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3章

身處在泥潭之中被包圍，羅夏握緊雙刀，火焰的帷幕劃開泥沼形成的大。數條巨蟒從四個方位同時襲來，雙刀燃燒的烈焰被疾風增幅威力，燃燒地更加旺盛。他反手握刀宛如舞女一般，在原地轉了個華麗的圓圈。

一輪烈焰風暴便從泥沼之中猛地升起，黑色的蟒蛇在瞬間被捲入其中，化作飛灰彷彿從未存在。

「嘖，區區的火焰！」艾希身處在巨蟒的頭頂之上，蛇瞳帶著恨意死死地盯著，不輸與自己高度的火焰風暴。

四周的泥沼皆被風暴捲入其中燃盡，那舞動的樣子彷彿是在像自己炫耀，那份火焰的本質究竟有多麼純粹。

「看我將你的火焰徹底熄滅！」艾希憤怒地大喊著，雙手攤開，血色的蛇瞳，閃耀出新鮮無比的紅光。

無限增殖的泥沼停下了擴散，它們開始瘋狂地涌動起來，像是擁有自我的意識般，最終盡數化作了一隻只巨蟒。

數量一眼看去至少就有上百隻，配合昏暗無比，電閃雷鳴的赤紅天空，它們看上去簡直就像是從地獄來的使者。

「你還能自己行動嗎？」羅夏回過頭問辛西婭。兩人身處在火焰風暴之中，卻仍然能看透外面的景色。

「......可以。」辛西婭輕揉了揉自己發紅的嗓子，有些不穩地站直自己的身體。

她和羅夏對視，雖然對方救了自己，但眼神當中還是充滿了不信任。

「那麼就逃吧，我會給你開出一條路。」羅夏說著，將一把長刀插入腳邊的大地。

「那你呢？」辛西婭的話語中帶有一絲的關切，只有不過稀少的一絲而已。

「解決她。」羅夏聳下肩膀淡淡地答道。沒有任何遲疑，好似這已經是確定的結局。「向北跑吧，如果你運氣好的話，可能會遇到塞雷婭和我的部下們。然後拜託你一件事，見面的時候稍微客氣一點?」

確實是有一點的擔心，辛西婭如果見到人類，會直接二話不說便襲上去。

「......我知道了。」她的表情看上有些為難，因為自己確實會這麼做。

「那麼......」羅夏扭動手腕，插進地底的長刀火焰再次雄起。他猛地拔出長刀，一道烈焰附帶著疾風，穿過辛西婭的身旁，從內部擊散了風暴，燃盡一路上的所有障礙，開出了一條寬敞平坦的大道。「走！」

辛西婭還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羅夏的話語就已經浮現進了耳中。她不顧一切地轉回過身，順著面前不知道怎麼誕生的道路離開。

與此同時，無數條黑色巨蟒朝著羅夏撲來。風暴散去它們沒了阻礙，來勢兇猛。

密集的攻勢看上去無處躲閃，羅夏靴子用力踐踏大地，直面衝進了巨蟒的口中。

長刀的尖端刺穿它頂部的皮囊，將巨蟒從裡到外整個切開，羅夏便從缺口之中躍出。緊接著側面再次襲來一條巨蟒，立即揮刀砍下它的頭顱。然而蛇的數量無限，身後的又一條巨蟒趁著空檔將他擊墜。羅夏墜落到大地之上，掀起了一陣飛沙。

「......」硝煙散去，羅夏扶著長刀，身體有些傾斜地單膝跪在地上。左手臂被蛇的獠牙扯掉，另一把刀也不知道丟到了哪裡。

「呵呵，人類說到底還是脆弱。」艾希望著羅夏受傷的身體笑道。被數百條高高挺起的巨蟒包圍，她一人的戰力便抵得上只強大的軍隊。

「犧牲掉自己放跑我的妹妹，你也真是愚蠢呢。在殺掉你之後，我只需要用幾分鐘的時間，就能夠輕鬆地追上她。」艾希譏諷地說。眼神中的恨意仍然沒有消散多少。「但是，我是不會讓你輕鬆死掉的。先把你的四肢扯下來，等追上辛西婭之後，我在一起慢慢地弄死你們兩個。」

