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9章

第539章

須磨敦子小聲地叫住對方。她跟鳴海兩情相悅的確是事實。但因為時機不對,兩人一直隱瞞着這件事。敦子非常厭惡「私通」這個詞,因為她覺得這詞聽起來既猥褻又下流,但令她不禁苦笑的是,除了私通之外,沒有更適當的詞,可以形容自己瞞着所有人偷偷與情人幽會的行動了。現在的她只能忍辱負重,期待着可以公開戀情、與鳴海結為連理的那一天早日到來。而這個男人又是在什麼時候、在哪裏看到他們幽會的呢?

男人再次坐下,像是已經看透了她的心似的,臉上浮出冷笑。他白皙的臉表情很少,只有警告的口氣,與他那雙蒙古人般細長、閃著光芒的眼眸,才能表現出他的喜與怒。

「我跟你說說你跟鳴海最近一次見面的地點跟日期吧,我在筆記本里記得很清楚。」

「你怎麼會知道這件事?」

須磨敦子不了解為何他們兩人會被這男人監視。

「因為我跟蹤鳴海。」

「為什麼?」

「為了讓他乖乖聽話,讓他聽從我的命令。」

「什麼命令?」

「這種事你不需要知道。總之,我想要求鳴海幫我做某件事,但想也知道他一定會拒絕。為了讓他無可拒絕,最好的作法就是掌握他的秘密,然後把那個秘密攤在他眼前了。」

「所以你才跟蹤他嗎?」

「沒錯,每個人都有秘密,只跟蹤個三四天就放棄是不行的,這是一件需要毅力的工作。我跟在鳴海身後超過一個禮拜,到第十天,才終於看到了鳴海跟你私通的場面,這真是意外的收穫啊。」

他的表情一點都沒變,但口氣聽起來卻非常自豪。

「這時我想,我之所以要找出鳴海的秘密,原因就是我剛才說的,我要他服從我的命令,但那件事用別的手段也做得到,所以把這個好題材用在更好的地方上如何呢?這件事可是牽扯到你這隻會下金蛋的鵝啊。你不喜歡鵝這個比喻的話,那就用天鵝或孔雀代替也行,總之,你會生金幣給我就是了。」

「你不要用這種童話般的比喻,童話是給天真的孩子們閱讀的,與會恐嚇別人的人一點都不配。」

「哼。」

「如果你要比喻的話,用野鴨比較好吧。」

男人的眼睛微微一動,嘴角也彎了一下,他一定是在苦笑吧。

「管它野鴨還是家鴨,重要的是你到底要不要付這一百萬。只要把你新買的車子賣出去的話,就可以湊個七、八十萬了吧。」

須磨敦子嚇了一跳,看向對方的眼睛。她完全無法掌握這個人到底調查到什麼程度,那輛跑車可是她今年三月才買的。

「抓住別人的弱點威脅別人,你可真夠卑鄙。」

「只要能賺錢要我做什麼都行,我的字典里沒有卑鄙跟良心這兩個詞。」

他哼了一聲后不屑地說道。

「可是這筆錢我還是付不出來。」

「怎麼可能付不出來?女人這種動物就是天生吝嗇。大雜院的老闆娘有大雜院的吝嗇法,富豪千金有富豪家的吝嗇法。你雖然穿得漂亮,人長得美,但仍然是只鐵公雞啊。」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知道你要我用一百萬買回我的秘密,但是接下來呢?你能保證不會再來嗎?抱歉我說得比較直,你這種人就是所謂的勒索犯吧,你要我怎麼相信一個會勒索別人的人?要我付一百萬可以,可是如果還得被你用同樣的理由再敲詐一次的話,我可受不了,在你無法提出確切的保證之前,我也無法給你任何回應。」

