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6）
將近正午時分，十二個村民跟著摩西從村裡走了出來。他們和摩西一樣，清一色的披著黑色斗篷，將臉部蓋住。他們的胸前則扣著描繪著劍與火的紋章。在正午的烈日照射下，紋章上那劍熠熠生輝，那火則烈的要從紋章中直燒出來。他們向著銀月城的方向走去，一路無聲，不僅是說話聲，甚至連腳步聲都聽不到，宛如十三個行走的幽靈。
到了一個分叉路口，走在最前方的摩西手一抬，後面跟著的十二個人就停了下來。於是摩西轉過身，搖了搖鈴鐺，說道：
「我最得意的十二個門徒，我們將在這裡分離，分散去世界各地，傳播古蘭蒂扎爾神已經歸來的福音。自古以來，傳道者必要遭受身體心靈的痛苦。但記住，只要你們的信仰不滅，古蘭蒂扎爾神必定會保佑他的信徒。」
「南方正遭遇旱災，北方正遭遇大水；一股瘟疫從即將在東方傳播開去，一群蝗蟲則要從西方掠襲而來。但古蘭蒂扎爾神會保佑信仰他的人們。無論何人，只要抬頭高頌古蘭蒂扎爾神之名，彎腰種下信仰之花，古蘭蒂扎爾神便會為他們降下神的庇佑。」
於是，十二個門徒一齊高呼到：「古蘭蒂扎爾神，願你的名受顯揚，願你的國來臨！」
摩西又搖了搖鈴鐺，說道：
「你們必要以最快的速度前行。古蘭蒂扎爾神已為你們降下祝福，你們步行的速度將不遜於車馬，而疲勞也將永遠離你們而去。去吧，為人們帶去福音！」
於是十二個門徒很有默契的以三人為一組，各奔東西。一時塵土飛揚。如摩西所言，他們步行的速度已經不遜於普通的馬匹。
而摩西則是留在了原地。等所有人離開視線后，他從地上捧起一抔泥土。他的嘴唇快速的上下翻動，從嘴裡發出了古奧難懂、但是頗有力量的吟誦。在那漫長的吟誦下，天空突而晴空萬里，突而烏雲密閉。在某次天空完全被烏雲遮擋的瞬間，他將那抔泥土向著天空高高揚起。馬上就有幾縷陽光撕碎烏雲，照亮了在空中漂浮著的塵埃。一陣風起，將那揚起的泥土向著銀月城的方向吹去。
「剛剛有土粒落到你身上了吧？你一定想知道我在幹什麼？」摩西突然對著旁邊的林子說道，「我在這土地上灑下了瘟疫的種子。戰爭、旱災、水災、瘟疫，一會兒我還要呼喚蝗蟲；要讓每一條河流變成血水；讓每一個卧房爬滿蜘蛛；讓每一粒被風瓜起塵埃變成虱子；讓每一片樹葉變成蒼蠅；讓每一片天空下起拳頭大的冰雹；最後，讓整個世界變得漆黑一片，再也升不起太陽。神要為這個錯誤的世界降下數之不盡的災難，遠超蝗蟲虱子蒼蠅的數額。只有信仰古蘭蒂扎爾神的人才能得到救贖。你的神已經長眠，而我的神正在蘇醒。你還要繼續頑固的侍奉著你的神明么？」
「出來吧，我知道你躲在森林裡！古蘭蒂扎爾神已讓我軀體的所有機能超越了人類的極限，我能在被風吹響的樹葉聲中，找到因你的觸碰而發出的不同的聲音！即便想要偷襲也沒有用，人類的反應能力無法超越被神寵愛著的我！」
魄從森林裡傳來：「是么？」
摩西突然僵在了原地，難以置信的看著突然從自己肚子里伸出來的滴血的劍。不知何時，魄已經來到了他的身後。從前方傳來的魄的聲音、到從背後傳來的劍出鞘的聲音，只有軀體的機能超越了人類極限的摩西才能清楚的察覺出了這兩者間的時間差——竟是劍出鞘的聲音先傳到摩西的耳朵之中！
「看來你的反應能力也不怎麼樣。僅我知道的就有一個軍官能把我的攻擊完全防下，一個普通人。」魄在摩西的耳邊邊冷冷的說道，然後將劍緩緩抽出。摩西捂著肚子緩緩跪下，魄的這一劍故意避開了他的要害。他用難以置信的聲音詢問道：「你移動的速度比聲音還要快？」
「算是，也不是。速度等於距離除於時間，我在兩點間的移動根不不需要時間，也就無謂什麼速度。」
「零時差的瞬移！」摩西沉聲道，「是我小看你了。沒想到你受到的恩惠是大祭司的級別。有著這樣程度的恩惠，當初應該完全沒有必要丟下同伴逃跑的！」
