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雲川寒道
雲川寒道，十萬大山最邊緣之地，綿延千里，常年積雪不化，無數雪峰、冰川高聳於此，散發出的寒意就連一些高階蠻獸都只能敬而遠之，不敢涉足。
越往雲川寒道深處走這種寒意愈發強烈，算得上是天地自生的禁區，正是因為如此這裡傳言盛產數種外界難得一見的冰屬性天材地寶，是修鍊元力的絕世奇珍。
再加上沒有高階蠻獸的威脅，久而久之雲川寒道便成了進出十萬大山的官道，眾多世家子弟、閑人散修來此歷練，就算偶爾見到宗門弟子、皇朝中人也不足為奇。
此時，一名渾身上下落滿了冰霜的年輕男子沿著雪路緩緩出現在雲川寒道，凍得雙手雙腿都在瑟瑟發抖看上去頗為寒酸，臉上卻是露出興奮之色。
這人不是別人赫然是花了一個月的時間才剛剛走出十萬大山的江煙雨，這是他第一次離開村子這麼久，若非沒有鳳爺爺留給自己的那張獸皮地圖怕是早就不知道在哪座山裡迷路了。
看著坐落在官道兩側與五皇村那些石屋明顯不同的亭宇樓閣，江煙雨剛欲走進其中詢問一番便看到一道邋遢的身影出現在自己面前，速度之快讓他心中頓時一驚。
「這位後生，老夫觀你死氣纏身，此去必有血光之災，不介意的話讓我給你算一卦，可保你性命無憂。」
聽到這句話江煙雨抬起頭來打量起身前的邋遢老者，一襲道袍破爛地幾乎不能遮體，拖到胸口的鬍子更是雜亂不堪，唯一能看的便是對方緊緊抓在手中的拂塵，掃了一眼卻無語地發現只剩下個把子。
剛欲開口耳邊忽地響起一道譏諷聲，「漬漬，這老瘋子又在胡說八道了，上次還說我是天煞孤星，早晚要死於非命，本以為一段時間沒見你是死在哪個角落裡了，想不到又出來行騙，莫非是缺元石買酒喝了？」
一行三人向著江煙雨走來，為首的是名鷹鉤鼻男子，看上去有幾分兇狠之色，其餘兩人臉上各自有一道猙獰的傷疤，像是長了一條長長的蜈蚣，令人頗感不適。
「白奕道友，上次明明是你強拉著我給你算卦，算出來的卦相你又不相信，這可怪不得老夫，至於算那一卦的元石也不用給了，望你自求多福。」
「嗯？」
白奕先是一怔隨即大笑出聲，冷冷地道：「老瘋子，我還沒找你算賬呢你竟然還惦記著老子的元石，怎麼，又找到一個冤大頭？
小子，不想被騙地凍死在這冰天雪地的話就離這老傢伙遠點，不然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留下這句話的三人頭也不回地走進了一座酒樓，江煙雨看著面前臉色有幾分無奈的邋遢老者忽地開口道：「老前輩，我身上沒有元石，不知道用這些東西可否算上一卦？」
看著江煙雨手中幾塊晶瑩剔透的寒晶老者眼中驚色一閃而過，立即用長袍罩住低聲道：「自然夠了，只不過在這個是非之地還是盡量不要如此輕易相信他人為好，不然便和剛才那人所說的一樣，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江煙雨不以為意地輕笑道：「若是連識人都不能，那自然是難得其善，老前輩替我遮寶在先，勸言在後，小子心中已如明鏡。」
聞言，邋遢老者驚奇不已地看了江煙雨一眼，不禁苦笑道：「想不到我楊宏志一生給人算卦，竟然頭一次被別人識了相，奇事，好事，妙事也！」
兩人宛如至交重逢勾肩搭背地走進了同一座酒樓，江煙雨坐下來便脫口問道：「楊前輩，剛才你們提到的元石是什麼東西？」
楊宏志頓時擺了擺手，「不用叫我前輩，看地起的話就叫我一聲老哥吧，對了，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江煙雨。」
楊宏志點了點頭這才繼續說道：「元石是神通者修鍊必需之物，蘊含精純元力，可以直接吸收煉化增添修為，有下品、中品、上品、極品之分。
不僅是元石，還有比元**加適合修鍊的元玉乃至元晶，只不過那些都是大宗門、四大皇朝子弟才能用得起的珍貴之物，像我們這樣的俗人有元石用來酌飲幾杯就已經不錯了。」
從楊宏志的話中江煙雨頓時明白了元石不僅僅可以用來修鍊更是相當於一種貨幣，想必比元**高級的元玉和元晶同樣如此，意識到這一點臉色陡然一苦。
那張獸皮地圖上就標註著一處元石礦脈，他本以為是什麼普通的石礦便直接繞了過去，現在想來竟然不知不覺間與一座寶山失之交臂，心中自然鬱悶不已。
要是把那處元石礦脈裡面的元石全采出來放在墨雲戒里，豈不是意味著一大筆修鍊資源，虧他這一個月來為了提升修為在路上吃了不少苦頭，簡直就是買櫝還珠自作自受。
「江老弟不用擔心，這壺酒錢老哥還是付得起的，不會讓你破費。」
誤以為江煙雨是在擔心酒錢的楊宏志不以為意地擺了擺手，不知從哪掏出來一塊菱形的乳白色石頭，散發出淡淡的元力。
看了一眼江煙雨便知道所謂的元石和他四年前在那座妖府里得到的怪石根本就不是同一種東西，兩者散發出的元力有本質的區別，明白這一點立即說道：「楊老哥，剛才你說我有血光之災，是真的嗎？」
