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1章】【動手】
羅延志裝着鎮定的樣子輕輕地搖了搖頭，他放下了擔子，抬頭看向遠面隱約可見的山峰，雙手用力地抓着楠竹扁擔：竹節已經打通，裏面藏着五十多支箭。
秦高山順着他的目光看出，嘴裏輕輕念道：「鐵澗峰？好。」
羅延志沒有說話，沒肯定也沒否定。實際上他的目光只是無意中看向那裏，心裏並沒有決定在前方鐵澗峰動手的意思，他還不知道這些官兵去不去鐵澗峰呢。
吃完晚飯，士兵開始搭帳篷、宿營。原來以為士兵睡著了就是動手的最好機會，不想他們現在完全按戰時標準進行戒備，晚上不但有雙人站崗，還有暗哨。羅延志等人被士兵安排到另外的地方睡覺，不許說話，沒有為首士兵的許可不許靠近士兵的帳篷。
這讓羅延志無計可施，只好按下心中的躁動老實睡覺。
第二天早晨吃完早飯，士兵們繼續前行。羅延志、秦高山、張立秋將水罐等收拾好，挑起擔子跟了上去。
秦高山有意放慢了腳步，等張立秋走到前面一點，他湊近羅延志低聲道：「剛才吃飯的時候聽刀疤臉說他們今天會上鐵澗峰。在鐵澗峰那邊吃中飯，之後再轉往湖邊去，可能在湖灘上宿營。延志，到了湖邊視野開闊就更難辦了。鐵澗峰是我們最後的下手地。」
鐵澗峰所在的山脈延伸至龍洄湖裏，形成了一個半島形狀。從鐵澗峰下來沒有幾里路就是龍洄湖。
羅延志看了一眼前面，沒有回答他的話，沉默了一會之後反問道：「你現在怕不怕？」
秦高山猶豫着說道：「我……我……有的怕，就怕你殺不完……，延志，干吧！」
羅延志道：「等接近鐵澗峰的時候，我們有意走慢的。你拖住他。」
秦高山看了張立秋一眼，用力點了一下頭，臉上的神色很興奮。
隊伍繼續朝前蠕動着，一個半時辰才走了十里地，接近了鐵澗峰。前面帶隊的刀疤士兵在前面大喊道：「兄弟們加把勁，過了鐵澗峰就休息吃飯。之後我們轉向龍洄湖再回村。」
幾個士兵大喊道：「好咧！」
也有士兵喊道：「累死了，穿着盔甲走路腿都走軟了。隊長，等下多休息一會吧。」
沒有多久，隊伍進入一條崎嶇曲折的羊腸小道。隊伍的速度自然慢了下來，不但無法如平地上那樣列隊行進，士兵之間的間距也被迫拉大，有時候遇到陡峭或轉彎的地方前後兩個士兵都相互看不見對方，僅僅聽見相互的腳步聲或重重的喘息聲。
跟在隊伍後面的羅延志、秦高山相互對視一眼，開始有意地放慢腳步，與前面士兵的距離慢慢拉開，這讓不知情的張立秋很是不滿。他低聲抱怨道：「秦高山，我們走快點吧。這麼走還不知道今天什麼時候到家。我們現在離他們這麼遠，等下他們翻過了鐵澗峰要吃的怎麼辦？肯定又會罵我們兩個。快點走吧。」
秦高山不但不走，看了前面最後一個士兵轉到石頭後面后，反而將擔子放下，說道：「先休息一會。他們一樣的累，到了之後也吃不下東西，你急什麼？反正下了山坡就有溪流，他們想喝水的話可以在小溪里喝一個夠，還怕撐不死他們？」
秦高山是秦振羽的孫子，張立秋不敢過於強迫，他只好把救助的目光掃向羅延志。緊張的羅延志理都沒理張立秋的目光。只見他長長地噓了一口氣，轉身對秦高山眨了一下眼，然後捂著肚子說道：「我肚子好痛，你們等我一會。」說着，他拿起楠竹扁擔弓著腰迅速鑽進了樹林，轉到一棵大樹后迅速將藏在楠竹筒里的箭取出來揣進懷裏。
秦高山在後面喊道：「出恭跑遠點，別臭着我們了。」
已經不見蹤影的羅延志在遠處答道：「好的……」聲音很急躁，似乎有點憋不住了。
張立秋看着羅延志消失的方向，說道：「不就是出恭嗎？你幹嘛要他跑那麼遠，萬一那些官兵催我們快點去怎麼辦？」
秦高山說道：「你着什麼急？又不是沒有在夜晚住過。休息好了走到更快。」
張立秋忍不住爭辯道：「挑這點東西又不是很累，何必讓他們來責備我們？過了這段小道就可以休息了。」
秦高山瞪着眼睛道：「狗屁！我的肩膀都腫了，誰說不累？」
當秦高山和張立秋在爭辯的時候，羅延志早已經憑着記憶飛快地竄入長滿雜樹的山坡，從另一條小道朝前趕去。他走的飛快，如果有人看見，一定很驚訝地張大嘴巴：一般孩子就是在平地上跑未必有他這麼快的速度。
沒有多久，他就翻過了山坡從另一面沖了下去。當他跑到一塊早已經計劃好躲藏的大青石旁邊時，走在最前面的士兵還沒有走出樹林，還在半山腰哈哧哈哧地挪動。
