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一個女孩子
路斯久說柏可傻,是因為他覺得「站在你身邊」這種話不能隨便說出口,大概只有像他父母那樣的感情,才算是真的「站在你身邊」吧?
但並不妨礙路斯久聽到這句話時內心的激動澎湃,並且久久不能平息。
有沒有可能,她,是真的喜歡自己,並不是依賴呢?
「我知道了。」他又抬手將她一直盯著自己的腦袋轉過去,並終是沒忍住地輕拍了兩下。
柏可好像現在把喜歡自己這句話變成了口頭禪,動不動就說,他哪裡忍得住?
三個人又安靜地待了會兒,可是柏可就不是一個安靜的人,而且旁邊路斯久離她那麼近,這一顆躁動的心啊······
「雨好像變小了。」柏可低頭看了看街邊的水窪,掉落的雨滴激不起水花了。
「嗯。」聽雨打在雨傘的聲音也知道了。
還沒等柏可糾正,路斯久又自覺地加了幾個字:「是小了。」
柏可一臉孺子可教的表情,點點頭,繼而又朝著路斯久笑眯眯著。
傻裡傻氣——路斯久對這個好看的笑容的評價。
「你幹嘛?」
柏可又抽出一張紙,走到武警叔叔旁邊。
「幫叔叔擦擦雨水啊。」柏可先擦了鬢角,「早知道我剛剛就應該擦的,這雨水都順著流進去了,你肯定很難受吧?」
警察叔叔依舊是不回答。
路斯久抽了抽嘴角,人家雖然是比你大,但應該不至於到叔叔的年紀。但是,他也不可能提醒柏可改口叫哥哥的。
看著柏可一絲不苟幫別人擦雨水的樣子,路斯久有些彆扭,低頭看路磚里長出的小草去了。
等柏可擦得差不多了,雨也差不多停了。
「雨停了。」路斯久出聲提醒,怎麼可以擦那麼久?雖然大概也就幾分鐘吧,又擦臉又擦帽檐的。
柏可收傘,用臉感受了下是不是還有雨。
「真的誒!」
路斯久也收了傘:「走吧,別打擾人家執勤了。」
柏可點點頭,然後面帶笑意誠懇地和武警叔叔說:「你們辛苦了!感謝你們付出的所有,一定要平安呀!」
武警叔叔敬禮,這算是他唯一能有的動作了吧——也感謝你們在這個猝不及防的下雨天,給我的幫助、支持和理解。
柏可和路斯久並肩離開,剛走幾步,柏可又回頭看了眼:「真希望他們所有人都能很好地活著。」
路斯久看著她滿臉希冀,也堅定地說:「會的。」
這個世界,好人會很好地活著,英雄會一直活著。
兩人在家做完了作業,期間安安靜靜沒有交流,專心刷題。學霸就是這樣的,一到學習的時候,眼裡只有題目。
「累死我了,最近老師給的作業越來越多,寫的字也越來越多。真想只寫結果不寫過程啊!」柏可動了動右手手腕,后又伸伸懶腰。
「喝水嗎?」路斯久見她杯子也空了。
「好。」
路斯久起身出書房,給他們兩個人加熱純凈水。
「同桌,電話!」聲音從書房傳出來,接著人也出來了。
柏可拿著他的手機走出來:「你的電話,叫陳碸。」
路斯久現在一手拿著定溫水壺,一手倒著純凈水,沒空拿:「你幫我開免提。」
柏可站到他旁邊,接起,那邊一個男聲出來——
「小斯,我和周沂把票買好了,一中27號考完,我聽說你們是28號考完,是真的吧?」
路斯久疑問地看向柏可,他不知道是不是。
柏可朝他點點頭,他便開口:「嗯。」
將水壺放在座上,設定華氏溫度,搞定!然後轉身去扔垃圾,柏可跟著他,生怕那邊聽不清。
「嘖,又是一個嗯,一點都不熱情!」
聽到這句話,柏可忍俊不禁笑出了聲,但聲音很小。她笑眯眯地看著路斯久,眼神里的意思大概是——好巧!