「從剛剛開始你就在說我聽不懂的話。我並沒有侍奉什麼神明，也沒有受到什麼神明的恩惠。我拋下那個『同伴』，只是我想讓她吃點苦頭罷了。至於你受傷的原因，單純只是因為你太弱了吧？你大概也知道我是故意饒了你一命。但也只有剛才那一次了。我家的少爺大概是被你們那什麼神變成了石像，弄得我現在很想把你灌成水泥柱，至於我究竟會不會真這麼做，那要看你之後的表現了。」
「你說想救你少爺？」摩西突然仰天狂笑，「你救你少爺？是你們少爺要救你才是。古蘭蒂扎爾神等了這麼多年，才終於等到一支能攻陷格雷特沃城牆的軍隊！軍隊的統帥——你的少爺已經被古蘭蒂扎爾神選中，他將率領神賜予他的軍隊歸來，橫掃所有不信仰神的國土。而他將成為地上所有人的王。你為何要救他?」
魄略感一驚。但她馬上回答道：「那應該交給少爺自己選擇，而不是先把他變成石像。你的回答完全不能讓我滿意。看來要和你說永別了。」
「你想殺了我？殺了我又能怎樣？我是神的信徒，死只是讓我提前回到神的身邊。而我的十二個門徒已經將神福音送往了四面八方，我死後，他們中最傑出者必定會受到和我相同的神的加護。你一個人，能殺完我的十二個門徒、殺死他們的徒子徒孫么？」
魄提著劍，環視四面八方。十二個人，三個一組，向四個不同的方向出發，速度和馬匹接近，且已經出發了有一段時間，按常理判斷她一個人是不可能追上四組人趕盡殺絕的。
但是她不同。
摩西也突然意識到了森的能力，聲音開始帶上了慌亂：「難道你想……不！你不能這麼做！」
但是魄沒有聽他把話說完就已經從原地消失了。只留下摩西在原地空喊：「回來！混賬！你給我回來！傷害神的子民，神是不會放過你的！」
還沒有經過一分鐘，摩西就感應到了什麼：「啊……三朵信仰之花開放了……他們的信仰將化為古蘭蒂扎爾神的力量，但他們原本可以讓神獲得更多！那個女人、那個女人她怎麼敢做這種事情！」
大概又過了三分鐘，村裡的花田又盛開了三朵鮮花，又有三個黑色的蝴蝶從花苞中飛出，向著白水關的方向飛去。摩西痛哭流涕，捶胸頓足：「天吶、又是一組，又是一組！」
「那個女人、那個大祭司明明連自己力量的來源都不知道，她居然敢做這種事，她居然敢！」
「男人都已經去了戰場，只留下女人，那些門徒可都是女人啊！她怎麼下的了手、她難道沒有一絲的憐憫之心？明明也是一個女人，為什麼她的心是如此堅硬！」
「神啊，你是博愛者，但請你為那個女人降下天罰！無論她怎樣改過，都不可寬恕於她！」
「天罰、為她降下天罰！」
「天罰、為她降下天罰！」
「天罰、為她降下天罰！」
……
……
嘶吼著的摩西突然感到胸口一陣刺痛。魄已經從後面將劍刺穿了她的心臟。隨著冰冷的劍拔出，火熱的血從摩西胸口噴了出來。摩西倒在地上，看到魄已經將二十四隻耳朵仍在了他的臉上。
她真的在不到十分鐘的時間內追上了所有人。
魄劍劍收起，自言自語的說道：「那個貴族女人不在旁邊，辦事真就方便了許多。那麼，要不要現在去救她出來呢？」
摩西掙扎著將手按到魄的腳上。魄向下撇了一眼：「啊，還沒死透？這也是神的加護么？生命力真是頑強。但是你真的很弱，甚至讓我懷疑，你信仰的神真有那麼大的力量么？」
「別太得意，你或許是有大祭司的水平。但我的等級，是彌賽亞！」
「又在說我聽不懂的話。」魄把劍再次拔出，「讓我送你儘快上路吧。」
「……神的裁決已經下達。」
「什麼？」
摩西的聲音突然變得冰冷且無感情：
「魄……有罪。」
魄突然感到背脊一涼，立刻發動能力瞬移了遠遠的小山包上。於此同時，一陣猛烈的白光以摩西為中心向四周擴散開去，宛如一個巨大的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