羅夏聞言沒有回應，只是默默地重新站起了身。表情還是那麼的冷靜淡然，左半身斷臂的傷口仍然血流不止。

那眼神令艾希感到不快，羅夏彷彿感受不到畏懼，自己的威脅在他看來毫無意義，一副瞧不起人的樣子。

「混蛋......」艾希不悅地謾罵一聲，同時蛇群也沖了出去。

「反正，也藏不住了......」羅夏自言自語地說了一句，然後伸手扯下了脖頸上的一條項鏈。

群蛇在下一刻便將他的身體吞噬，羅夏消失在了黑色的泥沼之中。艾希覺得一切都結束了，她露出暢快的笑容，緊接著表情在下一個瞬間便凝固起來。

斷頭的蟒蛇從她的身邊飛過，那是被羅夏徒手扔過來的，單純地只用了自身的蠻力。

黑色的泥沼纏繞在他的身體上，卻被羅夏健壯的手臂徒手強行撕開，露出了他變得已經跟剛剛完全不同的面容。

羅夏的皮膚赤紅無比，額頭的眉心之中，多出了一根黑色的修長犄角。渾身的傷口停止了流下血液，斷掉的左手臂在一陣青煙之中，眨眼的工夫便重新長出。

純黑色的眼睛，他沒有瞳孔，從中看不到任何感情，唯一存在之物就只有無盡的黑暗。變得鮮紅的身體，肌肉也擴大了數倍，將他穿著的布甲給撐破。

「手臂癒合了？！」艾希不解地驚訝道。她再次驅使一條巨蟒襲去，兇猛地攻勢卻瞬間停了下來。

蟒蛇被羅夏徒手按在地上，強大的衝擊讓泥沼被彈開，腳下的大地也破碎成了無數塊。他不在像剛才那樣具有理性，在此刻羅夏渾身上下，都散發著只有野獸才會擁有，最純粹無比的野性。

用指甲尖銳的巨掌拔出長刀，這武器在他手中現在看來就像玩具一樣。但這並不重要，他本身就已然化身為了一柄武器。

身體瞬間發起衝刺，艾希瞪大雙眼也看不清他的速度，只掃到了一眼模糊的殘影。

「這傢伙！」艾希驅動所有的蛇來保護自己，形成的黑色屏障卻被羅夏強行撞開，就像真的浪花拍打到了岩石般不堪一擊散去。

艾希心中慌亂地開始急速後退，所有的蟒蛇盡全力衝撞他的身體，但仍然攔不住羅夏的步伐半步。最終他追上了艾希所乘的那條巨蟒，揮出一拳猛地擊潰了蛇的軀體。艾希失去立足點和平衡，在身形不穩晃動的瞬間，羅夏便碾碎大地用力一跳，衝破層層形成屏障的泥沼，飛躍到了艾希的面前，伸出手掌抓住了她的腦袋。

「呃......呀啊！」毫不留情地，羅夏將艾希的頭像西瓜般捏碎。同時在她失去意識的瞬間，四周的黑泥與蟒蛇也立即盡數消散開來，只剩下了半空中的兩個人影。

失去頭顱的艾希摔在大地上，羅夏也緊接著落到了她的身邊，過重的身體在地上砸出了一個凹陷。

他吐了一口沉重無比且炙熱的氣，鬼化的身體漸漸地開始縮小，皮膚不再鮮紅，手掌的指甲也收縮了回去。羅夏的雙瞳，又恢復了原本的灰白色。但是唯獨額頭的那根長角，仍然永遠地屹立在他的眉心之間。

在羅夏重新變回人身之後，與此同時旁邊躺著的艾希，也重新生長出了自己的頭顱。

「啊？！」她睜開雙眼，來不及理解發生了什麼，便被羅夏再次一刀捅穿腦袋，像木樁般釘在了大地上。

「到此為止了。」他淡淡地說道。眼神中沒有一點憐憫。

「等，等一下！」艾希用雙手握緊羅夏的刀，眼神中第一次流露出了恐懼。她知道自己來不及抵抗，就會被羅夏給消滅。「我不想，我不想就這麼死掉！」

羅夏聞言所做出的的回應，只是一腳用力踩在她的腹部上，壓住這條還想垂死掙扎的蛇。

「當你選擇墮入混沌的時候，結局就已經註定了——魔焰。」話音落下，舞動的火焰從刀刃上噴涌而出，像是有生命一般在吞噬艾希的身體，吸取著她血肉中的魔力給予羅夏自身。

「住！手......」

她的聲音無法傳進羅夏的耳朵，魔焰大肆吸取燃燒著艾希的魔力和身體。直到她的混沌魔力徹底耗盡，身體再也無法癒合，化作了無用的砂礫隨風散去。

隨後羅夏將刀插進地面，因為背上的刀鞘不知道丟到了哪裡。實際上現在的他看上去很凄慘，雖然身上找不到一點傷口，但衣服卻因鬼化后擴大的肌肉，而被撐破到了類似乞丐般的樣子。

