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章 337：意料之外

戚晚也是被氣糊塗了才會想也不想就坐上聞昊杭的車。

此處的公路蜿蜒曲折，一直沿著樹林盤旋出去，順著瀑布河的下游，不一會兒就到了景區的門口。

戚晚從後視鏡里瞥了一眼快要消失的林間公路，見並沒有顧靳然追上來的身影，她又瞥了身邊的聞昊杭一眼。

她表面上看不出來情緒變化，不過較之剛才是要平靜了些。

估摸著距離差不多了，她對聞昊杭道：「停車。」

聞昊杭有些局促，他沒想到今天會見到戚晚，那天醉酒後乾的荒唐事讓他有些難堪。

他把車停到了路邊，有些猶豫地叫了她一聲：「晚晚。」

戚晚起身下車的動作稍稍頓了頓：「謝謝。」

聞昊杭更加不知所措了，他可不是來討她的謝謝的。

他今天是來找宋安柔的，那晚的事情他到現在都還沒有記起來，現在面對著戚晚，總莫名覺得有些愧疚。

雖然他對戚晚的感情並不單純，其間摻雜著許多對顧靳然的不甘心。可是他始終認為，既然選擇了一個人，就應該對她專一。

即使不能深情，但也不能多情。

所以猶豫了許久的聞昊杭還是開了口：「晚晚，我有事想跟你說。」

戚晚已經打開車門一腳踏向了地面，聽見聞昊杭的話也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她在轉身關門之際對車上人淡淡道：「我們沒什麼好說的，不過一碼歸一碼，今天謝謝你。」

聞昊杭跟著下了車，繞到她身邊：

「你就一點也不想知道我今天來這裡是為什麼？」

戚晚見他逼近，下意識地往後躲：「不想。」

只要不是來找她的就好，她現在實在是自家屋裡漏雨，管不了鄰里的閑事了。

聞昊杭見戚晚絕情地丟下一句話之後，便頭也不回地往前走，他心下一急，趕緊追上前去：

「我今天是來找宋安柔的，你從酒吧離開的那天晚上，我和她發生了關係……」

聞昊杭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就這樣坦誠地說出了口，或許是想看看戚晚聽到之後的反應，又或許只是他心裡殘存的那一絲毫無意義的愧疚。

