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雪災人禍
皚皚大雪，整個郯縣城都被大雪覆蓋，從遠處看去，白茫茫一片，似乎沒有人跡。
牛角村
劉平坐在火爐旁邊，看著書，火爐的火雄雄的燃燒著，劉平時不時往裡面加點柴火，以保證火爐能夠提供足夠的溫暖。
秋末以來，東海郡連下了兩個月的大雪，積雪三尺，房屋為之傾倒，河水為了冰凍，百姓深受其害，張言為體現官府愛民之心，東海郡各級官員下到鄉野，救援百姓，劉平奉命到陰平，氶縣，今天方才替換歸來。
然而相比於同屬徐州的琅琊郡，青州的東萊，北海等郡，東海郡雪災尚可言輕，據邸報消息，這幾郡已經各有上萬百姓的傷亡，而東海郡也有數千百姓凍傷凍死。
「呼呼！」
杜晦臉色蒼白，身體有些哆嗦，不停的搓著手，掀開厚厚的門帘走了進來，緊緊的圍在火爐旁邊，烤了好一會，才緩過來。
劉平等杜晦稍微好一些了，遞過一杯熱茶，說道：「孟明，怎麼樣了？」
杜晦剛剛從郯縣回來，喝了一口熱茶，說道：「公子，不太好啊，我走前，傷亡名冊上又添了數百人。」
劉平聽了，心情有些低落，在張言的督導下，各縣的官員豪紳都投入到了抗擊雪災的龐大隊伍里，但是人力還是難以抵抗大自然，傷亡人數仍然在不斷增長。
杜晦見劉平心情低落，也就轉移話題，說道：「公子，剛剛我路過營區，怎麼一個人都沒有看到啊？」
聽了杜晦的問題，劉平說道：「我把他們都派出去了，現在各縣都缺人手，多一個人也就多一份力量，也許他們能夠救下不少人呢！」
杜晦點點頭，五百個人雖然不多，但是毫無疑問在這種時候，也是不可小視的一種力量。
面對現在的這種情況，兩人也無能為力，幾天前，劉平就親眼看著一座房屋受不了大雪的重壓，瞬間倒塌，等劉平帶人把倒下的房屋清開，屋子裡的人已經被活活壓死了，而劉平也在救援的過程中受傷，這才被替換回來。
兩人正說著，一人急匆匆的掀開門帘，拜道：「劉主簿，杜尉曹，使君有急事請二位相商。」
劉平一看，是太守府的一個小吏，顧不上收拾，和杜晦急匆匆就趕回郯縣。
到了太守府，劉平杜晦翻身下馬，進得堂來，張言頗為著急的在堂上走來走去。
劉平杜晦拜道：「使君！」
劉平以前覺得張言的所作所為並不值得他稱之為使君，但是就這幾個月張言的表現，劉平卻是從心裡敬佩他。
張言看見劉平，十分高興，笑道：「子英，你可來了，快快快，先坐，先坐。」
劉平看見張言布滿血絲的眼睛，想必他也很久沒有好好休息了，劉平拱手道：「使君，不必如此，不知是有何急事，劉平自當效力。」
張言看了看劉平，說道：「琅琊太守來信，請求我東海援助一些錢糧棉被，我已經答應了，但是子英你也知道我東海諸官都下到各縣去了，只能麻煩子英辛苦一趟了。」
劉平笑道：「使君說的什麼話，劉平義不容辭，不知錢糧在何處，我這就出發。」
張言搖搖頭說道：「錢糧已經備好，就在庫房，只是子英你的腿……」
劉平摸了摸還在隱隱作痛的大腿，笑道：「區區小傷，不足掛齒。」
張言點點頭，頗為深情說道：「子英高義，只是還有一事，我東海士卒都派出去了，能夠調用的只有一百人，這路上恐怕……」
張言頓了頓，沒有說下去，大災面前，百姓活不下去，一些人會等待官府的賑濟，但是有的人則會鋌而走險，數百人，甚至上千人，上山為盜，劫掠沿途，這幾個月，已經有不少人來報案了。
劉平搖搖頭，說道：「使君勿憂，無論如何，劉平一定把東西安全送到。」
張言點點頭，劉平拱手離開。
劉平去庫房領了東西，就準備出發，杜晦欲言又止，劉平笑道：「孟明，怎麼了？」
杜晦拱手道：「公子，此去真的危險啊！」
劉平輕笑一聲，說道：「孟明，我豈不知道此去危險，但是不得不去啊，琅琊郡雖然不如我東海富裕，但是也不差，卻向我東海求援，想必已經有些難以支撐，我東海能夠早日送到，就能多救一些百姓，我劉平雖然不是什麼悲天憫人之輩，但是也不能見死不救，孟明，你不會武藝，此次你就不要去了……」
劉平說了，見杜晦有些急，又說道：「放心吧，孟明，我劉平不傻，文孝，文覆，就在郯縣附近，他手下也有一百人，我已經讓人去叫他們了。」
