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7章】【五爪蛟】
第二天早晨天剛亮，羅延志他們三人就挑著擔子隨著士兵進山了。站在院子里的秦振羽靜靜地看著不遠處那棵高大的星鋼木樹。看著沒有變化的星鋼木樹，糾結了一晚上的秦振羽擔憂的心稍微平靜了些，心道：「但願我的擔憂是假的。」
但是，第四天早上黎明時分，秦振羽的目光掃過星鋼木樹的時候，臉色立馬變了，一下變得慘白。他全身顫抖著，背上額頭冷汗直冒。
他們真的這麼做了！就如傳說中誘捕五爪蛟的行動一樣！
過了好久，他才鎮定下來，努力裝出和平常一樣的神態應付著聶信文等人，心裡卻暗暗地打定了主意。
之後的幾天里，秦振羽都趁官兵宣布村民可以出門的時候到村民家串門，和村民小聲地說著什麼。每當他從這些村民家出來，那些村民無一例外都是臉色灰敗。然後主人偷偷地收拾東西，主婦含著眼淚和孩子說著什麼。而且有心人也發現村裡一些孩子似乎不再露面……
開始的時候村民都是嚴格按照官兵的要求在執行，士兵讓他們呆在家裡就呆在家裡，讓他們出門的時候，他們才從家裡出來。在每天可以出門的兩個時辰里，村民也老實地做自己的事：收穫沒有收完的糧食、打柴挑水、購鹽買布、……
正因為村民老實，士兵的控制也慢慢放鬆了，他們也不再如開始那樣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動不動就呵斥舞槍弄棒。偶爾有一二個村民跑到村外砍一棵樹回家或扛一捆蘆葦回來做煮飯的柴禾，士兵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至於那些不懂事的孩子，士兵管的更鬆懈。
其實，星鋼木樹本身並沒有變化，只是棲息在樹上、圍繞在樹周圍飛翔的鳥兒明顯多於以前。允許村民出門的時候，很多孩子都喜歡站在曬場里，驚喜地觀賞成群結隊圍著星鋼木樹翻飛的鳥兒。
星鋼木樹周圍似乎成了鳥類最和諧的天堂。平時看見銀絲鷲的身影，小鳥們無不驚慌逃竄，可現在它們竟然和天敵混在一起戲耍。
見到此景，很多村民和孩子一樣只覺得好玩、有趣，心裡沒有額外的想法。全不知道他們的命運已經陷入危險之中。
當然，也有個別精明的人產生了疑問：「今年不是星鋼木樹開花結籽的年份啊，怎麼這麼多鳥來了？」
但他們也只是懷疑而已，有官兵在，他們不敢說更多。
幾天後，從山裡回來的羅延志等人也看到了這一幕。毫不知情的張立秋如其他孩子一樣驚喜地欣賞。他還興奮地說這是百鳥朝鳳，預示著村裡不久會有大喜事發生。
羅延志的心裡卻咯噔了一下，扔在擔子就急匆匆地拖著秦高山一起找秦振羽。
看見秦振羽，又見左右無人，秦高山問道：「爺爺，這些鳥是不是放進樹身里的東西引來的？這沒有什麼危險吧，正好讓我們多吃幾餐鳥肉。」
秦振羽似乎在等他們回來，見他們進來沒有理會秦高山的話就說道：「你們跟我來。」
兩個孩子默默地跟在秦振羽後面，穿過客廳轉過糧倉，來到一個低矮的小房子前，一把銅鎖掛在門上。秦振羽從口袋裡掏出鑰匙很快就打開了鎖，推開門，裡面一股霉味噴面而來，裡面亂七八糟地堆放著破農具、爛蓑衣、舊凳子、舊陶罐、……。
秦振羽很快低頭走了進去。
羅延志和秦高山相互對視一眼，屏住呼吸也跟了進去。等他們進來，秦振羽先將門關上，然後走到房子的東邊腳落，用手搬開一個半人高的破陶缸露出一塊呈圓形的舊木板。
他喘了一口氣，對兩個孩子道：「搬開它后，下面有一條通往村外的地道，一直到狐仙山的山腰。從今天起，你們兩個就住在我的睡房裡，一有什麼動靜，你們就從這裡逃出去，逃得越遠越好，永遠不要回來。聽見了沒有？」
秦高山看了那塊木板一眼，問道：「爺爺，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羅延志也是急切地望著秦振羽。
秦振羽先看了門一眼，然後低聲說道：「那個姓聶的是以我們全村人的性命為誘餌，引五爪蛟過來上鉤。」
秦高山急忙問道：「什麼誘餌？五爪蛟是什麼，很厲害嗎？」
秦振羽低聲喝道：「你想死啊，說這麼大的聲音。姓聶的馬上就要來了。」他快速地解釋道，「五爪蛟是生長在深海里的一種蛟龍，與其他龍不同，它有很獨特的五條腿，左右兩側各兩條，中間一條，每條腿上有五個爪，所以被人稱為五爪蛟。它天生具有充沛的真氣，能御空飛行。聽上古傳下來的話，人吃了它身上的腦髓以後不但延年益壽長命百歲，改善體質，還能百毒不侵，很多高官貴人求它而不得。它平時生活在深海里，偌大的海洋蹤影難覓，很多人常年在海上追尋也找不到。