「好多年沒有變回這副模樣......都快忘了自己還有角這件事......」羅夏說著用手輕撫自己的長角，至少他現在的外貌，與亞人唯一所不同之處，就單單隻有這根角而已。「從今往後，沒辦法在帝國繼續生活了吧。而且次子團也......」

傭兵們從來都沒有人知道，他們的團長其實是魔族這件事。一手親自建立起來的組織，雖然也不是沒有人懷疑過，羅夏為什麼會如此長壽的原因。但這個世界只要與精靈，亦或者是矮人有血緣關係，就算是混血，長壽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只要這根角不暴露出來的話......

羅夏嘆息著搖了搖頭，讓自己不再去想這件麻煩事。現在不是去想這些事的時候，他抬起頭目睹遠方的天空。在這邊看去，甚至分不清天空中那漂浮的，到底是烏雲還是無盡的蠅蟲。

「不知道他那邊怎麼樣了......」

————————

「火神，爆炎!」諾亞竭盡全力地大喊道。數道百米之寬的魔法陣在他面前浮現，火柱從中同時不斷湧出。隨著諾亞飛行的角度劃過天空，湮滅著一群又一群那漫天的蟲潮。

「沒完沒了！」諾亞的額頭流下汗水，雖然體內的魔力仍然充沛，但他的身體已經漸漸開始感到疲憊。一直都繃緊著的專註力，也變得疏忽了一些起來。

汗水流進了眼睛里，諾亞不經眨了下眼。就只是這麼片刻的疏忽，一波蟲潮就越過他的身邊，直徑朝著諾亞身後的冰塔襲去。

「糟了！」諾亞來不及釋放魔法阻止，又一波蟲潮就迎面阻礙了他的視線。

雪諾身處在村莊的邊緣，他見狀立即走上前一步，但還來得及使用詛咒的力量，蟲潮就突然轉移了目標。

「？」雪諾疑惑地向下看去，發現蟲潮的目的是冰塔的根基。那最初被艾希染上黑泥的地方，雖然現在黑泥已經散去了，但仍然被腐化掉了不少，花藤只剩下原本一半左右的粗壯。

蠅蟲們不顧自身地發起撞擊，連續不斷地擊打衝撞在花藤上。雖然奧德瓦爾的極冰加固了滕根，但黑泥腐蝕掉了表面最堅固的那層。而內部剩下的那些部分，硬度和寒冷都遠不及最初的要強。

「糟了......」

雪諾親眼目睹著，花藤一點點被蠅蟲的牙齒啃掉，而自己的角度並沒有辦法阻止。先不管如果花藤斷掉，他們整座村莊摔下去，到底會死多少的人。那在覆蓋了整片大地，在塔底周邊擁擠攀岩的蟲母與蟲妖們，就會在幾秒內將他們所有人都啃個乾淨。

也許只能自己跳下去，化成蛇身將所有的蟲剷除。雪諾知道，能做得到這點的人只有自己，其他人都幫不上他們的忙。就算是身體同樣能夠巨大化的赤蛇，在這種情況下，也不過是蟲群眼中幾塊大了點的肉。

只有詛咒的力量，能有效對付它們......

雪諾心想著，已經準備好了要跳躍下去。雖然跳到由蟲組成的海洋中很噁心，但現在除了他也沒其他人能做了。

然而就在雪諾準備行動的前一刻，一道火光從下方的空中劃過，擊中到了啃食花藤的蠅蟲們身上。並且之後緊隨著的，是無數道同樣，像長槍一般尖銳的火光劃過，一一擊墜到塔底的蟲群之中。甚至還有一顆堡壘般大的火石，從遠方地平線盡頭的森林之中，遠遠地被丟了過來。

雪諾順著火芒丟來的方向看去，大量的樹木正在逐一倒塌。像是被什麼強行撞倒的一般，大地的悲鳴與沉重且雜亂的腳步聲，正充當號角漸漸地朝著這邊傳來。

白色的龐然大物們，發出了充滿狂野的吼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