果不其然，戚晚對這番話絲毫不感興趣，甚至還覺得有一絲好笑：

「你和她發不發生關係，和我有關係嗎？」

一句話讓聞昊杭徹底泄了氣，他一急，扯住她的手臂：「怎麼沒有關係？」

「怎麼？是想要讓我祝福你們有情人終成眷屬嗎？」

戚晚差點沒笑出聲，是誰給他的自信讓他覺得她會對兩個不相干的人的關係有所在意？

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兩人站在並沒有人來往的景區公路上拉扯。

戚晚現在焦頭爛額，實在是沒有心思去多想聞昊杭那些無理取鬧的事情。

出了景區門口就有一個公交站，雖然現在四下很黑，她也沒有過多的顧慮。

可是聞昊杭話還沒有說清楚怎麼可能放人走？

他攔在戚晚面前，還想說些什麼。

這時，突然一聲不小的警笛聲劃破夜色涌了過來。

似乎是由於到了景區門口，即將駛上正道，所以救護車的司機打開了警笛，以警示路邊的車輛。

此時正待在路邊的聞昊航和戚晚自然也是注意到了這震耳的聲音。

而此時聞昊航的車還半橫在馬路邊，他不確定是否會擋住即將駛來的救護車。

他看向漸漸逼近的救護車，又看里看被自己攔住，此時依舊無動於衷的戚晚。

對於自己是不是該去挪車猶豫了。

他知道，只要他一離開，戚晚就會立馬離開。

而讓兩人都沒有想到的是，在聞昊航還沒有來得及做出決定的時候，救護車突然在離他們不遠的地方停了下來。

救護車的警笛聲不斷，但卻沒有再往前駛，這代表性的聲音，讓戚晚莫名地覺得緊張。

她向車燈方向回望過去，便看見救護車們被打開，一個修長的人影逆著光下了車，往她所在的方向而來。

等那人漸漸走進，戚晚才瞧見原來是顧靳然。

她第一時間沒有去抱怨他怎麼又跟上來了，而是有些擔憂他怎麼從救護車上下來，難道受傷了？

才分別不到兩個小時？

戚晚愣愣地看著救護車車燈的光芒灑在朝她而來的人身上，跳動的光子劃過他微微浮動的發梢，再流轉而下，攀附上肩膀，又跌落指尖……

將他的輪廓漸漸描繪得硬朗挺拔。

等戚晚回過神來的時候，顧靳然已經站在了她身前。

他隨即向一旁側著身子，向猶豫要不要給救護車讓個道的聞昊杭丟去一個冷冷的眼神：

「人命關天，你不會不懂吧？」

聞昊杭回望他，眼底儘是不甘，卻又無可奈何。

他的目光在戚晚身上流傳一圈之後，憤憤轉身開車讓道。

救護車司機見前方擋路的車讓開了道，便猛踩油門開了出去。

顧靳然便趁這個時候拉過戚晚往回走去，沒走幾步迎面就有人開來了顧靳然的車。

下來的是一個陌生的面孔，但卻對顧靳然畢恭畢敬：「顧總，您的車。」

「嗯。」

顧靳然頷首，接過那人手裡的鑰匙，直接將戚晚塞進了車裡，然後鎖車踩油門，一氣呵成。

等戚晚得到空隙反抗的時候，顧靳然已經加踩油門衝出去了很遠。

時隔許久再一次見到顧靳然發狂似的飆車，戚晚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緊拽著安全帶，怒吼身邊的「瘋子」：「你瘋了嗎？這路上限速多少你不知道嗎？！」

