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子時
入夜，唐方、唐羽在營地旁散步，天有些陰，雲壓得很低，唐方目視遠方若有所思。這是一處距離影月村不足十里的小河灣，地勢平坦，背山面河，易守難攻。
天黑前，唐方一行人到達影月村，唐羽象徵性地轉了一圈，連那片引起苗漢爭執的地都沒去看，便借口條件太次轉而帶人另覓山清水秀處紮營。
兩人在河岸邊駐足，唐方拿起一片小石子，手腕微微用力，打出一個連續近二十次反彈的漂亮水飄：「YES！」唐方興奮地握拳。
唐羽搖頭苦笑：「二弟，你確定他們今晚會來？」
唐方驕傲道：「那當然，明天咱們可就走了！他們就再不會有這麼好的機會了。這地方我都給他們準備好了，你看看，這前水後山的，雖說易守難攻吧，但是一旦被圍住，那裡面的人基本就是死光光的局面。這等千載難逢的機會他們再不好好把握，那他馬毅傑還有什麼臉面在這世上存活下去，趁早找顆歪脖子樹自掛東南枝算了。」
唐羽學著唐方，也扔了個小石子，可沒打遠，他沮喪地搖了搖頭：「那冠山會把情報送出去么？」
唐方誇張著表情：「他可是未來的黑衣苗主啊！這麼大的動力他能不往死里賣力？雖然肖老頭最後肯定不會容他，但是那傻小子可不知道！剛剛我看過他一眼，他還沉浸在夢幻里無法自拔呢。對這種腦殘的**，咱們只需要順水推舟即可，剩下的，他自會乖乖幫咱們搞定！甚至於――錦上添花。」
唐羽上下打量唐方：「你小子還不到十五吧！怎麼害起人來手腕比父王還毒辣？武當少林有這麼厲害？」
唐方嘿嘿一笑：「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么！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就這麼簡單！哈哈。」
唐羽抿著嘴沒答話，他在考慮要不要以後把兒子也送去。
唐方多聰明，一眼便看穿了唐羽的心思，他摟著唐羽的肩膀，大包大攬道：「以後我侄子就交給我教育吧！我保證讓他也長江後浪推前浪，將來把我拍死在沙灘上！」
唐羽不禁莞爾：「……滾！」交給你教育？老子還不如直接扔賊窩裡去呢！
唐方陪笑，剛想說話，破空聲響起：「主子，世子！我回來了！」
唐羽點頭招呼：「燕先生。」
唐方笑問：「老燕，他們有動作了？」
燕南天點頭：「今夜子時，東北方向，一百二十六人。但能入主子眼界的上的估計只有無聊子一人！」
唐方大笑：「我懶得動手！」他抽出腰間倚天劍遞給燕南天，道：「拿著，這劍在我手上還沒見過亡魂呢！你今夜就用那嶺南劍聖的亡魂祭劍開刃！」
燕南天見是倚天劍，慌忙下跪雙手高抬，極度虔誠地接過寶劍。
唐羽恍然失笑：「我說燕先生怎麼只在敘州呆了一天就離開了，原來二弟你早有計劃。」
唐方打著哈哈：「子曾經曰過：知己知彼百戰百勝！」看了看唐羽，忽然覺得瞞他一道有些太不夠義氣了，今夜敘州諸事差不多就能完了，剩下的掃尾工作不礙整體，遂上前笑嘻嘻地解釋道：「大哥，不是做弟弟的有意瞞著您，只是敵人過於強大，我是不能不防啊！」
唐羽笑道：「你哪個敵人強大？我怎麼沒看出來？不都讓你玩得團團轉，進了死套還猶自不知呢！」
唐方大叫：「我大姐唐洛冰啊！你知道的，她……唉，我是打――打不得，罵――罵不過！肝腸寸斷啊！若不是這回肖老頭刺激了我的靈感，我還不知怎麼把她處理掉呢！」
唐羽驚奇道：「難道你這次出來就是為了她？」
唐方狠狠點頭：「九成！」
唐羽樂了：「哈哈，看把你欺負的，她有那麼厲害？」
唐方撇了撇嘴：「大哥，你知道我雖然狂的沒邊，但嘴上從來不說狂話。咱這麼說吧，除了您――我親大哥，我斜著眼看天下群豪！唐洛冰――」他轉向唐羽,「斜著眼看我！」
