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寒蟬驚夢（7）

唐曉翼睜著眼盯著天花板看了一晚上。

第二天下午，亞瑟抱著一束鮮花來了。

唐曉翼躺在病床上，側頭看著他一邊把鮮花插在床頭的花瓶里一邊道：「那天看見有個花瓶，就想放束花在這裡。」

唐曉翼只看見紅紅綠綠的一片，他認不出是什麼花，也不甚感興趣。

亞瑟打理好這一切之後露出個輕鬆的笑容。唐曉翼問：「唐朝顏呢？」

「她沒走，今天有事沒來。」亞瑟頓了頓，斂了斂笑容，「你那些年一直沒告訴她你的病情，她昨天知道的時候……差點把醫生殺了。朝顏昨天來其實是想帶你回日本那邊治療的。雖然說這種話沒意思，但我還是想講。」

亞瑟凝視著他，蔚藍的眸子像是波光粼粼的海面：「她對你很好，你別怪她。」

唐曉翼笑了一聲，語氣故作輕鬆：「我沒有。」

這件事要怪也是怪他自己啊，他只是把弱者無能的怒火發泄到別人身上而已。

唐曉翼後來沒待幾天就出院了，當然是他自己強制要求的，期間唐朝顏差點就要上來打斷他的腿了，還是被亞瑟攔住的。

唐曉翼回到了聖斯丁學院，彭天浩幾年沒見又圓了一圈。

還有他們班裡轉來的溫故。唐曉翼對他有印象，當初在京都時，他有一次貪玩在河邊騎車，把溫故給撞進了河裡。

溫故後來被唐曉翼送去了醫院，與唐朝顏見了一面之後，不知怎的就被留在了他們家。溫故見到唐曉翼的第一面就直截了當地說：「家主派我來照看你。」

唐曉翼一開始嗤之以鼻，後來發現溫故確實蠻好使……算了就勉為其難讓他跟著自己吧。

不過也有一些一成不變的東西，比如就算喬治的面癱臉。

唐曉翼在聖斯丁短暫地呆了一段時間后就被協會安排做了DODO冒險隊的引導者。

故事的轉折點是在唐雪病危前，唐曉翼那幾日守在她床邊照顧。

那天唐曉翼迷迷糊糊趴在唐雪床邊睡去，隱約間似乎聽見唐雪在他耳邊嘆息著道：「曉翼，是奶奶對不起你和朝顏。」

待唐曉翼醒來時，唐雪已經斷了氣。唐曉翼料理完她的後事，回到了冒險協會，後面成了DODO冒險隊的引導者。

這就是《查理九世》中所描述的。

但對唐雪那句話，唐曉翼心裡仍舊有個疙瘩解不開。他暗地裡派人調查過，但總也沒有結果，直到在孤兒院與血月的較量，真相才公之於眾。

唐朝顏那天一個人靜靜地在河邊坐了一晚上。

原來到最後，誰都沒有錯啊。無形中像是有一隻命運的手，把他們逐漸推開。

當然，年少時設想過復仇的唐曉翼，最後也沒有機會向她舉起刀。

因為她死了。

恨她嗎？

恨。唐朝顏怎麼說也逼死了他的母親，而于飛飛的死多少與他有牽連。

但那十年的相處，那些孤單的日夜裡，她教他格鬥，生病時的照顧，說沒有感情那是假的。

唐朝顏長久地出席他的人生，唐曉翼跟她犟嘴，對著干。他以為這樣的日子還會很長，可是當失去時才發現，沒有了。

而他卻像是從夢裡驚醒一般。

而那十年卻更像一場夢。花開時遇見，花落時分離，最後山長水闊，無人知是何處。

你陪了我多少年，花開花落，一路上起起跌跌*。

（補充。朝顏是牽牛花的別稱。牽牛花的花語：永恆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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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自《龍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