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八章 釋然
男子長長嘆息一聲，手中的婆羅花崩散成無數幽藍色光點，緩緩消失。他抬頭看向眼前的大日如來，眼神帶著探究。
眼神灼灼看了很久，最終露出一絲啞然：「原來師尊的時代已經過去了么！茫茫一夢醒來之際，世上萬千浮華已過。」
大日如來點頭道：「時間本是空幻，你已經有如此修為，應當能看破這一點。其實你當年本就有鎮服優婆羅陀的神通力。」
「你故意敗給她，接受了她的惡咒，此舉雖是你有意引她入門。但無奈你選擇的方式有誤，白白錯過了一場機緣。」
「世上的事，並非你認為對的，便能按照你設定的走向順利演化下去。這就是人性變幻無窮，也是佛性之根本。」
黑衣男子點點頭：「嗯！我的選擇錯了，我認為一切都會向著我想象的好的方向發展。可惜我看來的好處，對別人來說未必是好。」
「這是我的局限，也是我道途的不圓滿。我終究無法體會優婆的心思，不然，也不會白白蹉跎十幾萬年。」
「世尊！」黑衣男子忽的跪地一拜，「您即將成佛，我在您的身上看到了更遠大的未來，您已經開始獲取無上果位。」
「三世時空在您的眼中，必定一覽無餘，我請您展現慈悲，為我指點優婆的方向。我將跨越時空去追尋她的足跡，彌補過去的一切。」
面對黑衣男子的請求，大日如來卻並未立刻回答，而是沉默了片刻，雖然他可以立刻感知優婆的去向。
但是他並沒有回應，而是帶著一絲勸誡的意味說道：「你真的要去追尋她的足跡？當你們之間已經經歷了這麼多。」
「她放下你的恩怨，釋然離去，你依舊要去打擾她的歷程？本尊雖然可以幫你，但是，你真的要這麼做？你仔細想一想？」
黑衣男子有些疑惑：「世尊！您的意思是？」他有些迷茫。金輪熾盛如來早就離開，當年自己的種種不解，有師父善巧指導。
可是現在，師父雖然已經離去，面前這位大日如來，卻展現出比師父更加宏大的佛光和未來之道，若由他來指點，是不是更好？
大日如來回到：「互相放下，方是互補之道。世上本無真正圓圓之事，有殘缺，方是大圓滿。她成全了你，你何不成全她？」
黑衣男子一聽，如雷貫耳般，眼睛睜的很大，表情恍然大悟，沉默了片刻，倒頭重重叩拜：「多謝世尊！」
接著站起身笑道：「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我也明白優婆的意思。世尊，我會放手，我此後將去追尋師父的道路，不負她的成全。」
大日如來頷首讚賞道：「你有此心，當得善果，去把！」大日如來伸手一指，天邊祥雲褪去，露出混沌虛空。
「那是金輪熾盛佛離開的方向，本尊現在只能為你指點到此。至於將來你是否找得到他，就看你自己了。」
黑衣男子面帶感激：「多謝世尊。」他身體釋放出一股梵香，接著身子一晃，從體內走出一個身穿白色袈裟，面目憨厚的胖頭陀。
看上去圓滾滾的臉上，滿是樸實和誠摯，他摸了摸自己的腦殼，憨憨一笑：「脫卻過去身，方見我非我。」
這副容貌，才是他當年轉世為人後的人身。也是他拜服在金輪熾盛如來座下的真身——比丘納蘭達！
當年，優婆羅陀施法將他困住，那時候的納蘭達已經取得了解脫果位，憑他的神通力，完全可以解開。但是他為了平息優婆羅陀的憤怒，才故意被擒。
優婆羅陀把他的人身封存在了孔雀體內，給他下咒，迷惑了他的心智，將他變成了毫無理智的妖獸。
到了現在，他才重新拿回自己一切，恢復神智，他的人身也從孔雀體內脫離而出。
納蘭達比丘走出黑衣男子的身體之後，黑衣男子面容獃滯，失去了神采，好似一個木偶一般，呆愣愣立在原地。
他看向孔雀之身，想想該怎麼處理。絞盡腦汁后，眼睛一亮，一拍掌，抬頭道：「世尊，這軀殼我已不需要，你看怎麼處置，隨意。」
搖頭晃腦一笑，滿是飄然洒脫：「時候到了，我去了！該去了！該去了！」
連說三個去了，再不多說半句。轉身一步走出，跨越虛空，進入混沌之內，消失不見。
混沌合攏，重新變成祥雲世界，又一個金輪熾盛佛的弟子離去。大日如來看向眼前這個軀殼，點點頭，伸指一點：「出來吧！」
黑衣男子一抖，變成了巨大的黑色孔雀之身，呆立在原地。孔雀背上裂開一道縫隙，金光徐徐冒出。
而後雲光升起，一尊千手千眼的萬丈金身，坐在千葉寶蓮台上，出現於孔雀背部。菩薩身上的光芒，比過去更加神異非凡。
當年在金剛輪山神域內，黑孔雀王將轉輪王菩薩吞噬那一刻，便進入了腹內虛空中，那是孔雀王的胃囊，裡面充斥著可以消化一切的可怕腐蝕力。
無論是任何神人鬼妖，有形無形，一旦進入，都會被消化。轉輪王菩薩落入這個空間后，沒有施法逃離，而是就地那種力量來磨礪並精鍊自己的金身。
功德金身果然奇妙，不僅沒有被消化，反而被腐蝕后迅速增生，恢復如初。
足足二十年後，他的金身已經完全免疫那種腐蝕，變得比過去更加神異。剛才脫離的機會一到，若是從便-門出來，有些不妥。
於是轉輪王菩薩破開孔雀王的脊背，從他體內走出。此刻轉輪王菩薩真身不再是過去那種純金之光，而是化作透色淡淡金光。
一股股奇異的佛性意蘊，從他體內散發而出，所有武器、法器，全部神光奕奕。十八面千手千眼，好似一尊菩薩戰神，端坐在孔雀背上。
大日如來點頭笑道：「倒也不錯，有這樣的機緣，也不枉這二十年的苦修。回來吧！」
轉輪王菩薩頷首回應，身體一動，從孔雀王背上化作一道流光，飛入了大日如來的眉心之中。
面前剩下這位失去神智，只有軀殼的孔雀王。大日如來想了片刻，伸手一揮，時空變換。
陸玄靈剛剛還在山巔雲上，眼前一變，進入了這處世界。進來的下一刻，他感受到了一種無處不在的空靈韻味。
四處打量后，陸玄靈眼神極為驚異，轉而問大日如來：「這就是你說的法界心殿？」
大日如來在陸玄靈進入后，身形並沒有任何變化，但是卻和陸玄靈一般大小。他起身下了蓮台，合十到，伸手展示：「主公！這就是屬下的金剛法界。」
「很不錯！很好！」陸玄靈點點頭讚賞道，視線轉到了孔雀身上，一眼就看出孔雀王失去了神職，便疑惑道：「他怎麼變成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