崑崙 (12)

崑崙 (12)

燕於飛見行痴和尚猶豫不決,便說道:「小和尚只求痛快,何曾執念誰勝誰負?」行痴和尚心頭一凜,脫口便道:「小僧只怕挨不住施主幾拳。」說話間縱身上前,掄起拳頭砸去。燕於飛一個縱身迎著拳頭撞去,瞬間又是「砰」一聲,只見行痴和尚一個倒飛跌下了方台,嘴裏叫喊道:「阿彌陀佛!疼死小僧了。」

眾人見行痴和尚尚未挨揍便大呼小叫,一個個頓然露出了不屑之色,更有人譏笑道:「這小和尚縱然落敗,卻也佔了不少便宜。果然是先下手為強。」一旁的血魔童卻怒吼道:「哪個多嘴的胡說八道?你若是不服,不妨上去挨上一拳。」他這一喊,眾人自是聽得清清楚楚,一個個均想:「這血魔童怎地如此糊塗,竟然向著行痴和尚說話。莫非怕了那和尚的拳頭?」

行痴和尚望了眼血魔童,又抬頭瞅了眼燕於飛,冷不丁笑道:「今日甚是痛快,小僧知足了。」說話間一個縱身,自顧自的揚長而去。寶樹和尚急忙大喊道:「行痴師侄留步!」他連喊了數聲,行痴和尚卻頭也不回,眨眼間沒了影子。

長青子抬頭張望了幾眼,沖着妙覺和尚笑道:「該你這小和尚出手了。」一聽此言,在場之人都盯住了妙覺和尚,心頭均想:「這和尚多半也看中了最高的方台。」

果不其然,只見妙覺和尚腳下一蹬,穩穩落在了燕於飛身前,張嘴誦佛道:「阿彌陀佛!小僧打小體弱多病,不似行痴師弟皮糙肉厚,還請施主手下留情。」燕於飛笑道:「妙覺道友修鍊的可是魂魄之術?」妙覺和尚點頭道:「小僧吃齋念佛,不過是多讀了幾卷經文罷了。施主若是想聽,小僧這就張嘴念來。」未等燕於飛應聲,便聽妙覺和尚沉聲道:「唵、嘛、呢、叭、彌、吽。」他這一喊,四下自是聽得清清楚楚,可惜這六字並非誰都聽得,正邪二道的弟子頓然渾渾噩噩,縱然是金丹修士,這會心頭也是怔怔出神。

燕於飛笑嘻嘻地望着妙覺和尚,眼見他紅口白牙,全然沒有住嘴的心思,便沉聲道:「妙覺道友念了半天的經文,定然口乾舌燥,不妨歇息片刻。」

「你……」

陡然間,妙覺和尚一聲不吭,兩眼上上下下打量著燕於飛,半響后驚道:「施主莫非也精通煉魂法術?」燕於飛笑道:「妙覺道友說笑了,在下從下耳背,哪裏聽得清楚,道友嘴裏嘰里咕嚕之言?」原來他見妙覺和尚依仗着法術偷襲,心頭自是不屑一顧,這會哪裏還會明言相告。

妙覺和尚一愣,眨眼間便心知肚明,他正想分辨幾句,卻聽有人破口大罵道:「你這和尚念的什麼破經文,害得本道頭昏眼花,莫非是妖術不成?」眾人見又是血魔童大呼小叫,忍不住附和道:「你這和尚若要念經誦佛,那便回寺廟去。此地打打殺殺,又豈容你這和尚滿嘴胡言?」妙覺和尚雙手合十,嘴裏又是一聲:「阿彌陀佛!」眼見燕於飛踏步而來,急忙說道:「施主且慢動手!」說話間連連後退。

燕於飛道:「在下雖不懂經文,卻也聽過幾句咒語。不如念來聽聽。」他也不等妙覺和尚應聲,便上下翻動嘴皮子。燕於飛念的是鎮魂咒,除了秦瑤、夏心、伊冉冉、白如冰、白如玉幾人,四下觀戰的眾人只見他嘴皮子上下翻動,全然不知他在念道什麼。妙覺和尚近在咫尺,卻也不知燕於飛嘴裏念道什麼,他正想聽個清楚,眼前卻突然天昏地暗,心頭更是不知所措。

不過是幾息之間,妙覺和尚已然兩眼發愣,猶如中邪了一般。血魔影一眨不眨地瞅著妙覺和尚,冷不丁大笑道:「好個和尚,你該有此報!」先前妙覺和尚不過是動動嘴,便將血魔影逐下了方台,如今因果循環,血魔影自是滿心歡喜,忍不住大呼小叫。