「等一下!路斯久,你旁邊有人是嗎?有女孩子是嗎?」
柏可像是做錯了壞事,立馬捂住了嘴。
路斯久扔完垃圾,有些好笑地看了眼柏可,然後拿過手機,也沒關免提:「你把車票信息微信發我,到時候去接你們。」
「你現在在家?」
「嗯。」
水很快熱到了設定溫度,路斯久又將手機遞給柏可。
「我靠!路斯久!你現在在家,你家裡有女孩子!兄弟,你長大了啊!」
柏可覺得電話那頭的朋友挺有趣的,她跟著陳碸的話,戲謔地看著路斯久。
「你還有其他事兒嗎?沒有的話,掛了。」完全不打算接他的話。
「有有有!我跟你說啊,那個人這兩天又來一中辦講座了。」
路斯久倒水的動作頓了頓:「嗯。」
電話那頭也有短暫的沉默:「哎呀,不說這個了。我們30號到你那兒去,酒店我和周沂也定好了。我得跟你提前打個預防針啊,周沂特別期待去找你,你別太晾著人家了。就算那個對吧,但是······」
「我知道了,掛了。」路斯久沒等那邊說完,就抬手掛斷了電話。
然後他從柏可手裡拿走了手機,將水杯遞給她:「喝水吧。」
柏可感覺現在有點尷尬,抱著水杯一口一口地喝著,她好像聽到了什麼不該聽的東西。那個周沂···是個女孩子吧?她和路斯久還有電話里那個男孩子可以一起玩,那關係應該很好,起碼認識好久了吧?
女孩子的直覺,總是可以只通過一兩句話就可以發現很多其他事情——比如,周沂應該喜歡路斯久;路斯久對周沂雖然不知道喜不喜歡,但起碼是好朋友。可能就像對她一樣······這個水,好酸啊······
路斯久匆忙掛斷電話的動作,在柏可看來就是有秘密,而且是有關那個叫周沂的女孩子的秘密,他不想讓自己知道。
僅是一個動作,一個名字就比江靈的殺傷力大了不知道幾倍,讓柏可從頭難受到腳。
可是路斯久對天發誓,他只是不想柏可誤會,因為他不喜歡周沂,所以他下意識地向柏可隱藏周沂喜歡他的事實。萬一她吃醋了誤會了,放棄喜歡自己了,那自己不是很虧?
一陣沉默過後,路斯久先開口了:「在這兒吃晚飯嗎?」
柏可捧著杯子想了想,沒直接回答,而是問道:「你以前的朋友來找你玩嗎?」
「嗯,陳碸是我從小到大的朋友。」
果然,是這麼好的朋友啊······
「所以你暑假在這裡過,不回去?」
「在哪裡過沒什麼區別。」
他爺爺奶奶倒是和他說過,讓他回去,但是路斯久並不認為自己回去能更開心些,所以婉拒了。
柏可點點頭:「懷海8月份就會開始補課,暑假時間也不長,在哪裡確實沒什麼區別。」
又是短暫的沉默,柏可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哦,我待會回家吃飯,沈姨剛剛發信息給我了。」
路斯久看了她一會兒,點點頭:「好,那收拾收拾我送你走。」
氣氛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不對了,路斯久覺得柏可肯定不太對。
車開到了柏可家門口,柏可說完謝謝再見,背上書包,下了車。
只是沒走兩步又回頭,跑到後座,路斯久按下車窗:「怎麼?」
「路斯久,你同學來如果不知道去哪兒玩,可以問我······還有,後天等我去接你上學啊!」笑嘻嘻地說完,柏可又揮揮手離開了。
路斯久就感覺,剛剛的不對勁,又突然消失了一樣。
哪是突然消失啊,明明是柏可思考了一路的結果。她想過了,周沂不過是兩種可能——路斯久喜歡或者路斯久不喜歡。
如果路斯久喜歡,那她乾淨退出;
如果路斯久不喜歡,那她就正面迎戰!
想明白了,就都簡單了。在她還沒來之前,自己要繼續好好追路斯久,攘外必先安內!
只是安內還沒繼續安呢,柏可就自己先倒了——
周一這天早上,路斯久按照原來的時間分秒不差地出現在小區門口,但是並沒有看見柏可的人影。他又等了十分鐘,還是沒人來。
這是睡過了?肯定是睡過了。
哼!大豬蹄子!渣女!——哎,算了,早起這麼多天了,睡遲了就睡遲了吧。
你可千萬別遲到,不然我就一整天都嘲笑你!
路斯久恨恨地自己出發了,剛走兩步覺得哪哪都不對勁——你看,要不你一開始就別陪,陪到我習慣了你又缺席了,不負責任的小傢伙!