「……」

「請你好好地想一想,要談等你想好再談。」

「你!」

「我連你的份一起付。」

須磨敦子抓起帳單后快速起身,走到收銀台前。雖然她鼓起勇氣用下流的話羞辱了對方,但這麼做卻讓她有種自貶身價的感覺,一點都不痛快。在從收銀員那裏拿回零錢時,她堅持不轉頭看那個男人。因為她不用回頭也能感覺得到,在自己的背後,那個勒索者正像只斗敗的公雞般獃獃地坐在位子上。

坐上井之頭線的電車后,敦子稍稍恢復了冷靜,也有餘力回憶今天發生的大事——有人代那位討厭的秘書向自己提親,還有一個怪人跑來向自己敲詐一大筆錢。敦子覺得今天真是她的大凶之日。

秘書

打字員有如櫻貝的手指靈巧地活動着,將信紙從信封中抽了出來。灰原雙眼恍惚地看着這一幕——他的確是累壞了。

「上午的信件就這些了。」

「給我看看。」灰原接過信,才剛開始看,他就鼻翼微張明顯露出不悅的表情。

「又是陳情信嗎?」

「不是陳情信,是恐嚇信。真是煩人。」

「是故意寄信來鬧的吧?」

「就是說啊,想也知道不可能是真的。」

讀完,灰原把信紙折好,放回信封。桌上近三十封不同的信件被分成三座小山。一疊是寄給社長的私人信件,這些他們不會開。其他公事上或寄件者不明的信件則由秘書代為開封。

為了從旁協助自四月中旬開始的東和紡織罷工行動,工會成員的妻子們不斷地寄信到公司,並在信中泣訴他們的生活困境。每封信的抱怨內容都大同小異,像是因為收入沒了家裏買不起米,或是沒錢買奶粉喂小孩之類,大多是些誇大不實的描述,不只沒有效果,反而讓資方邊笑邊同情勞方的愚蠢。

但隨着抗爭的情勢漸漸不利於勞方,陳情信的內容也越來越偏向惡作劇,其中有一些已經很明顯的是恐嚇信了。這種信件也要請社長看一看才行。

「今天有六封。」

「他們在着急了。不,與其說是着急,不如說是最後的掙扎吧,工會的敗北已經昭然若揭了。」

在打字員整理信件的時候,灰原把視線轉向窗外,在日本橋的上空附近飄浮着的廣告氣球上印了「春裝出清」這四個字,昏昏欲睡似地搖晃着。在初夏的太陽照射下,那半圓形的球體看起來就像在鈷藍色的大氣里游泳的水母。

「春裝出清啊……」

他自言自語地說,驚訝於時間竟過得如此快速。從工廠的工會展開罷工后,灰原已在沉重的氣氛中日復一日地進行了無數次的董事會議與集體協商。他曾經徹夜開會,也曾經睡在總公司的沙發上。終於,經過五月三十日召開的團體協商后,工會敗北的氣氛越來越濃厚。他們公佈的四大要求中,資方接受其中兩個要求,希望以平手收場。表面上雙方似乎不分勝負,但資方卻拒絕了最重要的兩個項目,所以實際上罷工的結果將會是資方獲得勝利。因此現在灰原才總算有餘裕可以看看四周的景象,發現曾幾何時時序竟已進入初夏,他又再次回想起過去那五十天的艱苦戰鬥。

「我好像瘦了。」灰原摸了摸袖子下的手腕,他本來就有點胖,雖然外表看不太出來,但當別人都瘦了兩貫的時候,他的體重應該也減了兩貫才對。

他從香煙盒中抽出了一根煙並點了火。早餐只以簡單的土司果腹,所以現在已經快要餓扁了。大口吸入一口煙后,他感到一股輕微的暈眩感,不過實在美味極了,跟出席協商會時為求鎮定而吸煙的感覺完全不一樣。他真心覺得這就是抽煙的醍醐味。

