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迷宮》家和萬事興

第十三節，家和萬事興

我的淚水打濕了枕頭，身邊的男人覺察了我的異樣，趙鵬伸手推醒了嘶啞著哭泣的我。我睜開哭紅的眼睛，看到了緊張的丈夫，一把摟住他：「我夢見我媽死了……」，趙鵬拍著我的後背，我心裡既難過又有一種感激，感謝老天！感謝觀音菩薩！感謝你們還讓我的老媽活著，我對你們起誓：今生決不再惹媽媽生一回氣！

第二天是國慶節，我一大早就起來了，燉雞、洗菜、刮魚鱗。哥哥嫂子那裡趙鵬幫著去請了，弟弟弟媳也來了，唯獨爸媽還沒來，爸爸是要等媽，媽呢？還在和我慪氣。

所有的菜都上了桌，啤酒和媽媽最愛喝的葡萄酒也擺好了，我解下圍裙，叫哥哥嫂子、弟弟弟媳先落座，又和趙鵬打了一聲招呼，出門去了。大家看著我的背影，偷偷地樂。

我腳步沉重的來到爸媽的房間，一看到媽媽眼淚就下來了：「媽，你咋還生我氣呀？菜都涼了您和我爸還不過去，這不是讓我難堪嗎？」，媽媽還在生氣，轉過身子不理我，氣嘟嘟的說：「不吃，誰家的飯啊？我又不是沒有飯吃！」，我繞到媽媽跟前，拉起媽媽的手：「媽，就等你和我爸了，你是吃你姑娘家的飯呢沒吃著別人……」，我再也說不下去了，哽咽著抱住媽媽的頭，哭了起來。爸爸看不下去了，起身拉開娘兩個，領頭走了出去。邊走邊說：「孩子都道歉了，就行了啊！你不去我可去了。」媽媽的神情終於緩和下來了，站起來跟著我來了。

大家給媽媽端椅子，擺酒杯，爸媽坐在上首，哥嫂跟弟弟弟媳坐在賓位，我和趙鵬坐在了下首。

趙鵬端起了杯子敬大家：「今天我不是地主，娟子才是！過節了，一家人樂呵樂呵！」，趙鵬轉過頭，滿眼深情：「娟呀，說兩句！」，弟弟和嫂子也起鬨，讓我說幾句。我端起葡萄酒，站了起來，對爸爸媽媽說：「爸、媽，我敬你們二位老人一杯！爸媽把我養育成人，我沒什麼孝敬老人的，我做的不好……媽你原諒我，女兒給您道歉了！」。

我深深地給媽媽鞠了一躬，直起腰來的時候，眼圈兒已經紅了。我說：「咱今天都是家裡人，沒外人兒，我講個故事給大家聽。」。

我於是把上面的夢講了出來，我和哥哥、弟弟都哭了，爸媽也哭了。嫂子和弟媳婦兒眼睛也紅紅的，趙鵬借口買東西離開了，我知道，他也想念他的母親和兄弟姐妹。我準備了小城的特產，打算給婆婆郵去，當然，寫上趙鵬的名字，還有逸飛的照片兒。我說：「再過幾天就我的生日了，我把戒指和耳環化了，給咱媽打一付金耳環，兒的生日、娘的苦日，就當我孝敬咱媽了。」。

哥哥和弟弟也把手拉起來，互相干了一杯，哥說：「老二，哥脾氣不好，以前哥有啥對不住你的你別放在心上……」，弟弟說：「大哥你說哪兒去了？是你弟弟沒用，我沒幫上你……」。弟媳婦兒哭了，她覺得她也是家裡唯一的女兒，卻沒當好這個女兒，對父母有虧欠的地方。趙鵬默默地給我倒上開水，笑著對我說：「沒事兒，等以後，我再給你買大的，咱買白金的！」。

娘家從此和睦多了，從那以後再也沒吵過一次架。性格即是命運，孝敬父母則百業興旺，李家的日子越過越好，哥和嫂子在二道街又開起了店子，爸媽也越活越滋潤了。古有一句名言：家和萬事興啊！

說起我的嫂子菊，那是個苗條漂亮的女人，比我矮一點兒，大約一米六八的個頭，說話節奏很快，心眼兒也直爽，唯一的缺點就是愛掉小臉子。她沒和哥哥認識的時候，有一天騎著自行車路過我家大門口，被正在幫媽媽賣水果的我看到了，心裡暗暗琢磨：這個姑娘長得可真漂亮，要是能給我當嫂子就好啦！