唐羽一愣：「武功？」旋即搖頭，又猜：「文采？」
唐方搖頭：「是氣勢！那丫頭從來就沒把我放在眼裡過！當年在少林初見，峨眉上下都被我在少林驚世駭俗的地位虎住了，除了她！對我那可真是――呼來喝去都不足以形容她的過分啊！我當初還以為她是那種天生不畏強權的二杆子呢。現在我才明白，她對我，骨子裡就有一種與生俱來的俯視感！唉……恨不早生十年啊！」
唐羽笑道：「那你也不應該這麼算計她啊！畢竟她還是你姐姐。」
唐方沒好氣道：「姐姐？有她那麼當姐姐的么！要是她好好當姐姐，讓我感受到家庭的溫暖也就算了，我一定掏心掏肺的好好和她相處，就像對你一樣。可她呢，自從認識她那天起，她就沒斷了給我添麻煩！不是在小蓉蓉那給我使壞，就是直接我對實施家庭暴力！真***――佛都生氣！大哥，你說！這種人，我能留著她么？哼，不好好收拾收拾她，她就不知道鍋――也他媽是鐵打的！！」
唐羽拍了拍額頭：「事都到這地步了，想停也停不下了，你自己定吧！再者，我看那元軍也是個好歸宿！」
轉而又自怨自艾地苦著臉道：「唉，我還以為你是為了大哥我的安危呢！弄了半天大哥才佔一成！」
唐方偷著瞄了瞄唐羽，心虛道：「其實……是半成！」
唐羽：「……」
唐方嘿嘿一笑：「那半成是為了有個借口跑出來處理天下白道的諸多事宜！」
唐羽假意捶胸頓足：「我這個大哥當的――太沒有成就感了。」
唐方忙上前幫唐羽揉肩捶背，弄的唐羽飄飄欲仙。他趁機猛拍馬屁：「大哥，怎麼能這麼說呢！這件事能成功，您可是居功至偉啊！」
「怎麼說？」
唐方身體前傾，嘿嘿笑道：「這不是有了大哥您，小弟我很多事都有了堂而皇之的借口了么！您看啊：拜月教那邊，我是來保護您的；肖老頭，唐瑞那邊呢，我是跟著您屁股後面跑出來玩得；而最最重要的，咱家那母張飛那……」
唐羽作勢要打：「怎麼說話呢！」
唐方笑嘻嘻的躲開，渾不在意地繼續：「最重要的是，您穩住了『洛冰大美女』！」他加重語氣：「這可是最最重要的啊！如果沒有您居中坐鎮，她估計就不會跟著咱們來敘州了！」
唐羽笑問：「為什麼？」
「有那玩心也得有那玩膽兒啊！哼哼，她知道我一直伺機報復呢！」
唐羽點頭：「嗯，這丫頭秉承咱們家的傳統――精著呢！」
唐方糾正：「優秀傳統！」見唐羽疑問的眼神，他繼續道：「你，我，還有母張飛――這是咱們家的精品！一等貨色！」他伸出大拇指！「而唐瑞和剩下那些老六，老八，老十二什麼的！哼哼。」他抿了抿嘴，沒繼續說下去。但卻把豎起的大拇指顛倒過去，其中意思不言自明！
唐羽不否認，笑道：「再精，不也被你騙得被你賣了還幫你數錢呢么！」
唐方傲然挺胸：「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唐羽莞爾失笑，給你點陽光你就燦爛。
……
營地燃著篝火，將這片不大的河灣空地照的通亮。
唐洛冰，元軍等人圍坐於篝火邊。邊烤兔子邊聊天。
唐洛冰轉動著手中呈金黃色的，油脂??亂濺的兔子肉。眼神四顧，表情興奮，野性十足。
她問元軍：「咱們為什麼要在這紮營？」
元軍咬著兔子肉，口齒不清：「世子定的，我哪知道！」
唐洛冰點點頭：「哦，還挺漂亮的！就是四周太黑，太靜了」
「咱們這一大幫人呢，你怕什麼！」
「誰怕了！」她打元軍：「待會陪我出去走走，看誰怕！」
元軍牛眼瞪的渾圓：「你不怕，自己去啊！拉我算什麼。」
一旁冷眼旁觀的田霸廣鄙視地瞪著元軍：你個**，絕好機會你不珍惜！待會告訴老大，看他怎麼收拾你！
唐洛冰把手中兔子肉一扔，芊芊手指奇快無比掐住元軍的耳朵：「我自己去！這黑燈瞎火的，碰上個毛賊土匪的，誰負責！」