「我完成了。」打字員遞出三捆整理好的信,灰原回過神來,把陳情書那一捆丟到桌上后,拿着寄給社長的私人信件與恐嚇信走出辦公室。

社長室位在走廊的同一側,與這裏只隔了一間辦公室。西之幡豪輔社長正站在窗邊,抽著貝格耶拉斯雪茄,俯視着車道上小如螞蟻的車潮。雪茄的香味隨着吹入辦公室的薰風輕撫著灰原的鼻尖。他以前也吸過別人給他的雪茄,但那是味道辛辣、根本吸不慣的雷吉帝馬斯雪茄。而社長現在抽的是去年冬天來工廠參觀的美國紡織公司社長送給他的,也是他最寶貝的雪茄。灰原知道,當西之幡社長點上這根雪茄時,代表他的心情是相當愉快的。

「信嗎?」

「是的,跟往常一樣有六封類似恐嚇信的東西。」

「好,放在那邊吧。居然以為恐嚇我,我就會答應他們的要求,真是可笑。這點小事就想嚇倒我西之幡嗎?」

社長每說一句話,他的啤酒肚就會泛起陣陣波紋。他的五短身材令他突出的腹部更加顯眼。他短脖子加上紅臉的特徵,使公司的員工們將他比作金太郎。修剪整齊的頭髮仍然烏黑、眉毛粗而嘴唇厚,一看就知道是個活力充沛的人。

「吃完午餐后我要出門,幫我準備車子。」

「是,但是,一點半要與丸田貿易社長見面的事……」

「延到今天晚上了,是我直接用電話通知對方的。」西之幡豪輔直接了當地說。

「您要去哪裏呢?」

「日本橋。去百貨公司看畫,兩小時后就回來。」

「我明白了,我會安排車子送您過去的,可是……」

「怎麼啦?」

「這段期間,您還是多加註意一下,自身安全比較好。」秘書看了看桌上的信。

「你被他們嚇到了嗎,在意這種恐嚇信的話根本什麼都做不成。」

「可是工會成員中也摻雜了一些暴力分子,加上現在情況對他們不利,如果他們惱羞成怒的話,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

「我知道。」他重重坐到椅子上,捻著自傲的八字長鬍,仰望站在眼前的秘書緩緩開口。

「我也珍惜自己的生命,你不需要擔心,他們應該不會在光天化日下襲擊我吧。」

「要是有什麼事,我會在您身邊的。」

「啊,不,不用了。你就待在公司吧,我一個人去。」

或許是錯覺吧,西之幡豪輔的口氣,聽起來好像不希望秘書跟他一起去似的。

送走西之幡社長后,灰原猛到附近的店裏點了一道鰻魚,慢慢地吃完了他的午餐。大部分的員工都涌到銀座去了,公司內冷冷清清。灰原趁著這安靜的空檔,取出皮包中剛買的經濟雜誌,他單手拿着一隻紅色鉛筆,翻閱著雜誌。從學生時代就被稱為考試機器的灰原,個性到現在還是一點都沒變。

灰原可不想一輩子都當基層員工,過那種就算出人頭地也只能撈個部長、課長后就屆齡退休的平凡上班族生活。他的目標在更高的地方,因此總是不斷精進、毫不懈怠。在他看來,會從人身上奪走努力動力的就是娛樂與異性了,因此他到現在不只不會玩圍棋跟將棋,連電影跟戲劇都沒看過。把朝未來的目標邁進當作生存意義的話,就不會覺得生活無趣又無聊了。

對女人也是一樣的,三十八歲的他,從小到大直到今天都一直保持單身。蠢女人就不用說了,聰明女人頭腦再好也一樣是女人,不要搞砸事情就不錯了。有些女人不知道灰原的信條,帶着別有目的的眼神接近他,但不管她們長得多美,灰原都會很乾脆地讓她們死了這條心。不過他現在正值壯年,有時候也會去待合茶屋,但他從沒有把藝妓當成戀愛對象的念頭。