若是剛才他還會把楊宏志的話當做耳旁風，當此刻卻知道眼前這名邋遢老者不是無的放矢的人，不然的話之前也不會好言相勸。
出乎江煙雨預料的是楊宏志沒有回答反而問道：「江老弟你不喝酒嗎，這座醉人閣的靈酒可是用千年寒潭裡的冰水釀造而成，有化淤清血之效，喝了還能增添幾分暖意。」
他看江煙雨一頭冰霜多半身上已經凍地淤紫起來，所以特地叫了這壺靈酒，明白這一點的江煙雨雖然知道自己好得很卻也只得拿起面前的酒盞一飲而盡。
果然和對方說的那般，剛一入肚就化作汩汩元力滋潤著筋骨，增添幾分暖意，不等他主動運功身上的冰霜便被蒸發殆盡，整個人頓時神清氣爽起來，好不自在。
「我說的是真的，剛一見到你老哥就看到了一縷黑氣環繞在眉心，呈龍虎之相，可見你得罪之人地位極高，至少比現在的你要厲害太多，一旦遇到便有被噬之憂。」
江煙雨眉頭頓時一皺，腦海里回想起他何時得罪了這樣一個人，要知道自己這些年來連十萬大山都沒有離開過，就算得罪了誰也不會是個人，頂多是那些被自己戲耍過的高階蠻獸。
「楊老哥，我想不出自己何時得罪了這樣的人，不知你能否替我算一卦消災解難？」
讓江煙雨鬆了一口氣的是楊宏志想都沒想便點了點頭，「就沖你叫我一聲老哥的份上，我老瘋子今天說什麼也要算算害你之人是誰，只不過算卦容易解卦難，在此之前還得先準備一番解卦的傢伙。」
兩人離開醉人閣徑直朝著一座閣樓走去，剛一跨入其中便有一名大腹便便的男子走上前，先是看了一眼東張西望形跡可疑的江煙雨這才笑著問道：「不知兩位想要買些什麼，又或者賣些什麼，我聚寶閣童叟無欺應有盡有。」
楊宏志將幾塊寒晶取出放在櫃檯上，男子眼前頓時一亮，不等其拿過耳邊便響起一道聲音，「這四塊上品寒晶皆是煉製五品以上靈器的好東西，我想用來換一些材料不知道好不好？」
「自然是好。」
男子想都沒想便答應了下來，楊宏志對此絲毫不感到奇怪，一連報出十幾種天材地寶的名字，前者的臉色先是從面含笑意漸漸變地驚奇，最終只剩下苦笑之色。
「這位朋友可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這樣算的話我聚寶閣可是連一塊元石都賺不到了。」
話雖如此男子還是揮揮手片刻后便有一人拿著一個小小的綉袋走到大廳，將其遞到了楊宏志的手中，後者卻是徑直丟給了江煙雨輕聲道：「徒兒，這納物袋你好生拿著，若是少了什麼務必告訴為師！」
江煙雨愣了愣還未反應過來就被楊宏志拉出了聚寶閣，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大腹便便的男子忽地不甘心地嘆道：「該死，我還以為能從那小子身上下手，想不到竟然是一對窮師徒。
倒是那個老傢伙的修為讓我看不透，不能輕舉妄動，不然一定要撬出是從哪裡得到的這上品寒晶！」
……
走出聚寶閣的江煙雨已經知道手裡的綉袋叫做納物袋，是一種和墨雲戒差不多卻又差遠了的低階靈器，裡面的空間就連墨雲戒百分之一都不到，放著十餘種天材地寶。
最重要的是不需要滴血煉化就能用元力使用，心中驚奇的同時突然抬起頭來不解地問道：「楊老哥，你剛才說我是你徒弟，那是為什麼？」
楊宏志不以為意地笑了笑，指著綉袋道：「剛才那人既然說了連一塊元石都賺不到又為何還做我們的生意，江老弟你就不覺得好奇嗎？」
江煙雨似乎明白了什麼不確定地問道：「你是說我拿出來的四塊上品寒晶價值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些？」
「不錯，你拿出的那幾塊上品寒晶一般人或許認不出來，但對於那些眼光毒辣的生意人來說卻是能看出年份遠遠高於一般的上品寒晶。
若是他們找到這種寒晶礦便有辦法弄出極品寒晶，所以我才護了你一次，不然你前腳走出那地方後腳就又回去了。」
明白這一點的江煙雨心中無語至極，怎麼聽起來十萬大山外那麼危險，一言一行都要如此小心謹慎，他忽地有些慶幸好在自己遇到了楊宏志，不然早就被人吃干抹凈了，看樣子像他這樣的好人已經不剩多少了。
兩人走進一條交叉錯雜的小巷繞了好幾個彎最終駐足在一座平淡無奇的瓦房前，楊宏志剛推開門忽地眉頭一皺，手中拂塵頓時射出數道烏光，直直地朝著身後的江煙雨而去。
不等他多想巷口便傳來一道慘呼聲，轉過身來只看到一道灰衣身影迅疾離去的背影，地面上還留有一行血跡，顯然受了不輕的傷。
江煙雨哪裡還不明白兩人竟然被跟蹤了一路，對方剛才不知為何暴露了氣息所以才被楊宏志打傷，不然在這種人煙稀少的巷尾里把他們倆都殺了也不會有人知道。
「看樣子這個地方不能待了，是我小覷了那些人的貪慾，竟然真的為了區區幾塊寒晶就妄動殺心，江老弟，你隨我來，我還知道一個安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