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心思萌動

第七章 心思萌動

柳月兒微微的勾起唇角,努力的讓自己看起來輕鬆點,她不想讓娘親跟著擔心,「娘親,明日我將身上這套嫁衣洗洗,晾乾之後,把它拿去當鋪當了換些碎銀回來。」

不得不說,真的很諷刺!心裡明明非常的難道,但為了不讓娘親察覺,她面表維持著一向的平和。

事實她非常討厭自己身上穿著的這一套鳳冠霞披,恨不得將它毀了。

她親愛的爹爹給她的人生當中一記重棒,水神之女!多麼諷刺的稱號。她爹爹居然連一點反抗的動作都沒有,就輕易地將她推了出來。

冠冕堂皇的給她套上了枷鎖,為整個柳府的安危而自願成為水神之女。她若是反抗不從,她就是大逆不道。一想到此,她的心就像被什麼緊緊的揪著自己的心,既難過又傷心。

她被五花大綁的推上轎子時,他連跟她說過一句話都吝於給她,只是負手的站著一旁冷眼的旁觀著這一切發生。

真的夠狠心的!

聽下人們偷偷的議論,這套嫁花可是花費了不少銀子差人日夜趕製的,她拿出來當掉應該也值不少銀子吧。

她還得感謝她的爹爹和大娘最後對她的慷慨大方。

柳月兒自嘲的笑笑,笑意卻到達不了她的雙眼,只有她心裡清楚,此時她的心有多寒,就像被人扔進了冰窖里!

小的時候她不能理解為什麼爹爹從來不來看他們?從小到大她得不到爹爹一絲一毫關愛之情,甚至從來就沒有拿正眼瞧過他們娘仨人,更別提那些少得可憐的對話,她一雙手指都還數不滿。

有時她不禁的想,難道庶出就不配做他的女兒嗎?小的時候她總是渴望從他的身上得到些許的父愛,好不容易見上一回,她的幾個姐妹一出現,爹爹馬上就將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她們身上。

父愛,對她來說,簡直比登天還難。這些年來,自己慢慢地長大,也漸漸的看淡了。

她心裡清楚的很,爹爹之所以會花重金請縣內最具名氣的綉娘縫製這套嫁人,還不是為了他的面子問題,柳府就是輸人,也不可丟了面子。

一件嫁衣,一個女兒。

她還不如一件嫁衣得到爹爹的重視。

經過了這一次,她對爹爹僅存的一絲希望也幻滅了。她以後不會再奢望那些廉價的父愛了。

她低著頭,眸子細細的的打量,手指撫摸上身上的嫁衣。料子的確是上好的綢緞,配上這綉工一流的繡花,襯托出高雅而奢華。

袖口和下擺的邊緣滾著金邊,上頭綉著幾對鴛鴦戲水,栩栩如生,針法勻稱細緻,線色把握的恰到好處。門襟斜開,同樣鑲嵌著金邊,幾朵形狀各異的牡丹綉在金色的貼布上。

她相信把它典當出去,應該也可以抵上她們三人半個多月的伙食。小顏的身體也急需要補補才能儘快恢復。

「娘手上也有一個鐲子,你也一塊拿去當了吧。」離開柳府時匆匆,沒有細思,什麼貴重的物品都沒有帶在身上,腕上就只有這個鐲子了。

「不,這使不得,鐲子是奶奶留給你的。」她知道娘親一直都非常喜歡這個鐲子,聽娘親說,是她剛入柳府上奶奶贈於她的,之後就一直沒有見過她取下來了。

「錢才乃身外之物,我們要先保證溫飽才最重要,以後要用到錢的地方還很多。」柳夫人沒有猶豫將腕上的鐲子取下來,遞到月兒的面前,她是有些心裡不舍,畢竟這是娘親手贈於她的。

