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援救星港（二）007

「所以，我們只剩下戰爭，這一種選擇.....了嗎？」鬢髮斑白的議長坐在圓桌的靠屏幕的一側，失神的看着圓桌中央那象徵人類聯合的聯合國橄欖徽章。剛剛出院的他，手上還有曾被大型設備扎入的痕迹，而他的眼神中也充斥着失望和無奈。

「就目前的情形來看，確實如此，先生。」坐在他對面的財政部部長一臉凝重的看着那些報表，心不在焉的回答道。

會場繼續沉默著，就像那暗淡的投影屏幕和有些幽暗的燈光一樣。

除了人類聯邦的領導人之外，所有的內閣成員都已經到場。相對於那些行動遲緩的聯邦議會議員們，作為聯邦真正的最高執行者的內閣要員們，在現在的情況下，能做的卻只有無盡的沉默和等待。

在聯邦陷入『67』危機且仍未完全擺脫危機影響的情況下，以議長和前總統為核心的內閣對卡門協約、十日協約等獨立政府的擴張和挑釁始終採取和解式的外交政策。當然，很多民眾將其理解為綏靖。

「我們真的要支持陳浩然嗎？」

在座的18人中資歷尚淺的國防部長開口說話了，他年輕而富有幹勁，但對政治缺乏經驗。

一枚小石子投進大海，不會激起任何波瀾，在座的元老們沒有一個人能夠或者敢於回答這個問題。40天前，前總統不幸離世的那一刻都沒有；現在，在這戰爭的情況下更難。

於是他們都看向議長。作為內閣內最為德高望重，也是緩戰派代表的老人，在政壇耕耘了70載，所以在如此重大的危機發生時，他的態度便無比重要。

他看了看大家，然後看向那聯合國的旗幟，緩緩的說道：「聽他的想法吧，讓他不要太過激進。」

「副總.....總統先生，內閣全體成員都已在地堡等待您。」陳浩然接過工作人員遞來的毛巾，隨便擦了一下，然後快速的向著內閣議事廳走去。

身着西裝的特工們和簡裝制服的精銳特種部隊跟隨着他，而一道道由頂級合金鑄成的大門在他身後關上。

他正準備打開議事廳大門，然後像突然記起了什麼事情一樣回頭看着那些特工和士兵。「聯繫一下自己的家人吧。」他好像還想說點什麼，但在他們幽暗眼神的注視下，他最終緩緩的轉過頭去，用自己的手錶打開了門鎖。

「我從你們的眼睛裏看不到任何....任何希望，跟我剛剛看外面的警衛們一樣。」他坐到財政部部長的旁邊，那張正對着大屏幕的椅子上。「所以，朋友們，看來我們.....只能選擇戰爭了。」

他嘆了口氣，環視了一圈。國防部部長看着他，嘴角微微抽搐，想說些什麼但卻沒有開口；財政部部長輕輕的搖了搖頭，他應該是覺得聯邦並沒有作好應對一場大規模戰爭的準備；交通部部長沉默的喝着自己杯中的熱水，而他旁邊的應急救援部部長則看着天花板；而其他人則默然的看着議長，並沒有任何的表態。

「我知道...」他取下自己的手錶，放在桌上，「我知道在座的各位不會相信任何的陰謀論，特別是『陳浩然會因這場戰爭而登基為聯邦的『皇帝』，所以他叫囂戰爭，他熱衷於將聯邦推進戰爭』這種。」眾人微微地點點頭，但眼神中透露著猶豫和思索。

他注視着自己的手錶，並撫摸着它。「我是主戰派。因為我一直都明白，在聯邦完全結束對外圍殖民地的投資和駐軍之後，人類就已經分裂了。」眾人沉默不語。「失去了福利保障，也丟了工作，任何人都會為了生計而做他們以前從沒有想像過的事。而到了那個時候，人們一定會重蹈覆轍，被一個或者一群人用一種信仰式的口號蠱惑，變成狂熱分子。面對這種情況，任何的妥協都會變成綏靖，任何的妥協都不能阻止戰爭。」

在他慷慨陳詞之後，老人緩緩的回答他：「你說的沒錯.....確實是我的誤判，讓我們走到了這一步，所以我代表內閣和議會全體希望得到你的解決方案，」他像是做了什麼決定一樣，語氣堅定了起來，「代理總統先生，請。」

