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你是什麼俠？

第一夜就這樣過去了。

一大早，托尼頂着一頭亂髮，睡眼惺忪地探出頭來：「給我來份芝士漢堡。」

「抱歉，只有清水麵條。醬油在餐桌上。」

宋方頭埋在碗裏，正在兇猛進食中。

「別聽小方的。」外婆笑呵呵地從廚房出來，「吃不慣中餐吧，我給你煎兩個香腸。」

「其中一根給我。」宋方搶著說。

「知道啦。少不了你的。小饞鬼。」

外婆寵溺地戳了下宋方的額頭，拄著拐杖，蹣跚地走回了廚房。

宋方回頭，朝托尼眨眨眼，小聲說道：「放心，我外婆白內障，看不清。」

托尼愣了一下，神情總算放鬆了下來。

「哎呦！」

廚房內的外婆忽然驚呼道。

宋方一個箭步沖了進去。只見外婆摔倒在地，好在廚房裏空間比較小，身後的冰箱扶了她一把。在廚房的另一面牆邊，水龍頭正在不斷地往外呲水。

「沒事兒，沒事兒，滑了一跤。外婆真是老了……」

外婆拍拍宋方的肩膀安慰他，接着宋方的力艱難地爬起來，伸手去夠水龍頭。

「我來吧外婆。」

宋方伸手擰了下老舊的水龍頭的閥門。

閥門倒是擰過去了，水卻呲得更大了。

擰回來呢？不好意思，也沒小。

「這玩意兒掛了，得先把自來水閥門關上，再換一個新的。」宋方四處找扳手。

「這個外婆自己弄。」外婆連忙說，「你趕緊去上學，要遲到了。」

宋方倒不覺得有什麼。宿主的記憶里，學校實在不是什麼令人嚮往的地方。

宋方家境貧寒，自然上不起條件好的私立學校。他們這一片是貧民區，整個美帝都將他們放棄了，連他們自己也都放棄了自己，公立學校的教學質量自然不敢恭維。

再說了，不是他吹，就美帝高中教的那點兒玩意兒，宋方這個宅男大學生……好吧確實忘光了_(:з)∠)_

可是又不用他在這兒考大學嘛對不對！

但別看外婆在美帝生活了幾十年，思想還是老一套，一切都以自己寶貝外孫的學業為重。在她眼裏，缺課就跟宋方一天之內掉了十七八斤一樣，都能把她心疼死。

所以她不由分說地把宋方推出廚房，堅決不允許他耽誤上學修理水龍頭。宋方要是再堅持，水龍頭怎麼樣不提，至少能先把外婆氣出個好歹來。

「托尼？」

宋方說道。

正坐在桌邊被熱水燙了個齜牙咧嘴的托尼瞥了宋方一眼。

宋方朝某位大拿露出真誠的微笑。八顆牙，一顆不帶少的。

這位大神能在恐怖分子的山洞裏造出第一代戰甲，修個水龍頭還不手拿把掐的。

托尼放下水杯，探頭往廚房裏望了一眼，挑了挑眉毛。「沒問題。」

「謝……」

「不過我收費很貴。」

宋方朝他做了個抱拳的動作，拎起書包，匆匆跑出了家門。

趕在最後一刻，宋方跳上了開往學校的公交車。

想一想，自己上個星期還宅在宿舍里吃着外賣打遊戲，然後就被崩到了一千年後的地球，屁股沒坐熱，又被崩到了美漫世界。

緣真是妙不可言。

所以現在到底身處美漫世界的哪一個宇宙，哪一個時間節點呢？

對於美漫，宋方基本只看過電影，漫畫原著鮮有涉獵。

要是系統能自帶檢索系統就好了，他查查接下來劇情的走向，免得兩眼一抹黑……

原本軟塌塌癱在公交車座椅上的宋方突然彈了起來，朝窗外目不轉睛。

窗外，街道破敗。一群群小孩子像泥豆子一樣在街面上滾過，街道上的車輛幾乎沒有減速的。

一個小孩突然跳起來，用手裏的一隻破飲料瓶猛地扔向街邊的牆壁。飲料瓶彈了回來，上面沾染了一些從牆上帶下來的白色牆灰，裏頭混著一點點紅色。

不是血，是顏料而已。

街道兩旁的空白牆壁上，畫着大片大片的塗鴉。

鋼鐵俠，黑寡婦，美隊……

被倒吊，被切碎，被胸口刺穿，掛在枝頭。

牆角佈滿尿漬。

又有一個小孩突然朝牆上的塗鴉吐了口唾沫。

一個個小孩子們有樣學樣，都朝牆上吐起口水來，一個個還在那兒比誰吐得更遠。

孩童尖利的笑聲縈繞在灰濛濛的天空下，引來一群又一群的烏鴉。

。

。

。

進了教室，宋方放下書包。

距離上課還有一點時間。宋方檢查下書包。不知道美帝的課堂是啥樣的，會不會也在上課前收個作業，朗讀個課文什麼的？

反正能拖到微機課就行了。那是下午第一節課。

宋方窮，沒錢買智能手機。很多事情不能隨便問，不然肯定會引起身旁人的懷疑。就只好藉著上課的機會開開小差了。

不然他一共就能在這兒呆三天，還得想辦法多收集能量呢，哪有功夫上學。

話說回來，這些事情宿主都應該知道啊。為啥在他腦子裏就是找不到呢。

有可能是因為他並不是直接將宿主的記憶與自己的進行融合，更多是像看電影一樣，從旁觀者的角度觀察。所以有一些對宿主是常識的東西，在「電影」里反而略過了。

宋方瞥了一眼系統在他視野角落給出的提示。

【能量剩餘：4%】

自從昨晚能量通道信號強度增加了之後，系統能量就在緩慢但持續地增長中，大概兩三小時增長1%的樣子。

他滿打滿算還能呆60小時，最多漲到三十多。

不夠啊……

頭頂忽然傳來一聲口哨。

一個金髮大背頭的男高中生正弔兒郎當地站在宋方課桌前，「呦~這不是咱們的宋大學者嗎？今天來得挺早？」

宋方哼了一聲，算是回答。從宿主的記憶中他得知，這貨名叫比利，跟他是同一年級的。

比利敲了敲宋方面前的桌板：「讓你準備的東西，拿來了沒？」

「沒有。」

宋方即答。

比利在學校里常年朝學生們收保護費，每個學生每個月要給他們幾十到上百美金不等。

宋方是華裔，在這裏屬於少數派，尤其受欺負，平均每個月要給他們的保護費高達三百美金。

他一個月打零工一共才能掙多少錢。

而且愈演愈烈。

上個星期比利才從他這兒要走一百五十美金，兩天前又跟他說，讓他準備五百美金。

他們怎麼不去搶？！

哦對不起，宋方錯怪他們了，他們這就是在搶。

不遠處，三個不良少年聚集起來，嬉皮笑臉地朝宋方走了過來。

在他們前面，比利笑得格外猙獰：「我看你是瞧不起我們復仇者。」

「咱能不提這個名詞嗎？」宋方問。看着一群混混煞有介事地稱呼自己為復仇者，宋方尷尬癌都要發作了。

「哦？看來你還是超級英雄的粉絲了？」

比利搖頭晃腦，「那你是什麼俠？弱雞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