田霸廣撇了撇嘴，對你負責？那誰對那群毛賊土匪負責啊！
元軍痛並快樂著，心說：不是一個，而是一群。他終於想起了今晚的『成家大業』！急忙點頭：「我跟你去還不行么！快放手，疼！」
唐洛冰撒手，又輕輕地揉了揉，小小的溫柔令受虐狂元軍虎軀巨震，她嗔道：「痛快的答應不就完了，偏偏每次還嘴硬，挨揍沒夠啊？！」
元軍嘴角微顫，亡命徒的毛病再次發作，他捧住唐洛冰的小手：「冰冰……」
唐洛冰渾身雞皮疙瘩：「有事說！別這麼噁心！」
元軍學著唐方深情款款的眼神：「做我的相好吧！」
砰！！元軍頂著一個熊貓眼仰天倒下。
「做夢！」
元軍不拋棄，不放棄：「我很有誠意的！」
唐洛冰俏臉微紅地橫了他一眼：「有誠意的人多了，排隊都排到黃鶴樓了！」
元軍厚顏無恥道：「大家都這麼熟了，讓我插個隊吧！」
唐洛冰羞罵：「滾！」
元軍欲擒故縱：「那我不求你了」
唐洛冰皺著鼻頭：「哼，還說自己很有誠意！」
「那我繼續！」
唐洛冰故作瀟洒：「隨你！」
元軍刨根問底：「到底怎麼樣才能最你相好？」
唐洛冰笑了笑，滿眼星星狀，語氣像是在說一個美麗童話：「我的意中人啊，我不求他能有多麼的豪情蓋世。我只希望他能有個偉岸的背影，能給我安全感就行了！」
元軍聞言豁然起身，背對著唐洛冰擺出各種ＰＯＳＥ，而後回頭：「怎麼樣，有沒有一種很偉岸的感覺？」
唐洛冰肩膀一塌：「……他還要非常愛我，能在我傷心的時候安慰我，在我生病的時候照顧我，在我寂寞的時候陪著我，而且平時不能老煩著我……」
「那是王府里的老媽子。」
唐洛冰柳眉豎起：「閉嘴！……而且丫，他還要很有本領！雖然我不求他能名滿天下，但是我希望他能把我遇到的所有困難都解決掉！當我遇到危險時，他會在一個萬眾矚目的情況下，駕著七色彩雲來救我！」
「那不是老大講的那個孫猴子么！」
「你想死啊！……他還要很溫柔很浪漫，每天早上都會對我說『小懶蟲，起床啦！』」
「養只小狗吧！」
「你成心的是不是？！老實聽著――他還要對我很專一，見到美人不能流口水，看都不可以，更不準有所行動。就算有人勾引他，他也不能越軌……」
「那是小安子！」
「元軍！！！」由於元軍頻頻打斷她美麗的幻想，唐洛冰終於惱羞成怒：「你，你――有多遠滾多遠！」
元軍毫不在意，他嬉皮笑臉地爬回她身邊：「你說的那些都不是很難，我努努力都能做到！但是偉岸的背影這個還是有些難度的。哎，要不咱們倆先成親好不好，我現在還在發育期，背影很難做到多麼的偉岸的！等咱們生個孩子，我估計就發育成熟了，到時估計就達標了！」
砰！！！元軍的熊貓眼再次配齊。
唐洛冰跳腳大罵：「小壞蛋帶出來的果然沒個好東西！給點陽光就燦爛。蹬鼻子上臉，挨揍沒夠！哼！」
唐方剛走進營地就聽到唐洛冰罵他，他大怒：「小壞蛋罵誰？」
唐洛冰頭也不回：「罵你！」
眾人大汗無語。
唐洛冰徹底暴走：「小壞蛋，你皮又癢了是不是？」
唐方擰脖就想回罵，得虧小安子眼疾嘴快：「主子，大事為重！」
唐方怒髮衝冠的臉瞬間春風滿面：「姐姐你欺負人！」
眾人惡寒。
一拳打在棉花上的唐洛冰愣了愣，她沒想到往日以跟她頂牛為樂的唐方為何今日如此『乖巧』！
有陰謀――走為上！
她眯了眯眼：「哼！懶得理你！」說著，伸腳踢了踢元軍：「走了，陪我逛逛！」
唐方笑了笑，朗聲宣布：「都注意了，今夜子時有東北大風，諸位做好防風防寒準備，別凍著了！」
眾人中，聽懂的均眼神凝聚，冷光粼粼。沒聽懂的，像唐洛冰之流，都獃滯地看了一眼唐方，不知道這神經病主子/弟弟又抽哪門子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