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6章 章一九七 出兵

第626章 章一九七 出兵

能坐在這個房間里的,沒有傻瓜,大家都知道從龍功臣和開國元勛意味著什麼,那是代表著與國同休,只要歸附之後上交兵權,不像朱明開國時藍玉那樣,那就是百世富貴啊。

「好,我支持出兵!」令人沒有想到的是,林士章第一個站出來表態。

其餘幾個人相互看了一眼,紛紛點頭,贊同了這件事,原本這次會面是為了安撫各家的,卻不曾想弄成了同心協力,出兵北上的軍議。

黃蜚問道:「晉王,你準備以何名義出兵?」

「我本是盟軍副帥,華盟和元首隻是命我等主西南軍務,又沒說不讓我們出戰,我等出師北伐,合情合理。」李定國早有準備,當即說道。

袁時中臉色微變:「這麼說,晉王不是要乘船北上,而是要從西南陸地出兵了?」

「可那樣的話,必然要穿過南京朝廷執掌之地,晉王準備如何去做?這可不好拿捏,一個不慎,被合眾國認為我等支持南京朝廷,若是南京朝廷不讓,過早與其發生衝突也是不好。」

劉文秀提醒道。

李定國擺擺手:「沒有那麼多彎彎繞,我乃大明晉王,所率為大明王師,天下皆知,此次北伐,我準備從廣東廣西同時出兵,從我們掌握的靈渠、賀州古道等幾處關卡出發,進入湖廣境內,沿湘江北上,在岳州渡長江,北上進入襄陽,再入河南南陽境內,從河南再進入山東!我軍不進入江南,也不走合眾國防區,所經之處,只稱北上伐清,不談對南京朝廷承認與否,沿途州府,若自稱朱明,我便可向其強索錢糧、徵調丁壯牲口和船舶,若是不給,便是清廷,直接命軍攻掠也就是了。」

「如今長江沿線,便是湖廣洪承疇麾下人馬最少,又調遣去了江南,餘下頂在貴州和江西境內,鑽這個空子北上,又都號稱明軍,倒不算難事,想來湖廣的官府和軍隊也想不到我軍會北伐,也不敢輕易開戰的。」林士章微微點頭,同意了李定國整體的思路。

「那晉王準備帶多少兵馬?」黃蜚又問。

李定國道:「兵馬自然是多多益善,既然諸位也同意,便是三藩合力,我計劃出兵五萬,馬步各半,此次出兵,以我為主,若是廉國公不棄,可為副帥,蜀藩兵馬則由鞏國公督領,諸位以為如何?」

瓊藩三巨頭,袁時中年紀最輕,是唯一能出動的人選,而蜀藩藩主劉文秀與李定國同出一脈,在李定國不在的時候,可代為執掌藩務,而鞏國公白文選也是精強之輩,倒也不算差。

「好,我同意,我們瓊藩出一萬五千人。」林士章表態支持。

最終確定,瓊藩和蜀藩各處一萬五,晉藩出兩萬,李定國點點頭,取來紙筆,寫下幾個名字,說道:「我準備成立一個預備軍官團,北伐期間,若有佔領、納降,可由這些人掌軍,這是晉藩名單,只點將而不點軍,諸位也推薦一些吧。」

劉文秀等接過名單一看,都是晉藩中的實權將領,卻是一些不穩定因素,多是反對歸附合眾國,也不願意丟權的,大家看過,也就明白了。此次北伐,精強之兵都要北上,這些人若是帶軍在北伐軍中,沿途與南京朝廷若有接觸,說不定就會鬧出兵變奪權之事,而若是不帶他們,北伐軍帶走主力,這些人要是在西南作亂,也是無人可制,索性,直接把兵將分割開來,將無兵調,兵無將帥也就鬧不出大事來,至於納降、佔領之事,也不過是虛言罷了。

