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菜譜

阿重二人表示很可惜，這糖葫蘆明明比窩頭還好吃。可江白不喜歡吃，他們只好幫忙吃掉免得浪費！

江白見二人腳步逐漸變慢，轉身看去，甚是無語。只見阿重兩個人嘴裏含着糖葫蘆滿是幸福，明明還有兩顆，可他們都舍不吃，道：「快點走，我們得在申時之前趕回去。」

「對哦！」阿重兩人相互看一眼，趕忙小跑追上江白。

讓江白慶幸的是這個時代的人用的字是繁體字，不是小篆，更不是甲骨文。江白雖然不會寫，但好在他十幾年宅男日子沒白活，看了很多香港台灣翻譯的霓虹國漫畫，認識許多繁體字，挨家店鋪看過去終於找到了賣鹽的店鋪！

江白在宮中吃了兩個月的粗茶淡飯，對鹽甚是想念。見到鹽鋪走過去，問店家：「鹽怎麼賣？」

「兩個銅板一兩！」

江白在心中換算片刻，道：「來五兩的鹽！」

店家很是詫異，眼前這個五歲娃娃也不知誰家的，張口就要買五兩的鹽。瞅一眼江白的小身板，跟欲言又止的阿重，店家拿出紙稱五兩鹽打包遞給江白。

江白接過鹽，遞給店家十個銅板，轉身出門了。

店家看着江白遠去的身影，甚是稱奇，這小子能瞬間算出價錢是何等聰慧，也不知是哪家士族大家培養的小郎君！

江白買鹽把阿重兩人心疼壞了，這麼一大筆錢轉眼間被江白花去大半。

江白打聽到糖比鹽還貴，想到自己口袋中僅有的九個銅板江白歇了買糖的小心思。

臨近中午，江白聞着香味走到食鋪前，店小二見江白氣宇軒昂不似尋常家的孩子，笑盈盈地迎江白在店中坐下。

江白大手一揮，道：「把食譜拿上來！」

店小二被問愣了，撓頭望一眼掌柜。

掌柜搖頭也不知食譜為何物，便走過來，躬身問道：「不知這位小郎君，何為食譜？」

「寫在紙上的菜名及價錢！」

聞言掌柜眼前一亮，隨後又黯淡下去。食譜是好物，可不是大家族的子弟，誰又認得字？

但他轉念一想，若是有食譜提供給士族大家，豈不風雅？

掌柜作揖，不敢小覷眼前的孩童。能有這般思路的又豈是尋常人家的孩子？多半是那個大家重點培養的人吧。

掌柜對店小二說道：「上好菜，今日我請這位小郎君吃食！」

「小郎君的智慧，在下佩服，還請小郎君不要介意某的冒失。」店家說到。

江白沒想到自己只是要個菜單，就能免費吃到一頓飯，自然是不會介意店家的冒失。

店小二端上來五菜一湯，湯成乳白色，聞着有些腥氣，看起來像是骨湯。一盤大雞肉，一盤牛肉，三個青菜。

阿重阿實見江白只是問了店小二一物品，變得到店家的賞識，內心很是佩服。菜端上來，他們二人看了看江白，畢竟這是店家贈給江白的。在江白點頭說開吃后，他們才將筷子伸到青菜上邊。

肉是金貴的東西，即便江白讓他們吃，他們也不敢吃，怕自己吃上一口變惦記上肉的味道。而且，只是青菜，已經讓他們很滿意了。店家鹽放的足，青菜吃起來清脆咸香。

江白只是夾上一口青菜，便被齁的嗓子疼。宮中的食物沒有味道，食肆正好相反。好在咸加上腥油讓最近吃許久的粗食的江白開開葷，忍了。但他不知道，這是店家特意讓店小二吩咐廚房多放鹽。畢竟鹽是精貴物，不好奢侈。

食肆二樓，一位著深色直裾如玉般溫柔俊秀的青年，眸色深沉，將矮桌上的酒一飲而盡，放下酒樽。

身邊陪同的白衣短褐的僕人躬身問到:「大朗君，可否需要俾將人請上來？」

青年嘴角微微上挑，揮手示意不用。他看得出，這三個孩童的打扮是宮中的內侍。只是看江白神態語氣不似內侍，只手托起下巴，沉思。

江白不知道樓上有人看自己，他見阿重二人只吃青菜便給二人夾肉，這麼多肉他也吃不完，便道;「你們多吃一點，這麼多肉呢！」

阿重阿實二人低着頭，拒絕江白繼續給自己夾肉的動作。他們小口咬一點肉絲，很香很好吃，這是他們第一次吃肉。阿實翻來覆去嚼那點肉，嘴中沒有食物了，他還在咀嚼。阿重也沒好到哪兒去，比起孤兒阿實，他在弟弟的百日宴上還是吃過一點好東西，雖然不是肉。