娘親說的話,柳月兒無法反駁,她們確實非常需要銀子,備一些乾糧還需要添些衣物,這些都必須用到銀兩。

「拿著吧。」柳夫人握著月兒的手將鐲子放在她的手上。

柳月兒沉默的看著手上的鐲子,微微的輕嘆了口氣。從今往後,她要開始學會不得不為五斗米而折腰的日子了。

她的心有點沉甸甸的,伸手從內衣兜里掏出手帕,用手帕將手鐲細心的包裹好放進衣兜內。

柳月兒盈盈的明眸睇著柳夫人,心意開始盤算著日後的生活。

「我想去找份活兒,娘親您就先照顧著小顏。」

「萬萬不可!」柳夫人馬上否決女兒的想法。

「為什麼?」她不明白為什麼娘親要否決?一件嫁衣和一個手鐲當掉的銀兩很快就會用完的,她必須為日後的日子打算打算。

「別著急,先過些時候吧,現在官府肯定四處派人追蹤我們的下落,當鋪也要遲些時候再去。」

「可是,我們躲在這兒連吃的也沒有。」現在可是在山上,她們三人也不懂得狩獵,也不知道有沒有野菜或是野果子可以充饑,一開始月兒就覺得困難重重。

「是的,真的到了兩難的境地了。」柳夫人也考慮到了這個問題。「我們明日再看看再作下一步的決定。」

「嗯,明日我天亮就先到附近去看看。」說不準山上真的有果子能採摘。

「好,不過你一定得小心,或者等小顏醒了,我與你一起去?」

「不用,不用,您還是留下來照顧小顏吧,我會非常小心的。」

「嗯。」

柳夫人為難的看了一眼小顏熟睡的小臉,她傷得確實很重,留下她一人,也是解放心不下。

「月兒,等小顏傷好了,我們就一起離開鹽縣吧,到一個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安頓下來,我們可以做一些綉品拿出去賣,生活應該也能做過得去。」

柳夫人對於今晚發現的事情還心有餘悸。

柳夫人突然有點心酸的說道,「月兒,其實是為娘沒有用,才會讓你們在柳府被人欺凌。」

「娘親以後這些話不要再說了,我們已經離開了柳府。」她不想娘親傷心難過,娘親也是一個苦命的女人,一生都得不到一個好男人去珍惜她。

「嗯,以後都不提。」柳夫人眨眨了眼睛,將眼眶中的淚意眨了回去,。

她是生性懦弱,不懂得討丈夫的歡心,也不懂得爭,也不懂得搶,才會落得在柳府一點地位都沒有。

大夫人的百般欺凌也完全沒有還手之力,任其欺負不敢作聲,忍氣吞聲二十多餘載。

原以為忍氣吞聲就能換來一世的安穩,她就這麼認命的過下去的。

沒想到他們連月兒都不放過。

想到她跪在老爺的面前為月兒求情時,他竟厲聲的責備和數落她不認大體,不為柳家上上下下幾十號人著想,將他們置身在危險之中。

大夫人在一旁煽風點火。嘲笑月兒年紀大,讓柳府蒙羞,反倒讓她回去勸女兒不要反抗。

她平生第一次大聲與他們頂嘴。

月兒也是老爺的女兒,為什麼老爺一點都不疼惜她,反而還將她送向死亡,這跟劊子手又有何區別?

老爺操起墨硯就朝她扔了過來,不偏不移地打中了她的額頭,當場整個額頭又紅又腫還流著血。

大夫人還不放過她,命下人拿來一短鞭,朝她滿臉滿身的甩過來。

抽的她倒地不起才撒手。

身上的傷刺痛著,不及心傷來得難受,她感覺非常的挫敗,她連說動他們的可能都沒有,心灰意涼。

思前想後,她只好想了另外了一個法子。

逃!

想辦法讓月兒逃出柳府,是唯一的辦法。

她悄悄地找了看門的下人,給他塞了一些銀兩,想讓他行個方便,讓月兒逃出去。

誰知下人一邊答應著,另一邊又將消息悄悄地告知了大夫人。

大夫人即日就加派了人手日夜看守在她們的房門外,直到今夜將月兒送上了轎內。

看著她掩嘴偷笑模樣,真的想衝上前去撕爛她的嘴的衝動。

她知道她討厭他們,可不曾想過她的心腸如此歹毒。

回想過去的種種,柳府沒有什麼值得她再留戀的了。

「娘親您在想什麼?」柳月兒喚了她好幾聲,也沒見她反應。

「沒有,只是有點晃神。」她不想再將以前的事情提出來,徒增大家的煩惱。

柳夫人露出淺淺的微笑,握住女兒細嫩的小手。

「娘親,等我們賺足銀兩之後再去找哥哥吧。」到時候,他們就可以一家團聚了,再也不分離了。

「你哥哥志向一向遠大,我一點也不擔心。」

柳夫人的眼睛瞅著女兒,語重心長地說,「我反倒擔心你的歸宿。」

「娘親,你怎麼又說起這事來了?」

柳月兒最怕娘親提及其事。以前做柳府都沒有覓得,如今落魄的更不可能會遇上了。

「當然要提,一個女人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找一個好婆家,在柳府時,你爹爹不給你做主,娘親也無能為力,現在情況不一樣了。」她們都離開柳府,她必須要將女兒的終於大事安排好了。

