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故友相見
盧綰的這次消息讓劉季徹底知曉階級之間的差距,真所謂高人一等壓死人,搶自己的女人不說還讓自己不得不遠離故鄉。
按照蕭何給予的建議是這次他們向著西南方向走,一路上劉季突然發問,「盧綰,吾等為何總是流浪他鄉?」
此言讓盧綰倒是一愣,他還真未曾認真思考過這個問題,想了片刻道,「是那小吏太過欺負人,劉兄湊得好!」
劉季搖頭,「錯,不是那小吏的錯,倒讓吾明白想改變這個狀況,必須換個活法。」
盧綰不太理解,「換個活法?向他們隱忍,任由那廝欺辱吾嫂子。」
劉季搖頭,「自然不是,想改變被人攆來攆去的困頓,必須謀取一個大秦的小吏做做。」
盧綰若有所思的點頭,他也想如那蕭何一樣可以做沛縣的縣吏,至少不用再被欺負,只是感嘆自己讀書不行,更沒有一身的絕技可以仰仗。
陳縣與沛縣不同,令劉季感到與眾不同的是這裡有很多桑樹,和風吹拂,似乎可以聞到桑葚熟透的香甜。
進入陳縣城池,劉季與盧綰不斷的出入酒舍,等到劉季再次從酒舍走出的時候,盧綰有些沉不住氣了,道,「劉兄,吾看這裡的住所資費就是這個價,無更低之處。」
劉季捋捋鬍鬚道,「再找找看。」
劉季的眼神繼續在大街小巷遊走,二人來到街道大門處,卻碰巧看到了一幕訓斥的場景,欣喜道,「吾與汝有下榻處了。」
順著劉季的目光只見粗壯的里吏正在惡狠狠的訓斥一人,「何故不聞吾言,私自放人進去,還當吾是管轄汝等的秦吏嗎!」
這裡吏言語愈加難聽,而且是當著來往行人的面,並不是在一個私密的空間內,「爾等需明白,汝不過里監門人而已!」
里吏最後罵他們是不懂事的看門狗,揚起手中的傢伙鞭笞這身材魁偉的里監門,此人臉色鐵青,幾乎想反抗,但被另一個年齡略大身材修長的里監門踩了他一腳,便老老實實的接受責罰。
里吏鞭笞中夾雜辱罵,「不識體的看門狗,定要爾等長長記性!」
啪啪啪……
鞭子擊打在身,這魁梧大漢沒有叫痛,更沒有一絲的畏懼和求饒,反而臉上帶著一絲的冷笑,充分展現了這位小夥子的孤傲。
這高傲的神情,劉季非常的清楚,他曾經對此印象非常深刻。
或許是那裡吏打乏了,便罵罵咧咧的離開,這年長的里監門便將這小火拉到桑樹下,桑葚的香甜已經無法彌補這小伙心中的怒火。
年長的里監門道,「吾當初是如何與公言的?如今受一點小辱就要和一個小吏拚死嗎?」
這年輕里監門聞言,覺得教訓的是,便低頭認錯,「陳餘知錯,定不在衝動!」
此兩人正是劉季遊歷舊魏時結交的張耳和陳餘,陳餘對劉季一向輕視,劉季是沖著張耳的偉人,對陳餘的孤傲倒也沒有放在心上。
張耳見陳餘認錯誠懇,便拉著陳餘一同去街巷的酒館飲食,劉季此地見古人自然欣喜,便對盧綰道,「與吾一起飲酒去!」
這是一家小酒館,非常的隱蔽,坐落在城牆外的野樹林間,不知道酒館之主喜好寧靜還是躲避世間紛擾,尋了這個幾乎沒有行人往來的地方。
即便如此偏僻,來這裡的人也不少,倒是一些文人和豪傑喜歡來的地方,陳餘與張耳剛剛跪坐就覺察有一人影來到案幾前,陳餘有些惱火,忽的站起身正要呵斥來人,見識劉季有些愣住。
張耳見是劉季,大喜,起身拉著劉季跪坐下來,「劉季弟何故在此?」