蜀藩和瓊藩一合計,也是拿出了許多名字來,李定國提醒道:「這些人暫且不通知,出兵時再通知也就是了。」

「那晉王準備何時出兵?」袁時中問。

李定國道:「如今江南這個局面,洪承疇肯定是要調遣湖廣兵馬的,那些人到了江南,我們也就該動了。」

「至於調遣兵馬,只以局勢緊張為由進行換防,記住,只調遣兵馬,不差遣地方,大軍北伐所需要的米糧、牲口和丁壯,進入湖廣境內再行籌集,以防被別人提早偵知,壞了我三藩大計。」李定國敲了敲桌子,說道。

眾人點點頭,又把各藩的將領細細考量了一遍,商討了些北伐的細節,才是作罷。

這可不只是北伐之事,既然定下這件事,那就意味著三藩徹底絕了對朱明的心思,一心一意的歸附合眾國,這個基調定下,一些事情也不得不重新考量了,林士章輕咳一聲,說道:「晉王、蜀王,有一件事,老朽一直不得決心,希望問問兩位的意見。」

「您老請說。」對於林士章,二人還是尊重的。

林士章道:「晉王弄了一個預備軍官團,帶走了一些不穩定的實權將領,確為善事,可藩下子弟中,對朱明仍有希望的,可不只是那些將領,一些實權文官、地方豪強也是如此,這些人,兩位準備如何處置,晉王要出兵北伐了,到了山東,肯定要表態支持新朝的,走之前,西南大事還需要晉王定下個調子。」

對於林士章說的那些人,在座的每個人都是犯難,因為那些人只有很少部分是朱明朝廷殘留的官宦士紳,絕大部分都是藩下子弟,其中不少更是嫡親子弟,要知道,在三藩確定獨子繼承製度后,每個實權人物的子孫都走上了兩條截然不同的路。

長子或者嫡子留在身邊培養,在藩內實職歷練,將來好繼承爵位和官職,而次子們要麼在家裡當紈絝,要麼投身工商業,執掌家中產業,當然,大部分還是被藩內官將送到官學學習,繼而考到統戰學堂,這些人數量是嫡子嫡孫的數倍,學成之後不能為官為將,只有少量成為商賈,大部分卻是前往合眾國執政府和軍隊體系內任職,其實已經擁有了雙重國籍,他們是最支持三藩歸附合眾國的,而嫡子嫡孫們則不然,隨著老一輩的退役去職,這群嫡子嫡孫成為了反對歸附的主要力量。

這些藩主家的子弟還好說,大小事情也輪不到他們拿主意,但中低階層有的是不穩定的人,這群人原本的訴求是希望歸附后維持自己的利益和特權,比如世襲罔替的爵位和官職,納稅和法律上的特殊權利,而隨著還都南京的消息傳來,他們彷彿是抓住了一個希望,認為只要三藩支持南京朝廷,保持朱明的存在,自己的利益就會擁有傳承下去。

這些人要麼是門生故舊,要麼是子侄姻親,可不只是手心手背都是肉這麼簡單,若沒有合眾國,他們才是三藩的中堅力量。

「要我說,勸是肯定勸不住,文秀不才,頂多能管住自家的子侄,以前的老部下,想管只能動刀子,可現在可動不了刀子。」劉文秀說道。

「動刀子不成,現在還未歸附,有什麼理由對忠心之人動刀子呢,將來歸附了,也輪不到我們動刀子。依著我,管不了索性就不管了,他們愛怎麼著就怎麼著,別把我們拉下水就好了,至於將來什麼結局,看他們自己作死到什麼程度,也看新朝的氣量了。」袁時中頗為有些不在乎。

林士章早知道這二人是這個意思,他主要看李定國的意思,說白了,這位晉王才是三藩的代表。李定國沉吟片刻,說道:「不管肯定是不行的,該勸還是得勸,說白了,他們與咱們打斷骨頭連著筋,鬧將大了,我們也受牽連,但是管也要有個度,別讓人以為我們也摻和其中。」

李定國這話說的有些模糊,若平時,林士章不會再追問,可這次李定國要領兵北上的,這次不問就不會有下次了,他只能問:「晉王的意思是?」

李定國微微一笑:「當然要管,而且要光明正大的管,但是要管給別人看,而不是對他們的行為負責,說白了,管是一種態度,管得了管不了,那就是能力的問題了。」

眾人點點頭,算是明白了李定國的意思,現在三藩最主要任務就是如何更好的融入合眾國的體系內,這註定是一個艱難的過程,這個過程中,肯定會死人,而身為藩主的他們,也沒有能力保住所有人。