羅延志沒有急於取出他的弓。打獵經驗豐富的他斜靠在青石上不住地打量著周圍的情況，尋找另一個藏身的地點和轉移的路徑。
看好了地形，他轉過頭來，再盯着羊腸小道處，只見那個為首的刀疤臉士兵揉着腰從灌木叢縫中走了出來。
這個士兵一邊大聲對後面說道：「黑大個，喊後面的快點！」接着放低聲音道，「媽的，一個個走的這麼慢，若那傢伙在這裏出現，我們非被它一個個吃掉不可。」
後面的士兵喘了一口氣，說道：「隊長，它怎麼可能到這裏來？」說着，他轉身對着後面喊道，「兄弟們，加把勁！快點！」
一個、兩個、三個、……，士兵一個個從羊腸小道里鑽出來，有的松懶腰，有的找石頭坐下，有的則跑到小溪邊捧水喝，都沒有意識到周圍瀰漫的殺意。
士兵出來五個了，但羅延志依然沒有放箭，只是他的弓已經半拉開，箭已經在弦，箭頭瞄準的是剛剛鑽出羊腸小道的士兵，那傢伙拖拽著長矛，一瘸一拐地走着，嘴裏念道：「真是累死了，真想脫了這笨重的盔甲。」
他前面那個士兵笑道：「你不怕捱軍棍你就脫啊。到時候如果由我掌刑，我可以輕點打，呵呵，保證你不要半個月就能起床。」
那個士兵將長矛往前面一扔，說道：「小王八蛋，你敢打老子的屁股？看我……，啊——」
話沒說完，只聽一聲嚎叫從嘴裏叫出。
前面的士兵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他甚至沒有回頭，說道：「別叫了！等下隊長又會罵你。」
但是，他的話剛說完就感到胸前被一股大力擊中，身體連退幾步，一屁股坐在斜坡上，直到這時他才看見胸前插著一根小棒棒，鮮血從胸前湧出。同時一陣劇痛從那裏傳來。他驚恐地看着這支奪命的箭，雙手徒勞地抓着它，沒有來得及拔就歪倒在地……
看到二個士兵如期倒下，羅延志的信心更足了。他又將弓拉開，將箭對準趴在小溪邊喝水的士兵：「嗵——」
箭呼嘯著而去，穩穩地扎在那士兵骯髒的脖子上，從右邊插進去從左邊出來。受箭的推力，他的身體打了半個滾。他顫抖的身體一邊從地上爬起來，雙手一邊猛摳那支無法摳出來的箭，踉蹌著走了半步然後重重地摔倒，砸在小溪出發出一聲巨響：「噗通！」
溪水很快被鮮血染紅了半邊，屍體順着溪流向下飄。
一個剛跑到溪邊的士兵先是一愣，接着大喊：「敵——」
「襲」字尚未喊出，聲音就嘎然而止。羅延志的箭已經射入了他的右臉，將他釘在了溪邊那棵碗口粗的柳樹上，柳樹和他一起抖著著，未落的枯葉如下雪似的飄落……
「敵襲——！」驚恐的聲音先後響起。
平地休息的士兵看到了溪邊的兩具屍體，剛鑽出羊腸小道的士兵看到了倒在斜坡上的兩具屍體。
刀疤臉士兵慌忙抽出劍，一邊四處尋找敵人一邊驚慌地大叫：「準備作戰——！肯定是土匪——」
羅延志沒有將箭瞄準這個為首的傢伙，而是轉向他旁邊的士兵，他希望其他士兵能聽從這個傢伙的命令一個個趕來送死。
其他士兵陸續從小道沖了出來，畢竟是久經戰場鍛煉，他們臉上雖然有驚恐之色，但並沒有逃跑而是彎腰小跑着尋找安全位置，一邊急速地尋找敵人藏身的地方。
「嗖——」又一支箭射出，趴在刀疤臉旁邊的那個士兵身體往後一仰，一邊嚎叫一邊在地上翻滾，聲音越來越小，翻滾幅度也越來越小……
刀疤臉用劍指著羅延志所在的位置大叫：「土匪在那石頭後面，給我沖！」
士兵們利用石頭、樹木做掩護快速地朝羅延志這裏衝過來。
一下幹掉了三分之一的敵人，羅延志越來越自信也越來越鎮定。因為他僅僅是靠臂力來拉「弓」，對身體強壯的他而言，花費的力氣並沒有多大，所以受傷的小腹處並沒有什麼痛苦。隨着時間的延長，小腹處的痛苦越來越小了，至於丹田真氣容量，他現在武功本就低微，運用真氣的時間並多多，所以他不在乎，少就少唄。
同時，他發現用箭射人比射虎簡單得多。碧眼虎被射中的話一般很少一下死透，它們往往還能咆哮著衝過來，需要在極快的時間裏補上一箭，否則很很快傷到人。而且虎被射中之後血流很多很多，情景遠比士兵死亡血腥得多。當然，如果射噬鋼豹就更困難了，那是一種比碧眼虎還兇猛還難纏的野獸，他可不敢隻身獵殺。
見士兵衝過來，羅延志不急反喜，他最擔心的是士兵就此分頭逃跑。
只見他冷靜地將牧羊鞭做的弓拉圓，瞄準右邊一個士兵鬆開了手，立即就朝左邊衝去。當那些聞弦響就趴下的士兵起身時，羅延志早已經不知去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