯的言論，戒天使還是相對重視的，故而他的話在戒天使的心中，也是有著一定分量的。
鯊魚冷哼了一聲，道：「既然知道了，你便應該明白我們是不死不休的關係，看你也不像是個喜歡廢話的人，為何不直接攻上來，你是在藐視我嗎？！」
戒天使的眼神中竟透著一絲悲憫，道：「應為神之戒言付出一切者，不包括你這樣的人。」
「少和我說這些沒用的東西，神聖諸神的那一套，對我不管用！你既然覺得自己知道我是個什麼樣的人，就應該明白，我決不會背叛主人去屈從你和你的諸神！」鯊魚厲聲道。
聽完，戒天使的眼神沒變，卻也不再多言，他緩緩地舉起了長槍，指向鯊魚，簡單的一個動作，卻充滿了威勢與瀟洒。
鯊魚同樣將那兩頭都有彎刃的怪刀一架，渾身上下毫無懼意，縱然它實力遠不如戒天使，但這份氣勢卻是沒有輸給對方。
「願指引者寬宥你。」
倏然，戒天使的長槍已距離鯊魚不足分毫，而在這一刻，鯊魚卻還沒有意識到對方已經發動了攻擊。
差距，畢竟是太大了，縱使鯊魚和小海豹在娜貝蕾忒這樣的盲眼榜強者面前可以徹底地將其碾壓，但面對著戒天使這種存在時，它們也和螻蟻沒有區別……
可戒天使卻在最後一刻猛然間改變了長槍的方向，使其朝著自己的身側掃去，一道弧形刃光閃過，大量碎冰跟著飛起，好像是被長槍給擊碎了似的。
可長槍所掃過的地方，分明什麼都沒有啊？
事實上，是有一個人的，只不過他太快，只有戒天使能看到而已。
戒天使長槍一縮，警惕地看向那人退後的方向。
這個時候，鯊魚才緩過神來，當發現戒天使已離自己如此之近的時候，它急忙揮舞長刀想要攻擊，卻被戒天使用槍尾輕輕一撞，整個人便狠狠地朝著下方墜去！
「你根本沒有想去救它。」戒天使看著不遠處一個身影冷聲道。
「哎呀哎呀~這是從何說起呢，如果我不是要救潮之城，又為何要冒險對你出手呢，我的戒天使大人？」輕浮而有點發癲的聲音響起，那人對著戒天使歉意一躬，滿臉笑容地說道。
淺藍色泛白的短髮，俊美過人的面龐，黑暗中閃耀著晶瑩光亮的天藍色華麗禮服，這男子，我們並不陌生。
「『愚世冰藍』……么？」戒天使喃喃道。
男子帶著受寵若驚的表情又行了一禮，言談舉止間彷彿在演歌劇一般的誇張，道：「鄙人竟然被戒天使認出來了，實在是榮幸之至~」
戒天使的心，沉了下去，如果說在此之前，他對瑰孔雀將指有關攝冥會議員實力的信息還有所懷疑的話，現在這種懷疑可是一點都沒有了。
他之前是隱約發現了周圍有一個氣息在隱藏著，但他竟無法確定其方位，這說明對方的實力至少不比現在這種狀態下的他差！
攝冥會，他們怎麼會擁有這種力量的？！
「那麼，請允許我自我介紹一下，鄙人的名字是庫魯恩?唐塔米馮，是攝冥會的議員，也是穆塔尼斯公國分會的會長，請多指教~」
聽完他的介紹，戒天使卻道：「你一直都在這裡，卻沒有要保護那兩個魔物的意思。」
「哎呀~這可真是冤枉我了，我是剛剛趕到這裡，便看到了戒天使大人對我們可愛的賽緹絲妹妹的屬下出手，這才伸以援助，閣下為何會這樣說呢？」唐塔米馮無辜地道。
對於這個怪誕不經的瘋子，戒天使倒也不準備多說——和一個瘋子浪費時間交流，那他豈不是成了傻子？
他冷冷地看著始終都在花言巧語的唐塔米馮，說道：「觸犯神之戒言者，即為戒言付出一切者。你，便是下一個。」
唐塔米馮微微一笑，帶著邪意，道：「還是戒天使大人自己……去付出一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