等到盧綰也跪坐在陳餘一旁,劉季這才將自己的困境道出,張耳聞言深感同情,大有天涯淪落人的感覺。
在張耳的眼裡,劉季兩人和他一樣同是秦國的受害者,在異鄉見到自己熟悉的人那自然是比較開心。
人開心了會做什麼,男人開心了自然是好好的多飲幾碗酒,劉季是見酒走不動,「張兄,可有打算,總不能一直隱姓埋名吧?」
提起現今的狀況,張耳也難得在大家深深的嘆一口氣,當年的外黃縣令如今淪落至此,說起來多都是拜秦令所賜,這一點和劉季很相似。
張耳嘆道,「如今天下未定,各國貴族都在蓄勢待發,吾看時機成熟必然有吾等兄弟出頭之日。」
盧綰與陳餘兩人雖然出身不同,但是如今並無不同,困難之際慢慢放下了身邊的芥蒂,兩人幾碗酒下肚,便扯開了話匣子,盧綰覺得陳餘這裡監門也不錯,至少是個營生。
不過在談到那鞭笞自己的里吏依舊是咬牙切齒,恨不能逮住機會狠狠的揍人家一頓,這話自然又被張耳訓斥了一番。
對於張耳的見解,劉季非常的成,想做點事隱忍是必須的!
至此劉季便厚著臉在張耳此處藉助蹭飯,陳餘私下不止一次的告誡張耳,認為他們這點看門的勞資養活自己都難,何故又多添兩口。
張耳則堅持己見,意思是此時吾等相助,他日才能有求於別人,陳餘笑稱野人之子豈能與吾等名士相比,張耳斥責他休以身份取人。
如此劉季便在陳縣呆了幾個月,這天劉季與張耳等人在酒館飲酒聊天,突然一個少年跑進小酒館,在陳餘身旁附耳幾句,只見陳餘臉色微變,從懷裡拿出幾枚圓錢丟給少年,少年開心的離去。
張耳見陳餘臉色不對,道,「何事?」
陳餘擔心道,「秦國又下詔書,懸賞捉拿吾二人,此地恐不能再隱藏下去。」
兩人隱姓埋名在陳縣有一段時間了,雖過的憋屈但好在不受飢餓流離之苦,如今懸賞令都到陳縣了,想到再次流亡張耳內心倦怠,便看向劉季征取他的意見,「劉弟,此事如何看?」
劉季思索片刻道,「不妨反用門者以令里中。」
陳餘聽聞驚詫,「借用門者的身份向街里傳達命令?」
張耳拍手道,「劉弟膽大心細!」
盧綰和陳餘有同樣的疑問,「如此亦可?」
劉季笑道,「街里何人識得張兄與陳公?」
張耳和陳餘相互對視一眼,一起默默的點點頭,「如劉兄所言,可做。」
陳縣邑城戒嚴,城門往來之人皆被盤查!
秋風之下劉季有些嘖嘖發抖,他是在逃難自然沒能帶多少衣物。
要言錢,劉季什麼都不缺,缺的就是銅錢,在冷颼颼中劉季見張耳與陳餘以門者身份傳令,「抓張耳者,賞千金,能抓陳餘者賞五百金!」
盧綰敦促劉季道,「劉兄,尋避風地,吾看此風一時停不下來。」
劉季抬頭看看天,「不知何時才能歸鄉?」
這副情景大有抬頭問蒼天的韻味,劉季裹緊了單薄的衣服,兩人邁開步子朝張耳的落腳處走去。
正所謂獨在異鄉為異客,飲食住皆需銅錢,唯獨步行無人收費,劉季心中在思索如何在陳縣謀個秦職,卻意外的看到了樊噲。
初見樊噲,劉季如同夢遊一樣,一切都是那麼的不真實,甚至都想起莊子的逍遙遊來了,但是聽到耳邊熟悉的聲音,劉季覺得這不是做夢,樊噲確實出現在他的面前。
樊噲憨笑道,「劉兄長,真是讓吾好找啊!」
見到樊噲,盧綰比劉季更開心,「吾可回中陽里了?」
樊噲點頭道,「蕭公讓吾來尋劉兄和盧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