白衝天望着燕於飛怔怔出神,心頭尋思:「這孽障從何得了如此玄妙的法術?莫非……」陡然間,他突然想起了《極道天書》,眼見楚天風和王不卓二人亦是又驚又喜,冷不丁一跺腳,嘴裏欲言又止。天衡、天陽、屠正三人面面相覷,均想:「我萬劍宗的法術不少,卻不曾聽命有什麼咒語。不知那小子嘴裏念道的咒語從何而來?」心念及此,三人心頭突然貪心大盛,一個個盯着燕於飛,兩眼一眨不眨,

便在此時,忽聽燕於飛笑道:「紅蓮寺自稱方外之地,想來定是念經誦佛的風水寶地。妙覺道友還不趕緊動身回去!」妙覺和尚愣了半響,突然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小僧技不如人,自當回寺誦經禮佛。告辭!」他說走邊走,倒也一塵不染,轉眼間便了無蹤跡。

妙覺和尚前腳剛走,一葉和尚便縱身落在了燕於飛身前,張嘴說道:「阿彌陀佛!小僧也來結個善緣,還請施主多多賜教。」這和尚話音未落,便聽有人譏笑道:「紅蓮寺的和尚不要臉面,竟然以多欺少,莫非是我師兄心慈手軟了不成?」

伊冉冉見又是一個和尚找上了燕於飛,心頭頓然氣惱,這會忍不住大呼小叫。在場的正邪二道自是心知肚明,但見玄空上人和血殺尊者都冷眼旁觀,他們哪裏還敢胡亂嚼舌。

燕於飛細細打量著一葉和尚,道:「結個善緣不難。只是不知一葉道友善心何在?」一葉和尚笑道:「我佛慈悲。出家人行善積德,縱然是十惡不赦之徒,我佛又豈能不渡?」雙手合十,腳下踏前了半步,道:「施主請!」燕於飛見他裝模作樣,不願搶著出手,便道:「吃我一拳!」伸手便是一拳,直搗那和尚的胸口。一葉和尚並未躲閃,只聽他開口道:「施主執念太重,何苦一葉障目?」

陡然間,四下寂靜無聲,台下之人紛紛抬頭張望,一個個瞪大了雙眼。楚飛凡一臉幸災樂禍,他雖稀里糊塗敗在了一葉和尚手下,這會卻只盼著那和尚大展神威,若是能取了燕於飛性命,那便是稱心如意了。

一葉和尚似笑非笑地瞅著燕於飛,眼見他神色凝重,心頭若有所思,便輕聲道:「凡所有相,皆是虛妄。施主何苦強求?」燕於飛聽着那和尚的說話聲,可眼中卻只瞧見了兩個少女的身影,那白衣少女端著長簫,神色清冷;那藍衣少女持劍而立,眉宇間多了幾分惆悵。

陡然間,一葉和尚緩緩舉起了雙掌,臉上露出了猙獰之色。就在此時,忽聽有人驚呼道:「燕師兄小心!」只見雪劍峰的眾女弟子均是滿臉焦急,一個個不由自主大聲叫喊。

一葉和尚心頭一急,雙掌猛地劈出,霎時間,他忽然聽見了一聲嘆息,但覺眼前人影一閃,整個身軀不由自主騰空而起,還未及細想,便一頭栽倒在地。

眾人見一葉和尚弄巧成拙,一個個忍不住放聲大笑。紅蓮寺的眾僧卻是一臉愁容,眼見一葉和尚頭也不回的落荒而去,紛紛縱身追了上去,不多時,整個崑崙之巔再無一個和尚。

姬聖賢抬頭張望了幾眼,但見燕於飛神色自若,全然不見一絲倦意,他心頭一急,不由自主望向了丹蒼生。燕於飛越是不動聲色,丹蒼生便越是心神不寧,這會見姬聖賢面露怯意,頓然暗暗嘆氣。

幾息后,眾人見姬聖賢還在磨蹭,頓然有人猜到了他的心思,片刻間,四下都是竊竊私語。鳳鎮南瞥了眼丹蒼生,但見他裝聾作啞,一聲不吭的盤膝而坐,心頭不由暗暗發笑,尋思:「今日正邪二道齊聚,本座又何苦自尋麻煩。那小子縱然滿地打滾,丟的也是火神宗的臉面。

燕於飛見姬聖賢還在猶豫,便笑道:「姬道友請!」這不過是隨口之言,姬聖賢卻猶如五雷轟頂,他心頭一凜,忍不住顫聲道:「道友切莫誤會,在下豈敢……」還未等他多說半字,四下已然是譏笑聲四起。燕於飛搖了搖頭,兩眼望向了雲霧之中,顯然沒將姬聖賢放在心上。