青州。

十二月的天氣已經極為寒冷,行宮當值的侍衛穿著厚袍在這凌晨時分依舊難熬,護衛正在跺腳抄手,遠看著內侍領著一個人來,連忙站好,兩人從侍衛面前經過,護衛瞥了一眼,發覺跟在內侍身後那人,穿著打扮像是個商賈,卻是一個光頭,連辮子都沒有,待其進了屋子,侍衛罵道:「現在的奴才忒也膽大了,連辮子都剪了,怕都是張存仁那樣的狗東西。」

「噓,小聲點吧,許是從大營外來的,不這個打扮,能穿過島夷封鎖?」另一人勸了一句。

這個時間,順治還未醒,內侍對那光頭說:「索大人,皇上主子這幾日服了新葯,龍體康健了些,卻精力卻不好了,這個時間或許還在睡呢,待一會吧。」

這光頭是從北京來的使者,正是索尼之子索額圖,他臉上帶著急切,卻是不敢打攪,又凍得著實厲害,不由自主了跺了跺腳,房間內傳來了皇帝聲音:「誰在外面?」

內侍說道:「回主子的話,是京城來的使者,索尼大人差遣來的。」

「混賬東西,京城來人也敢拖延,快些進來。」順治怒斥道。

半刻功夫,索額圖見到了皇帝,與傳言中風燭殘年的瀕死模樣不同,眼前的皇帝看起來還算康健,只是眼角耷拉著,似沒有精神。

索額圖甩了甩袖子,跪在地上,想要陳說,但難以抑制心中的衝動,竟然直接哭了起來,順治見他滿身風塵,手和臉凍傷不少,寬慰說道:「你也是受苦了,想來為了到青州,也是吃了不少苦。」

「奴才看到皇上康健,實在是.......。」索額圖說了一句,又是哭起來。

過了一會,索額圖才是冷靜下來,先是呈上皇太后和太子玄燁的親筆信,又是遞上父親索尼交代的公文,順治全都看過,又問了幾句京城的情況,方說道:「知道你要穿過封鎖,太后和索尼都沒有多說,如今京城情況究竟如何了?」

索額圖擦了擦淚水:「青州大營久無消息,京城又接到江南、湖廣作亂,臨清戰敗的消息,人心惶惶,臨清有逃兵回了京城,東番也大肆宣傳,許多八旗子弟接到家人戰死消息,更是人人戴孝.......。」

「如今的局面,太后可有章程?」方才所說,順治能猜到七八分,直接問了正題。

「太后與家父一起,把哲理木盟、昭烏達盟的蒙古旗與遼西一帶的察哈爾八旗向北調遣到了錫林郭勒草原,讓其在那裡過冬,免受遼東東番兵的騷擾,並委任了費揚古為呼倫貝爾都統,統帥那裡的索倫、巴爾虎、達斡爾各部.......。」索額圖把皇太后和索尼商定的事情說了一遍。

順治微微點頭,知道這是皇太后和索尼在為大清尋找後路了,在遼東已經完全失去的情況下,後路不僅變成了退回草原,而且是直接退到大興安嶺以西的呼倫貝爾,那裡已經屬於漠北了,選擇如此偏僻之處,而不是宜農宜牧的河套地區,顯然整個清廷已經對關內的戰爭絕望了。

聽完了索額圖的敘述,順治沉思了起來,過了好久,聽到咣當一聲,原來是索額圖一直跪在地上,原本疲憊不堪的他受不住已經摔倒了,順治連忙讓人搬來凳子,扶著索額圖坐下,索額圖連呼不敢,千恩萬謝之後才是坐下,卻發現,順治差遣走了所有人,只剩下了自己。

「你能不顧性命之危,孤身穿越險地來此,足見忠心,朕有一機密之事,關乎大清生死存亡,卻無信賴之人,你可否願意替朕走一趟。」順治忽然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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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海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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