提供場所讓酒客與藝妓喝酒玩樂的店。在明令禁止那啥前,這樣的場所也是進行***的地方。

這樣的灰原去年秋天公司為招待股東而舉辦的花園派對上,第一次見到了敦子。當他看到敦子在燦爛陽光照耀下,穿着振袖在露天場地上泡茶的一舉一動時,愛火在這個自私自利的出人頭地主義者心中點燃了。女人是出人頭地的障礙,這種說法只有在敦子身上是不適用的,因為跟她結婚之後,他就是常務董事的女婿,自己將來的地位就能獲得保障了。灰原從那一天之後就會幻想自己娶了她之後會怎麼樣,然後沉醉在夢裏好一陣子。

只有這樣,還無法吹皺他心中那池春水吧。但奇妙的是,在見過一次面后,他們兩人就結了緣,除了在百貨公司搭到同一台電梯之外,還在董事們差勁的小唄表演會上,以及敦子的舞蹈發表會上碰了面,至今他已經碰到她三次了。表演會上,董事們拉高嘶啞、粗厚的聲音,自以為是職業歌手般地唱着小唄,他們展露出的歌喉實在令人不敢恭維。他能聽着那些歌曲而不以為苦,是因為敦子也有來聽這場表演會。

那天是一月底的某個寒冷的日子,敦子穿着一件胭脂紅底、有着淡銀鼠色牡丹花紋的和服。上面佈滿小花紋的一越縮緬羽織雖然看起來有些樸素,卻與楚楚可憐的敦子非常相配。而舞蹈發表會時,她跳的是「鷺娘」。灰原當時買了票進去欣賞了她的表演。就這樣,每見她一次,灰原胸中的愛火就越燒越猛烈,甚至已經到了把心臟給燒焦的程度。

第一次知道什麼叫愛慕的灰原,不懂該怎麼樣才能平復自己胸中的痛苦。剛好這時罷工發生了,他雖然全心投入罷工的處理,但當他完成一天的工作躺在床上時,腦海里想到的全是敦子的事。正因為平常的他是個機靈精明的男人,他發獃的樣子顯得格外醒目,到羽田送副社長與專務等人前往蘭開夏后,專務夫人菱沼文江在回程的計程車上追問了這件事,他只好把愛上敦子的事說出來了。

「沒想到你還滿純情的呢。一切都交給我吧,我一定會把你的心意傳達給她的。」

菱沼夫人的這句話,他每天都在心中重複了無數次,一心期盼著能早日聽到好消息。

他翻開雜誌的財金報導,想開始閱讀的時候,卻連一行都看不下去,敦子的身影漸漸從印刷字體后浮現了出來。她身形嬌小,雙眼距離比較寬,與他至今所認為的美女天差地遠,卻有一種知性與清新之美。灰原終於放棄了閱讀,他蓋上雜誌,決定在幻想的世界中與敦子一起嬉戲。公司中仍是一片寧靜。

可是,現在這時候差不多該有消息了吧,屈指一算,這件事似乎已經拖得太久了。想到這,灰原的心一下子就陷入了愁雲慘霧之中。他會擔心是有理由的,因為社長掌握了他的一個秘密。

不,那件事說是秘密或許太誇張了些。因為處於灰原這種地位的人,都一定會做那件事。但是對某些人來說根本不值一提的事,對另一些人而言可能有天大的意義,敦子就是屬於第二種人。

須磨敦子是一位清純的黃花大閨女,要是社長把那件事跟敦子說了,或是有一天那件事傳到了敦子的耳中,她一定馬上就會鄙視厭惡灰原,這是灰原最害怕發生的事。

再磨蹭下去,社長可能會把這件事說出來,這樣他就完蛋了。到底要怎樣才不會被他傳出去呢?要怎樣才能封住社長的嘴呢……

「……殺了他。」灰原不經意地喃喃說出了這句話后,倏然回神,心想:我怎麼會有這麼恐怖的想法,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不可能想殺西之幡先生才對。