內閣要員們都聽懂了老人話中的意思，於是繼續全員沉默，互相看着對方，等待着談判的進一步進行。

「就像我之前一直堅持的，聯邦必須傾全力投入國防，我們需要一支真正強大的軍隊來戰勝他們。」「那意味着，徹底的決裂。」「我不認為選擇向地球扔核彈的他們會繼續堅持和平。」

在當前的形式下，一向直來直去的陳浩然毫不畏懼的與年齡大他近60歲的政界元老頂撞。他仔細的摩挲著自己的手錶，努力的剋制着自己的情緒。

「你說的對，已經沒有和平的可能性了。」老人不緊不慢的回答道。「所以，我堅持我之前的聯邦軍備重整計劃，並且向各位提交另兩套我準備的方案.....」

他用自己的手錶將這些方案發給在場眾人。「如果...提高這麼多軍費，就目前的情形來說，我們無力承擔如此龐大的費用開銷......」財政部部長率先提出自己的質疑。「有任何可行的籌款方式嗎？」陳浩然追問道。

財政部部長沉思片刻，陸陸續續地回答道「...發行戰爭債券是可行的...短期大幅削減救濟和公共項目投資也能彌補資金缺口...但是都需要議會的同意。」財政部部長給他遞了一個眼色，兩人一起看了看戴着眼鏡略顯笨拙地使用着手錶及投影屏幕的老人。「唉.....」陳浩然嘆了口氣。

不料，老人也同時嘆了口氣。老人心裏非常清楚，那如天文數字一般的龐大軍需擴充方案不僅將導致聯邦財政的嚴重超支，也將徹底抹去和平的希望。雖然和平已不存在。

「財政的壓力太大了。不僅如此，如果如此大量的資金投入軍備建設，公共工程、殖民地改造、科研探索、福利改善等一系列計劃會全部中止，甚至連『新星』計劃的進一步推進也會停滯.....」

「沒錯。左翼聯盟也會失去大量選票，可能還輪不到戰爭勝利，聯邦就被***份子控制了。」社會保障部和外交部部長分別表達了他們的態度，而眾人紛紛點頭表示贊同。

陳浩然張嘴想反駁些什麼，但最後還是無奈的點頭，表示贊同。雖然他一直被這幫要員們各種批評和排斥，但他在重大的事務還是不得不承認他們意見的正確性。

「大家都說的對，如果我們實行代理總統先生的方案的話，的確能迅速重組聯邦的軍隊力量，但是財政的壓力會很大，進而會影響民眾的生活。而我們剛剛才從指標的角度上走出了『67』危機。」

老人將自己的資料和數據發給了其他人，然後關掉了讓他的眼睛很不適的全息屏幕，繼續說道：「聯邦自成立以來，一直堅持着自由、民主和人權的理念，在充分尊重各國和各民族文化的基礎上去實現人類整體的聯合。現在已經過去了將近3個世紀，這份信念從第一代聯邦推動者延續到我們身上......」

聽着老人侃侃而談而相當無奈和苦惱的陳浩然翻閱起那些資料——1份極其完備的署名聯邦國民議會議長的關於《人類聯邦戰爭狀態緊急條例》的草案、257445份關於聯邦進入全面戰爭狀態的社會和經濟預測報告、14412份關於國防軍各類後勤設施建設位置和考證的報告...他努力剋制着自己的震驚，沒有想到老人早已做好準備。

「各位同僚，這是上帝對人類的考驗，雖然我們暫時落後一輪，但是我們仍有奮起直追的機會。我相信在代理總統的帶領下，人類聯邦一定能保護全體人民和捍衛聯邦的信仰。」老人順水推舟，將話語權交回了陳浩然。

所有人都明白了老人的意思。思考片刻，陳浩然也接着說道：「不只是我，在座的所有同僚，人類聯邦的全體公民需要你們帶領，將每一件事做到最好。我們政見或許有不同，但我相信大家對待分離份子跟***主義者的態度跟我是一致的。」

全場點頭，而老人重新戴上了眼鏡。

「現在，讓我們聊些實質性的東西吧，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