說也巧，哥哥從外地做生意回來，還真就不知怎麼和菊好上了。第一次來家裡，菊閑得很霸道，驕橫野蠻的丫頭，我在心裡這樣給菊下了一個定義。哥哥新很愛菊，倆人認識不久就同居了，媽媽張羅著給他們完了婚。那一年菊才十九歲，哥哥二十三，年齡太小不夠登記，連結婚證和麗麗的出生證，都是後來託了人後補的。我比小嫂子菊大了十個月，挺照顧這個愣頭愣腦的小嫂子的。

我哥脾氣不好，愛打架，每次被看守所抓了去，菊都會去哭著求所長，把我哥從看守所里撈出來。沒事兒的時候，菊就愛和我一起賣水果、聊家常，慢慢的，我們兩個比親姐妹還親。我們家裡就一個女孩兒，菊家裡姐妹四個，她是老二。從小家裡窮，沒啥吃的，菊的媽媽泡白灰石刷牆，在白灰桶里燙了幾個雞蛋給孩子們吃，沒等熟透，菊就伸手撈，結果燙傷了手，留下一個愛含著右手大拇指的習慣。

菊和我在一起的時候若是含著手指頭，就會被我拍！「嫂子啊，你這樣可不行，趕明兒孩子生出來還不得跟你學呀？」，菊嘿嘿地笑著，把手指頭從嘴裡拿出來，我把一個香蕉遞過去：「喏，吃這個！」「我不愛吃這個，我想吃那個！」，菊用手指著還在泛青的大李子，我開心得不得了：「媽！我嫂子有了！」，菊不好意思的嘿嘿傻笑，小鍋兒一樣的肚子尖兒朝上鼓鼓著，能瞧出點兒模樣了。

七月份，菊要臨產了，我和媽媽忙的不亦樂乎。哥哥新沒在家，頭一天晚上和人打了一架，現在在局子里呢！我媽把大夫請到家裡來，水果點心的好好兒招待著，我則是忙著燒開水、給大夫沏了一壺好茶，然後和媽媽待在一旁焦急地等待著。

終於，一聲嬌嫩的兒啼，證明了一個小小生命的誕生！這是個女嬰，小小的臉蛋兒皺皺巴巴的，一隻眼睛還紅紅的，很瘦小，就像個大洋娃娃！我看著媽媽手裡包裹的嚴嚴實實的侄女，不敢抱：「這……太小了，不會掉地上嗎？」。菊的臉上看不出來高興還是不高興，沒啥表情，很老實的躺在那裡什麼也不說。哥哥新要下午才能回來，我雀躍著和媽媽商量給侄女起個什麼名兒好？我說叫黛，因為這小丫頭一生出來眉毛就挺黑的，彎彎的，而且林黛玉就叫黛，這名字和她挺配的。媽媽說不好聽，還不如叫個枝兒呀、蘭啊的好呢！娘兒倆爭論了半天，最後決定叫麗麗，美麗的意思，小女孩兒嘛，大家都能同意，這可是李家第一個孩子呢！

菊看著這娘倆笑：「媽，你不嫌乎我生得是個姑娘啊？」「什麼話？生啥那得看種的是啥，啥都是俺老李家的骨肉！」，媽媽笑哈哈的抱著孫女，稀罕個沒完。我笑話嫂子：「哦……我說你拉著一張臉呢，原來怕媽說你呀？我喜歡女孩兒，生兒子我還不稀罕呢！」，菊笑了，一顆心終於放下來了。

新也很喜歡這個鮮活的小生命，雖然心裡還是喜歡兒子，但是誰讓咱命里沒那個兒子呢？全家老小把這個唯一的下一代，看得跟眼珠子似的，新有了好吃的、好玩兒的，更是緊著這娘兒倆。母憑子貴，麗麗的出生讓哥哥新更喜歡嫂子菊了，菊身上穿的都是名牌兒。

我哥結婚的時候，我還在上高中，嫂子菊在家裡，沒少幫著媽媽幹家務活兒。晚上我上完晚自習都九點多了，有時候媽媽就會和嫂子去接我放學，我的心裡很是感激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