劉平說完，給了杜晦一個放心的眼神，領著人就出發了，杜晦沒有跟上去，他一介文人，如果真的遇到危險，只會成為累贅，杜晦只能默默為劉平祈福了。
劉平出了城，直奔琅琊而去，劉敏，劉蓋領著一百丹陽兵，和劉平回合，兩百人護著，上萬石糧食，萬件棉衣，十萬錢往琅琊而去。
東海，琅琊界區
一群衣衫襤褸的老百姓，擠在搖搖欲墜的草廬里，圍著幾堆篝火，瑟瑟發抖。
一眼看去，大約數百人，但是都是青年，為首的是個刀疤臉，拿著一把短刀，不停的敲擊著，眼睛不住的轉啊轉，似乎在孕量什麼。
遠處一個蓬頭垢面的人，騎著小毛驢朝著這邊奔過來，到了刀疤臉近前，翻身下驢，有模有樣的見了禮，湊近了，討好的說道：「大哥，剛剛得到的消息，郯縣出來了一對人馬，大約兩百人，運著十幾車東西往這邊來了。」
刀疤臉眼中精光一閃，嘴角扯開一個弧度，說道：「好，一定是運送錢糧的車，去把鄭二找來。」
那個報信的青年急道：「大哥，為什麼要找鄭二，我們自己單幹不就行了，十幾車，足夠我們吃很久了。」
刀疤臉瞟了青年一眼，很明顯刀疤臉給青年留下的陰影，青年嚇得有些後退，但是刀疤臉可能聽了好消息，今天高興，竟然笑了笑，說道：「兩百人，他們可是全副武裝的兩百兵，如果我單獨去，我這些兄弟就要死傷大半，你覺得我是個這麼傻的人嗎？」
青年咽了口口水，連忙去找那個鄭二了，刀疤臉眼睛微張，看了看遠方白茫茫的世界，心裡已然有了計劃。
劉平一行人，緊走慢走的趕了半天路，雪依舊在下，白茫茫的一片，除了官道上還有隱隱約約的痕迹，還能辨別方向外，幾乎看不見什麼東西。
按照簡易的地圖，劉平可以猜出馬上就到兩郡的邊界，劉平看了看身後的兩百士兵，揚聲道：「兄弟們，再加把勁，咱們馬上就到琅琊郡了。」
「諾！」兩百士卒轟然應道。
劉平看了看遠方，一切安全，沒有遇到什麼賊人，不由舒了一口氣。
但是意外總是在你不注意的時候發生，在通過一個山坡隘口的時候。
「哐！」
「主簿，車陷進坑裡了。」
後面傳來一聲響聲，士卒手忙腳亂的喊道。
劉平縱馬過去，第二輛的一個車輪掉進了一個坑裡，劉平下馬看了看，車輪有些裂開了，修好要一段時間，現在整個車隊都堵在這裡了，前進不能，後退也不行。
劉平暗罵一聲，正想找人修理，突然又看向那個坑，泥土清晰可見。
「不好！」劉平頓時心生不妙。
連月大雪，泥土早就被厚厚的大雪覆蓋，地上都有冰覆蓋，泥土怎麼會露出來。
「有埋伏！」劉平剛剛冒出這個念頭。
山坡兩側突然冒出來很多衣衫襤褸的人，齊聲吶喊，劉平看去，這些人沒有什麼武器，大多拿的是削尖了的木製武器。
「結陣！」劉平大喊一聲，劉敏，劉蓋立刻指揮士兵結成防禦陣型。
這時兩個人分開人群，走了出來，一個刀疤臉，一個尖嘴猴腮。
刀疤臉笑道：「官爺，我們只求錢糧，不傷性命，留下車，你們可以走。」
劉平搖搖頭，並不打算說什麼，如果劉平答應了，他就不是劉平。
劉平看了看劉敏，劉蓋，兩人揚起武器，劉平喊道：「兄弟們，我們是大漢官軍，怎可不戰而退，我劉平與大家同在，不進毋死！」
這是劉平給五百丹陽兵的口號，雖然現在只有一百人，卻不影響現在用。
兩百士卒屏氣凝神，準備一戰，刀疤臉怒哼一聲，一揮手，那些衣衫襤褸的人眼睛里閃著瘋狂，沖向劉平他們。
刀盾手手持盾牌，站在第一排，瘋狂的賊人狠狠的撞在盾牌上，士卒不住的揮砍，但是仍然架不住百姓前赴後繼的衝上來，不過一會他們就衝破了防線。
劉平拔劍出鞘，大喝一聲，騎馬迎向百姓，劉敏，劉蓋分居兩側，護衛劉平。
劉平一劍劈向向自己衝來的一個賊兵，劍輕易的劈斷了賊兵的木棒，劃破賊兵的皮膚，一股鮮血噴出，灑在劉平身上。
這是劉平第一次拿刀劍殺人，顧不上考慮什麼，又劈向第二個人。
賊兵雖然不濟，但是上千人，劉平等人漸漸不敵。
劉平不住的喘著粗氣，望著有些殘缺的劍，手竟然有些發抖，他已經殺了七個人，兩百士卒只剩下幾十人，而賊兵已經包圍了劉平，一步步逼近。
劉平抬頭看了看天，難道我劉平就要死在這裡了嘛？
賊兵大喊，準備一舉衝過來，值此千鈞一髮，賊兵後面陣腳突然大亂，上百騎從後面穿了過來，為首一人大喝：「劉主簿勿憂，泰山臧霸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