姬聖賢自從修得金丹,兩眼便目空一切,可惜那日遭人羞辱后,往日的風采便一去不返。他不敢招惹燕於飛,卻又不甘心就此而去,眼見夏心持劍而立,心頭突然一動,猛地縱身一躍,嘴裏笑道:「還請夏姑娘賜教幾招。」

霎時間,整個崑崙之巔都是譏笑之聲,眾人不想姬聖賢如此膿包,有那賊心卻沒那賊膽。

夏心皺眉道:「姬道友請!」手中的長劍一橫,顯然不願搶著出劍。姬聖賢拔劍在手,眼見夏心一臉不屑,頓然惱羞成怒,冷不丁叫喊道:「豈有此理!」手中長劍化作了一道劍光,徑直刺去。夏心瞥了眼姬聖賢手中的長劍,腳下踏步相迎,順勢一劍刺去。

只聽「啊」一聲驚叫,但見姬聖賢就地一滾,跌跌撞撞地跳下了方台,頭也不回地躲進了火神宗的眾弟子中。姬聖賢竟然如此不堪,在場的正邪二道均是所料不及,不少弟子更是心生懊惱,一個個均想:「早知此人如此膿包,先前又何必白白便宜了他。」

長青子瞅了眼夏心,心頭忍不住暗暗歡喜,當下笑道:「夏師侄請!」說話間看向了燕於飛,其意自是不言自明。夏心望了眼不遠處的蘇夢,冷不丁縱身一躍,穩穩落在了秦瑤身前,將手中長劍倒轉,抱拳道:「秦道友請!」秦瑤不由自主抬頭望了一眼,但見燕於飛一臉關切,心頭頓然歡喜,當下笑道:「夏道友遠來是客,本姑娘又豈能動刀動劍?」雙手結印,一道驚雷陡然而現。

霎時間,整個崑崙之巔頓然寂靜無聲,正邪二道均是一臉驚愕,縱然是修為深厚的金丹修士,這會亦是臉色陡變。夏心不由自主後退了半步,兩眼打量著秦瑤,手中的長劍作勢欲刺。

燕於飛嘆了口氣,沖着二女道:「秦師姐、夏師姐,還請點到為止,切莫傷了和氣。」秦瑤笑道:「燕師弟放心!」說話間瞅著夏心道:「咱們聽燕師弟的,萬萬不可傷了和氣。」夏心道:「如此甚好!」手中長劍一晃,續道:「請!」秦瑤也說了個「請」字,緊跟着雙掌齊發。

夏心側身一避,手中的長劍順勢刺去,但見秦瑤收掌後退,一個轉身兜向身後,急忙緊跟着追了上去。秦瑤不及細想,左手捏了個法訣,一道驚雷瞬間擋住了去路,但見夏心臨空而起,猶如一道金光劃過,手中的長劍順勢便刺。秦瑤嘴裏「咦」了一聲,陡然間雙手結印,一道道驚雷乍現,猶如銅牆鐵壁一般護在了她身前。

「這可是五雷法印?」

血殺尊者顯然是明知故問,眼見玄空上人臉色不善,便放聲大笑道:「太清宮弟子果然造化不凡,想來那『先天雷法心訣』也定有小成!」玄空上人冷哼了一聲,自顧自地瞅向了尚在切磋的二女。紫竹仙子似乎有意裝聾作啞,任憑血殺尊者挑撥離間,愣是沒有應聲。

方台上的二女自是無暇細想,一個依仗一道道驚雷護在了身前,一個猶如一道金光,肆意妄為的揮劍便刺。眨眼間,二女已然相持了一盞茶的時辰,燕於飛看得又驚又喜,秦瑤的修為如何,他自是清清楚楚,但見夏心的縱地金光也有幾分火候,心頭不由大喜,忍不住脫口道:「那一夕劍縱然是神兵利器,卻也不可毀了崑崙和萬劍宗的交情。還請二位師姐住手!」

話音未落,便見夏心閃身後退,沖着秦瑤拱手道:「秦道友的五雷法印爐火純青,在下確是無可奈何。」不等秦瑤應聲,便縱身一躍,落在了顧無心身前,俯身道:「弟子已然竭盡全力,還請師父恕罪。」顧無心淡然道:「你且退下!」抬頭打量著秦瑤,嘴裏卻是默不作聲。

秦瑤卻一眨不眨地盯着夏心,心頭尋思:「她的修為縱身稍遜一籌,卻也並未落敗。何故輕易認輸?」心念及此,她突然心頭一動,抬頭望向了燕於飛,陡然間若有所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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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劍誅魔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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