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死生契闊(下)終結篇

芙蓉倒在了生她養她的這片土地上，她仰望硝煙瀰漫的天空，一滴晶瑩的淚珠從眼角滑落，「姐，我可以贖罪了嗎？」

她這一生錯過、恨過也愛過，如此極端的情感讓她的一生悲過、喜過也怨過。

「是的，芙蓉，雖然你錯過，雖然你不可饒恕。可是這一戰，你用行動證明了你是當之無愧的女中豪傑！」

眾人來不及悲傷，七手八腳地把密甲抬上了卡車。

「你們先走，我來殿後！」凌風喊道。

「不行，我要留下來！」幾個人異口同聲地喊著。

臨危不懼，是我們戰士的優良傳統，可是現在不是你推我讓的時候，必須要保證密甲的絕對安全，否則，那麼多人的犧牲就會變得毫無意義。

「小兵，你帶幾個人護送密甲離開，餘下的事交給我和凌風。」思源化悲痛為力量，有條不紊地替凌風安排著下一步行動。

「思源姐……」小兵欲言又止，那未說完的話里是無盡的擔憂與不舍。

「小兵，照顧好少傑！」兩年前她就是這麼囑託他的；兩年後，她依然將生死置之度外。只是這一次也許是真的永無相見之日了？！

「不行，思源，你必須要離開，戰場就交給我們男人吧！」凌風深知小海和子興不會棄他而去。此時此刻，此情此景，即便是用槍頂住他們的腦袋，他們也會義無反顧的留下來！

「師父常說，巾幗不讓鬚眉，我今天也要做一回鬚眉，和他們血戰到底！」思源毅然決然地說。

就這樣，小兵帶了兩人先行離開。城外，丁牧帶人接應，以防軍統有什麼異動。

小兵幾人前腳剛走，伊藤後腳就追了過來。四人分散開，隱藏在掩體后，就地反擊。奈何對方火力密集，不容對手一絲喘息的機會。

「沈哥，這樣不行……不如我引開一部分兵力，也許……」他還未說完，一顆子彈擊中了他的肩膀。

他踉蹌後退，高聲喊道:「你們快撤，我來掩護！」

「子興，你受傷了，你先撤，我來頂上！」唐海豪氣衝天地說。

可子興卻不「領情」，平時兩人鬥嘴斗得熱火朝天，這個節骨眼兒上也不忘鬥上一番。「唐海，你這個人就是這樣，處處都想要和我搶功，你就是見不得我建功立業是吧？！」

唐海聽聞這一番話，心裡卻是止不住的悲傷。他明白子興的意思，借著鬥嘴，把生的希望留給了他們。

即便是生死攸關之際，個人的生死安危也是無足輕重的，只有圓滿完成任務才是重中之重！

三人沒有猶疑，迅速撤到下一伏擊點。

子興架起機槍，拼足了全身的力氣，機槍「噠噠噠」地掃射，日軍像潮水一樣倒下，而他的身體也已經被無數子彈穿透，倒在了這片他熱愛的故土上。

「子興……」思源撕心裂肺地哭喊著，想要衝上去抱住他千瘡百孔的身體，卻被凌風死命地拽住了。

這個曾經投敵賣國，膽小如鼠的大男孩，經過了血與殤的洗禮，終於成長為一名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只是，他的成長即是死亡，他的死亡便是升華。

思源沉浸在無盡的悲戚中，一顆子彈飛來，擊中了她的胳膊。她木然地捂住了胳膊，彷彿感覺不到一絲痛意。

「沈哥，你帶嫂子離開，這裡交給我！」唐海一馬當先，摒棄生死，化悲憤為力量，全身心地投入到了抵抗外敵入侵的鬥爭中。

凌風將思源帶到一處隱蔽之地，撕下一塊衣襟把她的傷口簡單包紮了一下。他打量著四周，指著一處狹窄的弄巷說:「思源，你從這裡繞到方家密室躲起來，我和小海掩護……」

「凌風，我不會離開這裡的，我要和你們一起堅守到生命的最後一刻！」

「思源，我要你好好地活下去！」

「可是沒有了你，我又如何活得下去？」

這邊生離死別，唐海那邊卻是形勢嚴峻。他嚴守陣地，拼盡最後一顆子彈也毫不退縮。子彈打光了便衝出戰壕，和敵人近身肉搏，拉響最後一顆手榴彈，與敵人同歸於盡！

此時，悲傷已經不足以表達他們的心情，作為這場戰鬥的指揮者，凌風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是他低估了這群窮途末路的強盜，也是他錯誤的安排了防守的方式。

此時此刻自責與懊悔已經無濟於事，只要密甲安然無恙，便是此戰最大的勝利！

他和思源打光了所有的子彈，眼見敵人越來越近，凌風抓起彈藥箱里的雷管綁在腰間。

「思源，你去密室，我去把他們引開！」說完，他貓腰準備衝出去。

「凌風，不要丟下我！」思源哭喊著，拉住了他的衣袖。

「思源，我們兩個必須要犧牲掉一個！」他冷靜地說:「我希望活下去的那個人是你！」

她緊緊地抱住了他的腿，不肯鬆開分毫。

他拉扯著她的手，急切的問道:「再這樣下去，我們誰都跑不掉的，難道你不怕死嗎？」

「我怕，可是，我更怕不能和你死在一起！」

見對方沒有了火力攻擊，正南料想他們是彈盡糧絕，便率軍步步逼近。

「支那人，投降吧！」他高聲喊道。

「正南，我們終於在戰場上見面了！」凌風出聲回應。

「凌風？果真是你！」他舉槍慢慢向掩體靠攏，轉過一個彎，就看到了相依相偎的兩人。

「陳小姐？」他愴然一笑，「枉我這麼信任你們，你們竟然聯手騙我？」

「對於朋友來說，這的確叫騙，可是對於敵人來說，這叫兵不厭詐！」

「凌風，難道我們，不是朋友嗎？」

「如果摒棄國度來說，我和你還真有可能成為朋友。可是，你們侵略了我的國家，殘害了我的同胞，我又豈能與你為伍？今天，如果你想離開這裡，就必須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

「我們一定要這樣針鋒相對嗎？我只想要密甲，不想要你們的性命！你可以置生死於不顧，可是，你忍心讓陳小姐陪你一起受死嗎？如果你能協助我追回密甲，我保證你們從此神仙眷侶，安享榮華！」

聽他如是說，凌風似乎心有所動。「其實，密甲只運走了一半……」

「那一半在哪兒？」

「在……」他招手示意他走的近一些。

周圍槍炮環侍，正南不疑有它，急步跨了過去。

思源貼近他的耳邊，神神秘秘地問:「你知道你的哥哥在哪兒嗎？」

她突然有此一問，他一時有些怔忡。

「就在方家密室，三年了，他早已化作一副白骨嶙峋！」

「你，是你……」

凌風猛然拉動保險拴，炸彈一聲轟鳴，帶著抗戰勝利的喜訊傳遍神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