可是，它們有一個特點，也是傳說中說，它們每隔五百年左右就要分批輪流回到大陸上的淡水湖來，在淡水裡洗刷它們的身體，呆足了七七四十九天後再重新回到大海。一些人就寄希望於這段時間，趁它們回這裡的時間內獵殺它們。」
秦高山還是不解，問道：「他們獵殺就獵殺，與我們村有什麼關係？你剛才說什麼以我們全村人的性命為誘餌，難道五爪蛟喜歡吃人？」
秦振羽快速地說道：「五爪蛟力大無窮，最喜歡吃大海里的紫晶鯊。其實它並不是喜歡紫晶鯊的肉，而是喜歡它身上所散發的那股幽香味，這種香味能使它胃口大開，感覺到什麼都好吃。
很久之前人們就知道利用鯊黃精能吸引五爪蛟。鯊黃精是利用紫晶鯊腹部的油脂提煉出來的，三十條兇猛難捕的紫晶鯊才能煉出一兩重的鯊黃精，自然很珍貴。平時它並沒有什麼氣味，但將它埋在樹身里后，樹身能將它慢慢吸收並通過樹葉發出一種特殊的香味。人聞不到，但野獸飛禽能聞到，它們就順著香味紛紛而來。樹木越結實、樹身越高則香味越醇厚、越悠久，氣味傳出越遠。
只要方圓百里之內有五爪蛟，它一定會循著香味飛翔而來。雖然五爪蛟暴烈力大無窮，但面對比鋼鐵還結實的星鋼木它無計可施，不是咬不斷就是嚼不爛或者是咽不下，即使咽下去也難以消化，所以它最多是吃掉部分枝條樹葉。不過被鯊黃精特殊香味刺激得胃口大開的它們肯定以周圍的野獸、牛羊和村民為食，就著星鋼木發出的香味大吃特吃。它全身長著堅硬的鱗甲，刀槍不入。只要被它發現，就是武功高手也免不了被它吃掉。」
秦高山驚慌地問道：「五爪蛟多嗎，它們今年一定會來？」
秦振羽搖頭道：「不多，整個世界才一百多條而已。正因為不多，它們才顯得金貴無比。因為五爪蛟喜歡獨往獨來，而辛亞大陸的大湖又數以萬計，會不會到我們這裡的龍洄湖很難說，而且一個輪迴是五百年左右，誰知道是哪一年？」
秦高山不以為然地說道：「那你擔心什麼？它們來這裡的可能性不到萬分之一。」
秦振羽說道：「如果官兵沒有找到一點痕迹，他們會興師動眾地過來？」
秦高山反對道：「如果真的掌握了蛛絲馬跡，他們來的人就不止這些。」
秦振羽道：「他們只是打前站的，只要他們確定了五爪蛟會在這裡出現，官府馬上可以增兵。他們現在不是帶著你們天天在外面轉碼？」
這下秦高山沒有再說了。一直聽著他們祖孫倆爭論的羅延志問道：「外公，既然它們全身鱗甲，又力大無窮，官兵怎麼獵殺它？」
秦振羽道：「估計官兵躲在暗處用箭射殺它吧。即使一時射它不死，只要星鋼木樹還在，鯊黃精的香味就在，嗜好這種氣味的五爪蛟還會再來，總有射殺它的機會。」
羅延志對外公的話不以為然：如果是這樣，那成功的可能性實在太低，死傷也太大。
秦振羽說道：「以前我以為這只是老人編出來說給孩子聽的故事，可現在……。幸虧現在是深秋，如果是夏天，我們都沒法出門，村裡肯定到處都是爬蟲毒蛇蝙蝠蚊子，誰不怕？現在聶信文派兵在外面瞎轉悠，一方面是尋找五爪蛟的蹤跡，一方面也是驅趕山上的野獸，免得豺狼虎豹聞著香味衝下山把我們都嚇跑了，讓五爪蛟沒有了食物。」
羅延志認同地說道：「他們同時也在威懾那些想和他們搶奪五爪蛟的人滾開些。」
秦高山咬牙切齒地說道：「我就知道這些烏龜王八蛋沒安好心！爺爺，我們乾脆跟他們拼了！」
秦振羽瞪著他說道：「拼？你拿什麼拼？人家來的都是精兵強將，就算我們把他們全殺了也逃不脫官府的追捕。你父母、你伯伯、你姑姑一家都會受牽連。再說，你剛才也說了，五爪蛟五百年才出現一次，誰肯定它們今年一定會來這裡？萬一它不來呢？為一個不到萬分之一的可能性去殺官兵，惹上滅族的禍事值得嗎？本來李少充的事才剛剛平息，難道你又想捅馬蜂窩？」
理虧的秦高山沒有再說殺官兵的話，而是恨恨地罵道：「媽的，都是他們惹的。……，我明白了，那個李少充為什麼一來就炫耀武功，就是想用武功恐嚇我們，讓我們乖乖聽話當誘餌。這個姓聶的則利用我們殺死了校尉的心理來脅迫我們，也是讓我們乖乖地等著五爪蛟來吃。我看他比李少充還狡猾。」
秦振羽點了點頭，說道：「所以你們更要小心點。」說著，他將陶缸移回原處。
然後，他一邊朝外走一邊說道：「這事必須悶在心裡，不要讓別人知道。我已經通知了幾家孩子多的人，讓他們把孩子送到遠方親戚躲一段時間，只要捱過七七四十九天，五爪蛟歸海之後就沒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