雖然顧靳然已經駛出了景區，但是距離景區較近的這條路限速還是在60km左右，但是他現在已經完全超出了這個速度不止一點半點。

車窗外的建築全都呼嘯而過，顧靳然完全沒有要減速的意思。

剛剛因為擔心顧景垚暫時把戚晚的事情放在了一旁，可是返程的路上卻又撞見她跟聞昊杭兩人拉拉扯扯，所以他被壓抑已久的怒火瞬間被點燃。

此刻的他眼底的怒意絲毫不加以掩飾，身上散發著一股讓人顫抖的寒意。

他冷聲道：「嫌速度快？你剛剛為了躲我上別人車的時候，怎麼沒嫌速度快？」

他心有不滿，自然說出來的話就帶著滿滿的刺。

然後很順利地刺到了戚晚的渾身肌膚，她募地一滯，瞬間連車速帶來的心悸感也忘得一乾二淨。

她沒有接話，一方面是她不知道說什麼才能讓顧靳然明白她不是一時衝動做出的決定，另一方面又害怕激怒他造成不必要的危險。

她不說話，顧靳然也沒心情多說，質地很好的車窗將風聲隔絕在外，一時間車裡安靜得可怕。

戚晚突然覺得好累，鬆開了緊握著安全帶的手，閉上眼睛養神，任由他去了。

這方景區不管是離江城舊區還是去顧靳然的別墅都太遠了，戚晚在車上躺了很久，雖然一直在強迫自己入睡，但是全程都十分清醒，一點睡意也沒有。

不知又過了多久，戚晚感受到車停了，但她也沒有睜開眼睛。

她側著耳朵，聽到顧靳然打開了車門，然後「砰——」的一聲，震怒地關上了車門。

再然後，就打開了她右手邊的副駕駛車門，因為她感受到車外灌進來的晚風了。

不出所料，顧靳然絲毫不溫柔地拽起她的手，把她拉下了車：「別裝了，我知道你沒睡。」

戚晚聞言睜開眼睛，不知道是自嘲還是不屑，她勾唇沖他笑了笑。

她這麼一笑，又像是戳疼了顧靳然的軟肉一樣，他握著她的手募地一緊，眼睛也瞬間眯了起來，透露著壓迫人的危險氣息。

戚晚掃視了一番四周的景象，他帶她來了別墅。

她不由抿了抿嘴，好久沒回來了，亭子里吊椅上的枕頭還是擺在那個位置，正對著亭子的玻璃門還是半開著。

顧靳然沒有給她太多的時間欣賞這久別重逢的故地，拽著她進了門，順手關上了那扇半開著的玻璃門。

進門之後，顧靳然猛地一松，戚晚踉蹌一下跌坐在了沙發上。

顧靳然的臉色不見好轉，在這緊閉著門的客廳里，戚晚嗅到了威脅的氣味，她警惕的看著他：「你想幹什麼？」

顧靳然站在離她不足一米的地方，側身站著，聽到她的詢問，他微微偏頭看了她一眼：「你不是說要就此兩不相干嗎？那今晚我們就算算要怎麼兩不相干。」

戚晚沒明白他的意思，警惕的心還是沒有放下，下意識地縮回了自己還筆直伸在前方的腳。

在戚晚的注視下，顧靳然越過她去酒櫃取了很多瓶各種各樣的酒，有白的、紅的還有啤的。

他黑著臉把所有的酒放到了戚晚面前的茶几上。

「你做什麼？」

戚晚沒忍住又問了他一句。

顧靳然坐在了她的身邊，順手拿了一瓶白酒往酒杯里參了滿滿一杯。

他仰頭喝了一飲而盡，才笑了笑說：「明知故問？」

戚晚無言以對，她確實知道他是在喝酒，可是她沒想明白他為什麼要喝酒。

可是身邊人又給自己倒了一杯，繼續一杯一杯地喝著，白的喝完又開了一瓶紅的。

戚晚坐在一旁瞠目結舌，她原本以為顧靳然這麼盛怒地把她拎回來，至少會強迫她做些什麼，剛剛他拿酒出來的時候，她也害怕他強迫自己喝。

可是沒想到現在的顧靳然只是自己一杯杯地灌著，莫名有些自暴自棄的感覺……

戚晚側頭看著顧靳然，他或許是有點醉了，仰頭靠在沙發背上，隨著吞咽的動作喉結上下滾動，有殘留的酒漬從嘴角留下來，鑽進了被他暴力扯開的衣領里。

又不知灌了多少杯，顧靳然的頭有些軟軟地側了下來，一直在一旁一言不發的戚晚有些動容了。

她不是不知道他會喝醉，也不是不知道他喝醉了是什麼樣子——

雖然乖巧，但是看得出來很難受。

而且還不認識他之前，她打聽過，他千杯不醉，久經酒場，在觥籌交錯的應酬場合里從未喝醉過。

這樣的人喝醉一定是有原因的吧……

一定是讓人難受的原因吧……

「你別喝了。」

戚晚上去奪了他的酒杯，有些生氣地訓了他一句。

顧靳然偏頭看她，睫毛如蝶翼般顫動，眼角有些水漬，紅浸浸的。

他握著酒杯的手很軟，戚晚很輕鬆就奪過了他手裡的酒杯，他目光在戚晚身上流轉了片刻之後，就順著她的動作落到了酒杯上。

他真的醉了，戚晚在心裡嘆氣。

「我不喝，你喝嗎？」

顧靳然喝醉了都一個樣，軟糯乖巧，和剛剛那個陰鬱暴怒的顧靳然截然不同。

雖然早就有了心裡準備，但是戚晚還是莫名被這巨大的反差弄得一愣。

她獃獃地點了點頭：「喝喝喝……我喝。」

她說著就仰頭將那杯紅酒一飲而盡。

「那你再喝。」

顧靳然依舊軟軟地靠在沙發上，耷拉著眼帘去看茶几上的酒，伸手指了指，他手上沒有力氣，很快又垂了下來，目光也從酒瓶上轉移到戚晚身上。

「行了，我不能再喝了。」

戚晚沒有立馬答應，她要是再喝多了，誰來照顧他？

「那我喝。」顧靳然微微支起自己的身體，想要去茶几上拿酒。

卻被戚晚打掉了手：「你真的不能再喝了！」

「痛。」

顧靳然的手背挨了一掌，他怯怯地縮回了手，用另一隻手的手心輕輕揉著泛紅的手背，有些委屈地嘀咕了一句。

他也沒有去看戚晚，埋著頭關心著自己的手背。

戚晚大概是沒有聽清他說了什麼，就湊近他，跟著他低頭，伸著脖子去看他護在懷裡的雙手：「你說什麼？」

顧靳然揉手的動作突然一頓，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支起身子將面前的戚晚撲倒在身後的軟沙發上。

他順勢壓了上了，舉著那隻受傷的手給戚晚看：「你打疼我了。」

戚晚被他壓在身下，那一瞬間是生氣的，他這麼大力道，她本能地以為剛剛的醉酒是裝的。

可是他舉著自己的手給她看泛紅的手背的時候，她又覺得莫名得……嗯……可愛。

而且他的眼神有些迷離，確實是醉了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