他否定着自己的想法,但過一、兩分鐘后,心中卻又開始描繪起謀殺社長的妄想。副社長龍春彥也很欣賞灰原,所以就算社長死了,灰原的地位應該也不會有任何改變。

不,這樣不行,快點想想別的事吧。別的事……灰原在心裏這麼想,為了趕走無聊的幻想,他調整了自己的坐姿。

這個時候來了通電話,告知灰原有個叫知多半平的人正在服務台要求會面。

「不用見他也知道他想說什麼,把他趕走。」

灰原用嚴厲的語調說道。平常就已經很惹人厭的知多半平,偏偏這時候還來招惹他。

滾落在鐵路上

六月二日凌晨接近四點時,初夏的天空中仍有無數星星閃耀。一架飛機閃著紅色與綠色的機翼燈,掠過位於遙遠前方的漆黑森林。但那架飛機的噪音,在火車裏是聽不見的。列車司機身着褪色的深藍色工作服,繫上制服帽的顎帶,坐在堅硬的座位上緊握著操控桿,雙眼注視着列車車頭燈照出的兩條鐵軌。

助手用力打開了鍋爐的蓋子,用鏟子鏟起煤炭后,使勁地把炭丟進鍋爐中。

他因為機關車的激烈振動而有了胃下垂的毛病,看起來臉色很差。但是每當鍋爐的蓋子打開時,他的臉頰就會被火光照成紅色,也只有那一瞬間,他才會像換了個人似的紅光滿面。駕駛蒸氣機關車比駕駛電力機關車,還要辛苦多了,但他們得到的報酬卻非常的少。

列車司機斜眼看着助手的動作,另一隻眼睛則繼續凝視前方。他會比平常還要神經質是有原因的,昨天晚上十一點十分左右,這輛往青森的783次貨物列車在通過東十條車站后,於前方約四百公尺的大平交道上,撞上了一輛撞壞遮斷機后、沖入鐵軌的大貨車。雖然這場車禍很明顯是大貨車司機的疏失,但因為貨車司機當場死亡,因此被蒸氣燙傷右半身而送到醫院的列車司機,就算被痛苦折騰得面容扭曲,還是得在病床上接受警方偵訊。

撞擊時大貨車被拖行了將近一百公尺,這一下不只破壞了機關車的前半部,貨車順勢飛出去的力道,還把上行的貨物線與電車的軌道弄得扭曲變形,東北本線交通因而中斷了好幾個小時。

過了深夜兩點,下行的貨物線的狀況率先排除,未值班的姥島司機被挖了起來,受命駕駛這輛列車。當然,這輛列車的機關頭已經換過了。但當他想起曾拖行過這數十輛貨物車廂而被蒸氣嚴重燙傷的同事,就感覺到無比的凄涼,因此也自然而然讓他神經緊張了起來。他擔心傷者的情況,但讓他心情低落的是那位同事的未來。就算原因是不可抗力,司機只要發生車禍考績就會下滑,這是一直以來的慣例。如果運氣不好,可能就這樣被辭退了。而司機離開列車后,就像上了岸的河童一樣,根本無法負擔一家老小的吃穿。更可怕的是,這個命運有一天也可能會降臨到自己身上。

姥島司機心情沉重,一點睡意都沒有。他傾盡全力安撫、喝斥、鼓勵著渾身顫抖、高聲咆哮的機關車。握著操控桿才不過一個小時,他的臉已蓋上一層煤煙而變得又黑又臟,但他的眼睛仍閃閃發光。

列車到久喜車站附近時,他拉響了巨大的汽笛聲。因為車站前一公里的地方有一個大轉彎與無人平交道,因此到達轉角時司機身子探向前方,這時他發出一聲怪叫。

「怎麼了嗎?」

「有奇怪的東西,好像是人。」

「是屍體嗎?」

司機沒有回答,他拉了煞車,把列車給停了下來。正好列車剛剛減速,因此只滑行了一百公尺左右就停止了。或許是在表達被停下的不滿吧,機關車在那激烈地噴著蒸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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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億萬小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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