阿重對江白說道:「阿木，別給我們夾了，你帶回去還能吃上好久呢！」

「留太久就不新鮮就壞了。」

不新鮮阿重二人倒是不介意，哪家不是有點好東西就留着慢慢吃？可一聽到壞了，他們到捨不得了，不在拒絕江白給他們夾肉吃的行為。

江白三人吃得小肚溜圓，青菜和湯他們消滅完了，可肉還是剩下不少，江白喊來店小二打包。這年頭還有很多人吃不飽肚子，大多數人對吃食還是很節儉，店小二熟練的用油紙將肉打包遞給江白，躬身說到:「小郎君慢走！」

比起阿重二人無措的神情，江白很淡定的點點頭遞給店小二一個銅板，道:「賞你了。」

店小二一月的工錢也才五個銅板，當下欣喜若狂，連忙道謝:「多謝小郎君，多謝小郎君。」

阿重二人要被江白氣死了，這也太不會過日子了，那可是一個銅板，怎能說送人就送人？

樓上的青年從袖中掏出紙扇，啪的一聲打開扇面，掩飾嘴角的笑意，他是看出來了，那小子在撐面子呢，躬身的店小二也好，還是跟在那小子身後的兩個小子也罷，都沒注意到那小子肉疼不舍的目光，倒是讓坐在二樓的他看個正著。青年暗想:有趣，有趣。就不知這小子究竟是？

見自家大朗君打開扇子，掩住半張臉，讓深知大朗君習性白衣短褐的奴僕知道，自家大朗君對樓下那小郎君起了興趣。

下午，江白接着逛街，在一家點心鋪花五個銅板要了一封點心。

阿重掰着手指頭算了算，江白早上出宮門還有二十個銅板，到下午就只剩下三個銅板了！

要是他倆生活在21世紀，就知道江白這種行為說好聽點兒叫日光族，難聽點兒的說法叫敗家！

對於阻止江白花錢，他們已經不抱任何希望了！

而江白最後的三個銅板則是買了三個素餅，至此，他將兩個月的工錢花的一乾二淨。素餅一人一個，阿重阿實二人表面上沒了表情，內心則是抓狂。三個小豆丁吃完素餅正好趕回宮中，沒有耽誤了時辰。

吃飽喝足的江白拎着一封點心來到信管事的門外，他對信管事好感挺多的，這就是個面冷心熱的人，除了有些話癆，對他還是挺關注的。

聽到敲門聲，信管事不知門外是誰，這麼晚了還敲門，清清嗓子，問:「誰？」

「我，阿木。」

「進來吧！」

江白推開門，走進來將點心放到矮桌上，道:「信管事，我今天出宮給你帶了一封點心，你嘗嘗。」

信管事看着點心印着封家點心鋪的印子，便知江白花了不少錢。他一邊抱怨江白這不懂規矩的小子說話行事不講禮儀，一邊替江白心疼錢。他們是伺候人的，以後也不會有子嗣，留着錢還能養老，怎這阿木這般不會過日子亂花錢？可他也知道這是江白的心意，收下點心后從木箱低掏出四個銅板遞給江白，說到:「你以後要留些錢財傍身，得學會精打細算。咱們又不是公子郎君，要省著點兒！」

江白擺手不去接那四個銅板，他後退一步跟信管事拉開距離，他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道:「信管事，你就收著吧，我就是想感謝你的照顧。」

見江白拒收銅錢，信管事收起銅錢，故作嚴厲地說到:「僅此一次。」

江白呵呵一笑，說道:「知道。」

信管事待江白走後，解開那封點心，捏了最上面的一塊，放進嘴裏，細細品嘗著點心的酥香軟甜。心想，若是自己沒有入宮，跟尋常人家一樣娶妻生子，兒子也跟阿木這般大小、為人體貼吧！

他嘆一口氣，將點心重新包裹好，放進自己的食匣中。想到江白不懂規矩的小模樣，信管事又搖搖頭，若是可以，他便護著這小子吧！

江白不知道他被信管事納入保護範圍，回到房間泡着腳聽着阿實跟小豆丁說着今天逛街的所見所聞。

日子就在這悄悄之中過去半個月，晚上吃飯時，信管事讓小豆丁們站成一排，表示有話要說。

他背着手挨個走過小豆丁面前，隨後站在江白身邊，沉聲說道:「後天就是七公子五歲的生辰，七公子生辰那日會選陪讀的內侍，我會推舉五個人去參選。至於會選誰，明日答覆！」

聞言小豆丁們面面相覷，眼中凈是興奮之色。信管事將小豆丁的神情納入眼中，不做言語，轉頭看向江白。江白神色自若，在這三個月，他心裏明白公子是指皇帝的兒子，皇子是指皇帝的嫡子。算起來他也是公子，除非他腦子被門擠了，不然不會想不開去伺候自家兄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