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偷梁換柱(上)

兩人走進醫院，思源就動起了歪心思，處心積慮的想把凌風甩掉。她快他快，她慢他慢，她虛張聲勢，他不理不睬。她去洗手間，他緊隨其後，她關上門，他守在門外。精明睿智的凌風，就像是一面照妖鏡，使得她的小聰明小手段無處遁形。

俗話說得好，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而她偏偏就是那個永不言敗的魔。

思源輕手輕腳的打開洗手間的窗戶，一樓的高度對誰來說都不在話下。「沈凌風啊沈凌風，你沒料到我還有這一招吧？上帝為我關上了一扇門，就必定會為我打開一扇窗。你就慢慢等著吧，本小姐先走一步了！」她憋著笑，一邊想象著凌風在門外傻等的樣子，一邊慢慢將身體探出窗外。

就在她將出未出之際，一個慵懶的男聲略帶調侃的說:「小姐，小心別摔著！」

她順著聲音望過去，竟然是凌風。站在窗外的榕樹下，叼著一根煙，悠閑的看她越窗而出。

她心下尷尬，手上一滑，一頭從窗台上栽了下來。凌風喊著「小心」，趕忙衝過來查看她受傷與否。

思源「哎呦」著爬了起來，哭喪著臉，不停地埋怨著，「都怨你，不聲不響的嚇了人家一跳，本來是肚子痛，現在腿也痛，屁股也痛！」

「這怎麼能怨我呢？你一個姑娘家整天翻牆越窗的，也不嫌臊的慌！」他一本正經的「狡辯」著。

「有你這麼跟女孩子說話的嗎？」她不滿的嘟囔著，索性坐到地上不走了。

「耍賴是吧？」

「才不是呢，人家腿疼，腰疼，渾身都疼！」她氣呼呼的說著，既恨他的如影隨形，又恨自己的「黔驢技窮」。

「那好！」他一把拉起了她，就像老鷹捉小雞似的，拎到後背上，抬腳就走。這一整串動作流暢自如，一氣呵成。而思源的「花拳繡腿」在挺拔偉岸的凌風面前絲毫無用武之地。

「你放開我！沈凌風！」她氣急敗壞的喊著，不停地拍打著他的肩膀。她的呼喊和舉動引來了很多人的側目。在大家眼裡，這一對俊男美女的組合，不是一對鬧彆扭的小情侶又會是什麼？所以他們無動於衷，只是面帶嬉笑指指點點。

「救命啊！非禮了！非禮了！」思源大呼小叫。

聞言，凌風將她放在一棵榕樹下，轉過身，擁住了她。而她退無可退，只能將後背靠在樹榦上，尷尬的任他和她肌膚相近，任他的曖昧氣息在她的身邊緩緩流淌。

「你，你要幹什麼？」她本能的抗拒著他的親近。

「你不是說我非禮你嗎？那我就非禮給你看看！」他一臉戲謔的說，然後，神色一凜，正色命令道:「抱緊我！」

對於他的「無理」要求，她的內心是被動的，是拒絕的，可是她的舉動卻出賣了她的心。她就像是陷入了一片迷情的沼澤，不敢掙扎，不便呼救，只能乖乖的伸出雙手，抱住了他的腰。

他俯在她耳邊低語，「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你來醫院的目的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什麼酒不酒的，來醫院除了看病還能有什麼目的？」她無力的狡辯著。

這時，她看到了趙炳安正大步朝這邊走來，她瞬間明白了他與她親近的原因，不是曖昧也不是非禮，而是怕趙炳安看出什麼端倪。

「吆，陳小姐？沈隊長？你們這是……？陳小姐不是和明少……？唉，你們年輕人的感情還真是複雜。」他似笑非笑，一副唯恐天下不亂的表情。

聞言，思源頗有些難為情。他話里話外無不透露著對她「水性楊花」的嘲諷，一方面和明少共度春宵；一方面又和凌風曖昧不清。這種左右逢源，朝秦暮楚的女人自是為天下人所不齒。

凌風見她一副無地自容，羞愧難當的模樣，禁不住為她辯解，「趙隊長，此言差矣，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只要明少一天不向陳小姐求婚，陳小姐就是自由之人，任何愛慕陳小姐的人都可以與之一爭高下。」

「那是那是，公平競爭嘛，那祝沈隊長旗開得勝，早日抱得美人歸！」他打了一個哈哈，「你們繼續，繼續！」

待他走遠后，凌風扶住她的肩膀，看向她的眼眸深處，那裡似乎閃耀著一團熱情的火焰，跳動著「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的凄楚與無奈。

他轉過頭，不去看她緋紅的臉頰和唇邊那一抹濃艷的嬌羞，他怕自己把持不住，又做出輕薄她的舉動。

「你看到了吧？整個醫院戒備森嚴，憲兵司令部和76號全體出動，只等那個聞風而來的殺手自投羅網。」

「你怎麼知道是我？」既然被識破，也就無需再辯解。

「那殺人的手法，別人不知道，我還不了解嗎？」

「你見過他？他的傷勢如何？」

「我沒有見過，只是聽說。日本人不相信我們，不允許我們靠近現場和那間病房。」他所說的「我們」，自然是指76號。

「那我豈不是？也不知道他會不會……？」她憂心忡忡，欲言又止。

「他有沒有看到過你的臉？」凌風問出了問題的關鍵性。

「應該沒有吧？」她當時帶著貝雷帽，雖然蕾絲遮面，但是近距離接觸，臉部輪廓還是清晰可見。「也可能，會有點印象吧。」她不太確定，說的模稜兩可，含糊不清。

「我知道了，這件事交給我吧！」

「不行，我一定要參與，你有什麼好的計劃，說來聽聽。」

「沒有什麼計劃，我連那層樓都沒有辦法靠近。」他苦笑，「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我可以扮做護士……」

「不行，這樣做太危險了！」他直接否決了她的提議。「也許可以……」

「可以什麼？」她急不可待的問。「凌風，這個行動對我太重要了，我一定要親手完成，希望你能成全我！」

「可我不能讓你以身犯險！」

「有些事不能因為危險就不去做，有些事如果不做就會遺憾終身！我不想混吃等死，一輩子無所事事！」

「好吧！」他猶豫再三，終於下定了決心，「今天晚上行動，到時候我會去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