就像表白一樣,風風火火暢所欲言的是你,兵荒馬亂卻必須冷靜的是我。
讓路斯久沒想到的是,早自習開始了柏可都沒來,他偷偷地給柏可發了條信息,也沒回。不止他,思思他們發的信息也沒回。
直到中午吃飯的時候,柏可終於給思思回信息了——
「思思,我生病了,所以才沒去學校。明天你就可以見到我了,別擔心哦~」
「可可說她生病了,明天才來。」思思把柏可發的信息給幾個男孩子看。
李塬又看了眼自己手機:「這個小沒良心的,回你不回我。怎麼,性別歧視啊?」
陸恆和路斯久也盡量不露痕迹地檢查自己有沒有新消息,也沒有——李塬說的沒錯!
過了嘴癮,又跟思思說,「你讓她好好休息吧,晚上我帶著排骨湯去看她。」
「嗯,正發著呢。」思思低頭繼續關心著柏可。
「李塬,可可說晚上她有事兒,你的好意她心領了。」
「我靠????我太難了。」李塬開始用自己手機對柏可進行全方面的控訴,然而對面並不care他。
就在李塬對她不回信息開始新一輪的控訴時,路斯久手機響了。
看了來電,路斯久拿著手機出門:「我先走了。」
「什麼電話啊這麼神秘?」李塬好奇小聲問了句。不過這不是他現在的重點,重點是柏可為什麼不回他的信息!
「柏可一定是在報復我!她是故意不回我信息的!幼稚鬼!」李塬生氣地把手機倒扣在桌上,大口大口吃飯,泄著憤。
「她也不回我了,估計是有事去了吧。」思思好笑地看著李塬,「你慢點兒。」
陸恆聽完思思的話,像是明白了什麼,眼睛有意地往門口看了看。
下一秒,李塬就大聲道:「她根本不是沒良心,她是見色忘義!剛剛路斯久的電話肯定是她打的!氣死我了氣死我了。他們兩個還沒在一起呢!就這樣對我們這些朋友嗎?我和陸恆甚至不配擁有一條信息。柏可完蛋了,這下我是真的生氣了。」
陸恆不理李塬的戲,擦擦嘴,起身:「那你氣著吧,先走了。」
「他怎麼這樣?思思,你不氣嗎?」
「我·····氣!我氣,可可真是太喜歡路斯久了。我們吃飯吧?」
「你是不是覺得我幼稚?你們肯定是覺得我幼稚,起碼陸恆這個大壞蛋覺得我很幼稚!」
思思只能好生哄著,哎,原本他們四個人中,李塬和柏可就是最戲精也最會鬥嘴的兩個人。思思和陸恆每次都只能聽著,哄著,到最後就麻木了。
出了餐廳門,路斯久才接起電話:「喂?」
「路斯久。」柏可做作地咳了兩聲,試圖喚起對方的同情心。
對方皺了皺眉:「你是發燒還是怎麼了?」
「感冒加上……身體不舒服。」柏可聲音啞啞的,「早上腦子很暈,有點兒醒不過來。」
加上日子到了,姨媽來了。之前姨媽對柏可來說只是個沒所謂的生理現象,可是這次大概因為感冒的緣故,她開始疼了。所以這一整個上午都難受得不想動,不想說話。等到好一些了,才開始回信息。
「所以你沒有去醫院是嗎?」
「感冒發燒…沒必要去醫院吧?太折騰了……」大概因為柏可現在還沒什麼力氣,所以說話也沒什麼活力,整個人都是癱軟的,語氣也是癱軟的。
現在路斯久沒工夫訓她,繼續問:「那吃藥了嗎?」
「嗯……沈姨讓我吃了,不是我說,那個葯太苦了……」
像是能想象到她皺著一張臉吞葯的情形,路斯久又被氣笑了。
「不打針不吃藥,你覺得能好嗎?」
「嗯……」柏可翻了個身,繼續閉著眼睛說,「同桌,對不起啊,今天沒和你一起上學。」
路斯久也不打算放過她,慢悠悠地說:「確實,某人不是說來幾天不來了就和渣男沒什麼區別嗎?」
柏可睜開眼睛,趕緊解釋:「我這是有特殊原因!我不是故意不去的!」劇烈地咳了幾聲。
聽聲兒,路斯久又皺緊眉頭:「我開玩笑的,你給我好好躺著,別亂動。」
「心疼你同桌吧?她真的太慘了……」賣慘是一件會上癮的事。
「不過就算她那麼慘,也想補償你,打算今天晚上找你吃飯,你同不同意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