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四章 青年
???我的擁抱雖不夠寬厚，但也足以為你遮蔽風雨。
????「快吃吧。」寧樂熙看着寧沬呆愣愣的樣子，習以為常地想要抬手揉揉她的頭，手伸到一半才想起，寧沬如今是討厭他的觸碰的，他的手生硬地轉了一個彎，拿過油包打開，糕點晶瑩剔透，寧樂熙彎起唇，道:「關於蘇末糕還有一個傳說，沬兒想不想聽?」「嗯?」寧沬還是獃獃的，此情此景，勾起了許多前生的記憶，已經許久沒有人再待她這般好，好到讓她想要落淚。
????似乎陷入回憶，寧樂熙閉起雙眼，唇畔笑容溫暖得彷彿照亮黑夜「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叫蘇末的王子，他很厲害，有一天他遇到了自己的公主，從此他們就幸福的生活在一起，永不分離。」「這，這個傳說和糕點沒有關係啊。」「嗯，我也覺得很奇怪。」寧樂熙睜開眸，溫柔繾綣，「但這是沬兒你告訴我，那就是真的。」
????「……我以前，有那麼傻嗎？」那麼直白等同廢話的傳說，寧沬有些無奈，從龐人所言裏也大致明白寧沬本身是個愛打愛鬧讀書少又任性的瘋丫頭了，這和她，完全就是相反的存在。「怎麼會?」寧樂熙輕輕一笑，復又垂下眼瞼「沬兒，以前的事……你真的忘得一乾二淨了嗎？」這個想問又不敢問的問題積壓心頭，他終究還是忍不住，他想問她，為什麼會忘記，說好要要像傳說那樣永不分離的，為什麼？
????寧沬聞言抿起唇，她無從說起，只得點頭，她以為寧樂熙會失落，但不是，那張平素溫和俊秀的面龐此刻是很複雜的神情，她看不透。「我……對不起，這次是我連累你了。」寧沬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決定道歉。「沒關係的，沬兒，那些事你想記得就就得，如若忘了，我替你記着便是。」寧樂熙看着她，笑容溫柔寵溺，「我說過，我的一半生命都是你的，你可以任性，可以無法無天，你犯的任何錯，都由我來承擔。」
????他說得很平淡，沒有海誓山盟那樣的轟轟烈烈，但卻是教人不由自主地相信，這個人，每一字每一句，他都會做到。那句為什麼寧樂熙最終還是壓在心裏，任何讓眼前的人為難的事，他都不該做。「我，你不要對我這麼好，我，我不是你妹妹！」寧沬攥緊手，心裏的最惡感愈發濃重，她比誰都不想要欺騙一個人的感情，所有人都罵她不祥，她的確是不詳啊，這一次重生，不就是拿另一個人的命換來的么？她甚至想，如果當初她死了，活下來的會不會是寧沬，那個寧樂熙真正疼著寵著的小丫頭?
????「沬兒?」她的手被一個清涼的溫度包住，抬頭，是寧樂熙苦澀的笑臉，「不要攥得這麼緊，會疼的。」他只握了短暫的一小會兒，就收了手，「我知道，我不是你的親哥哥，養子，說得好聽，是少爺，說得不好聽，同僕人也沒什麼差別，如果你因此而介懷，那，那我以後就同他人一樣，喚你一聲二小姐就是，你若實在討厭，要我離開也可以。」
????「我只是想你明白，我不會害你。」
????他的聲音很輕，近乎呢喃，但字字句句都砸在寧沬心間，寧沬知道，自己心軟了，從懷疑到拒絕到愧疚，或者說從她以寧沬的身份重生起，她就註定要欠寧樂熙一份親情，而且，不得不還。
????寧樂熙捧著蘇末糕，指尖凝出一點月白的微光，將剔透的糕點切得均勻有致，擺在寧沬面前「快吃些吧。」寧沬拿起一塊吃了，入口細膩，清甜的味道久久不散，唇齒留香。
????寧沬將嘴裏儘可能地塞下更多的蘇末糕，以便說出來的話模糊不清而不會令她太過尷尬「你剛剛說我可以任性，那是不是我犯任何錯你都會原諒我?樂哥哥。」她將糕點吞咽下去想着該喚眼前的人什麼，直接叫哥實在太親昵，於是心思一轉她順口就這麼叫了，但寧樂熙卻整個人都愣在那兒，眼眸中有難以掩飾的歡喜，因為寧漠冰是在寧沬出生同年死的，所以寧沬從前也不愛直接喚他哥哥，而是像現在這樣，在哥哥前冠上他名中的一個樂字。寧樂熙差點以為寧沬想起了以前的記憶，可是看着她還很迷茫的模樣，便知沒有。
????「無論何時，我都不會怪你。」說過千百遍的話再次出口，已經隔了大半年，寧樂熙微微一笑，他怎麼會怪?沬兒願意原諒他，才是他最大的恩賜。「那說好，我沒有看不起你是養子的意思，前一段時間你就當是我任性，以後，我會是一個好妹妹的。」寧沬留了一大半的蘇末糕，同樣的時間，她餓了，寧樂熙肯定也餓了，又受了傷，他比自己更加需要補充體力，「你也吃。」
????「好。」寧樂熙伸手摸了摸寧沬的頭，笑容清淺如月光瀲灧，他最終只吃了一塊蘇末糕，而寧沬早已睏倦地睡下，幽幽石室里只有油燈搖曳的光影，寧樂熙看着身旁的人兒安穩的睡顏，神情是令人看不透的複雜。
????一夜無話。
????翌日，浮幽城來了一支浩浩蕩蕩的商隊，說是商隊，但這些人都身着統一的藍袍，隊形齊整，胸口處的衣服都有一團白狐的刺繡，眾人皆知，六大神殿，錦月以半月為符，修羅以古劍為符，莫麟以靈玉為符，夙夜以冷曇為符，織雲以白狐為符，荒河以權杖為符。這一支商隊有白狐刺繡，又著藍袍，分明是織雲學院的人。
????領頭的是一個面容英俊的青年，他騎馬走在隊伍的前列，但即使他是在一個不起眼的位置，也沒人會忽視他，因為他胸口的白狐，有眼，那白狐的眼睛圓溜溜的，十分靈動，好似能呼之欲出一般，而只有織云云院的弟子的刺繡白狐才會有眼，可見這青年是天賦極佳。「允禮師兄，走過前面那條街就是寧府了。」一名弟子向他彙報，青年只笑了笑，迎著街上來往行人好奇的目光，勒馬向另一個方向走去「不急，寧家那邊先讓阿珞去說，我們先去拜會一下城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