「其實我想一直陪在娘的身邊,我也覺得挺好的。」

柳月兒依偎到娘新的懷裡撒嬌。

「真是傻丫頭。」柳夫人寵溺的眼神睇著女兒,抬手溫暖的順著女兒一頭烏黑靚麗的青絲。

「娘總會先走你一步的時候,到時候一個人你孤苦無依,你叫娘怎麼放心的下?」

「娘——我不許您說這些,你一定會長命百歲的。」柳月兒抬頭捂住娘親的手,在她的懷裡蹭了蹭。

她情願永遠當一隻鴕鳥,不敢想象娘親終有一天會離她而去。一想此,她的眼眶不由得濕潤了起來。

「傻丫頭。」柳夫人見女兒紅了眼眶,她也跟著情緒起伏,眼眶也泛紅。

「這一天還長著呢。」柳夫人將女兒眼角的淚輕輕的拭去。

「好了,不哭。」

她拍拍女兒的肩膀。

「有一事我想跟你商量商量。」柳夫人的表情突然變得嚴肅起來。

柳月兒也不由得坐直了身體,認真的傾聽。

「你覺得就我們的那位大俠怎麼樣?」

「他自然很好的。」他都救了她們三人。

「我也覺得他很不錯,而且一表人才。」

柳夫人有種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有趣的感覺。

他給她的第一印象想相當的好。

「娘親想說什麼?」怎麼感覺娘親話裡有話?

「我想問他有無婚配。」柳夫人直截了當地說,她就中意他做她的女婿,那該多好!正好他又救了她們,就用以身相許的名目去試探的問問,柳夫人一下子就打定了主意。

「您這樣問人家太無禮的。」柳月兒大概能猜出娘親的意思了。

可他們才第一次見面,就問人這些,她感覺娘親真的太過了,也擔心他會怎麼看待她們。

「月兒現在不問,何時問?到時候大俠離開,我們就什麼都問不到,當然要把握好機會。」

月兒的年紀早就到了該婚配的年齡,她一個做母親的心情肯定是著急的。

她並有覺得有何不妥。

「娘親真的不要。」

她怕娘親問出不得體的話。

「這回聽娘的。」

「娘——」

花慕綸手提著一袋野果子飛身落下,站在洞口前。沒想到會無意之中聽見柳月兒與她娘親的對話,還是與他有關聯的。

他花了一些時間在附近轉了一圈,對這一帶並不熟悉,他也是第一次來到此地。殺手們在很多的路道都設有埋伏,只要發現他的蹤跡,他們定會沒完沒了的追殺他。以他的功力自然是不會擔心的,但是一下子帶了三個人,擔心會不小心傷及到她們,所以他才會選此地作為臨時的落角地。

花慕綸找了幾處才找到幾棵結著野果子的大樹,飛身到來樹上。憑著以往一個人浪跡天涯的時候,也常常露宿在山林之間,摘食野果裹腹的經驗,有毒沒毒,他只消一眼就有辨別,這幾棵大樹的果子都沒有毒。

他以極快的速度摘了一大袋的野果下來,又是施展輕雲蝶影飛回山洞前停下。

就在她們娘倆在說也不說之間掙扎時,花慕綸就站在了洞穴外,將她們的對話一字不漏的聽進去。他的手裡提著一袋野果子,進也不是,只能先站在外頭。

「大俠怎麼去了那麼久還沒回來?」柳夫人探了一下身子看向洞口外,只是漆黑一片,看不清外頭的情況。

「會不會迷路了?」柳月兒也擔心他會不會遇到危險。

花慕綸為了避免大家都尷尬,他故意踩著路邊的樹枝發出清脆的聲響后,他才踩著穩健的步伐走了進去。

「你們一定餓了,這裡有一些果子,你們先填填肚子,我再去打撈幾條魚。」

花慕綸將果子放在她們的前面,轉身便要離開。

「恩公,等等——」

柳月兒馬上喚住他,輕聲細語的說道,「太晚了,別去了,先坐下來,你也吃些果子吧,你一定也餓了。」

「沒關係,我不餓。」

花慕綸說完已經移步到洞口了。

「恩公。」

柳月兒從地上快速的站起來,追到洞口。

花慕綸聞言轉過身,低著頭凝視著她。

面對他,她還是很緊張,輕咬朱唇,提了提氣開口,「外頭到處都很黑,很危險,你還是別去了。」

花慕綸盯著身前嬌小的人兒,揚起嘴角,還是第一次有人用關心口吻對他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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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身幻影之花影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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