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青蔥歲月難再逢4

李嵩回到家中，院子裏空蕩蕩的。東邊屋子裏，傳來小明無精打采讀單詞的聲音。花狸貓懶洋洋地卧在屋門前的台階上。廚房的煙囪飄着縷縷炊煙，是莎莎在煮小米綠豆湯。

李嵩走到廚房前，舉起裝着新涼鞋的袋子說：莎莎，我給你買的涼鞋。

莎莎掀開竹帘子走出來，接過袋子，打開一看，是一雙很漂亮的新涼鞋，開心地笑了。

李嵩說：你快穿上試試。看合腳不合腳。

莎莎說：你去幫我看着湯鍋，別讓湯熬糊了。

李嵩說：「好，讓我先洗下手。」說完走到院子裏的棗樹旁，擰開水龍頭，洗乾淨手，順手洗了把臉，涼涼的很愜意。

莎莎把毛巾遞給他說：你要不要喝點水。

李嵩用毛巾擦擦臉說：「不用。」

他放下毛巾，急忙走進廚房，攪了下鍋台上正在煮著的湯，然後拿着勺子，在鍋台旁看着，隔一會兒，就攪一下。

莎莎在院子裏，打了一盆清水，搬來個小凳子，坐着慢慢洗腳。

李母從外面回來，看到莎莎在洗腳，問道：你哥回來了嗎？

莎莎說：回來了，在屋裏燒湯。

李母瞥了一眼，看到地上放着的新涼鞋。問莎莎：是李嵩買的？

莎莎看了母親一眼忐忑地說：嗯。

李母走到廚房質問李嵩：你買涼鞋的錢哪來的？

李嵩說：我中午沒買飯省的。

李母問：那你中午吃的什麼？

李嵩回答：早上你烙的餅，我帶了兩塊。

李母看了李嵩一眼，又問：你沒買書？

李嵩回答：買書花了11塊，涼鞋是買書餘下的錢買的。花了8塊5。

李母懷疑地問：8塊5能買雙涼鞋？我給你8塊5，你再去買雙去。

李嵩說：我買不來。是李叔幫我在別的小販那裏買的。人家給的是進價。不信你去問問李叔。

李嵩說完轉身拿起桌子上的數學輔導書，遞給李母說：你看，書我也買了。

李母點點頭說：知道了。以後管好自己就行。家裏的事不用你操心。

李嵩嘟囔道：莎莎的涼鞋都壞了。你總讓她湊合穿着，說過要給她買嗎？

李母說：等你翅膀硬了，再來當這個家。每個人都伸手要錢，攢錢容易嗎？你很快就要考大學，以後花錢的地方更多。

李嵩小聲說：我可以申請助學貸款。

李母說：我不同意，你也不準有這樣的想法。你只管好好學習。我會給你攢夠錢，讓你風風光光地去讀大學。

李嵩說：你不想讓莎莎讀高中，我也不同意。她並不笨，一定能考上高中，等我畢業了，還要供她讀大學。

李母說：那就等你畢業了再說。

李嵩瞪瞪眼睛不吭聲。

李母說：去喊他們兩個，來吃飯。吃完飯，你和我去地里排隊等收割機。莎莎在家和小明作伴。

李嵩去喊來莎莎和小明。三個人和李母一起，坐在廚房的方桌旁吃飯。

吃過飯，李母吩咐莎莎去洗碗，叮囑小明在家不要亂跑，瞌睡了就早點睡。

小明說：我不瞌睡。

李嵩逗他說：等哥哥回來，你還沒睡着，哥哥就給你帶瓜子吃。你若是睡著了，哥哥就自己把瓜子吃了。

小明說：好。

李嵩把兩卷編織袋，一束細繩，一隻小馬扎放在三輪車上，想了想又盛了一杯水，拿了兩塊烙餅一併帶上。然後帶上李母，開着三輪車離開了。

路過商店，李嵩特意停下來買了一袋瓜子，放在車上。村子裏難得如此熱鬧，到處都是三輪車和拖拉機嘈雜的聲音。

李母叮囑李嵩小心一點。李嵩說：我知道。

三輪車開到自家麥地，看到收割機正在收不遠處的一塊地里的麥子。

鄰居家的李嬸說：她二嬸，你可來了。還有兩塊地，就到你們家的了。你再不來，就被隔過去了。

李母說：你們家的今天能收完嗎？

李嬸說：還有一塊地在山腳下，明天去等收割機。

李母說：我們家還有一塊地在村口，也得去等收割機。

李嬸家的女兒李梅站在旁邊，扔石子玩。

李嬸扭頭說：李梅，看到你李嵩哥也不吭聲。

李梅說：李嵩哥考上了重點高中，以後是要考大學的。跟我有什麼話說。

李嵩覺得有點尷尬。

李母說：就算他考上了大學，也是你哥。

李嵩說：我聽說你考上了職高，沒去上。為什麼不去呢？

李嬸無奈地說：只有這一個女兒，我是很樂意供她上學。可是她自己沒考上重點高中，我也沒辦法。要是她像你們家莎莎成績那麼好，我就不愁了。

李嵩說：去上職高也可以學到很多東西。職高畢業了去打工，選擇的餘地也很大。

李嬸說：我也是這麼說的，多讀幾天書總是好的。可她硬要去打工。收完麥子就和鄰村的同學一起去省城打工。

李梅搖搖李嬸的胳膊說：媽，收割機過來了。到我們家地了。

李嬸說：快去地頭喊你爸過來。

李嬸一家忙着收麥子。

李嵩悄聲問母親，自己用不用去幫忙。

李母心疼兒子，低聲說：你省省力氣吧。咱家這麼大一塊地，待會兒有的你忙。

李嬸家的麥子很快收好裝袋，他們一家人把麥子抬到三輪車上，開車拉走了。

收割機到了李嵩家麥地。還有排在後面的人，眼巴巴地等著。

李母對叮囑李嵩：「小心點，不要着急。」李嵩點點頭，去三輪車上拿來編織袋和細繩，準備收麥子。

一番緊張的忙碌之後，小麥裝袋，扎口，都利落地完成了。收割機開到了另一塊麥地。

李嵩和李母把裝好的小麥一袋一袋抬到三輪車上。

麥子裝好，李母鬆了口氣說：兒子，你出力不小。走吧，路上慢點。

李嵩開着三輪車，小心翼翼地行駛在坑坑窪窪的路上。

李母跟在三輪車後面，慢慢走着。

路上到處都是忙碌著收割麥子的人們。李嵩覺得很熱鬧，莫名的喜悅。

李母卻心疼兒子，不停地叮囑他，慢一點。

麥子運到自家門外，已經很晚了。李母在門外喊莎莎，莎莎打開門。

李嵩把麥子拉到院子裏。小明居然真的沒去睡，坐在屋前的凳子上直打瞌睡。花狸貓卧在旁邊。

李嵩看到小明，忽然想起給他買的瓜子，放在三輪車裏，壓在沉甸甸的麥子袋下面了。

小明看到李嵩，立刻從凳子上起來，跑過來向他要瓜子。

李嵩有點為難。

李母說：哥哥給你買了瓜子，壓在麥子袋下面了。明天幫你取出來。

小明很失望。李嵩說：哥哥明天陪你玩足球。

小明揉揉眼睛，去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