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萬月冷笑，故意嘆了口氣，「大家都是親戚，不是不讓你們吃，只不過我娘做了個夢，說是拿童子尿煮豬蹄能夠下奶，於是就拿三妹的童子尿混合著煮豬蹄呢。」

萬富貴就是石蘭香的命根子，她又看不起女人，怎麼會容忍寶貝孫子碰女童的童子尿，這一點萬月比誰都清楚，果然石蘭香趕緊把碗拿走，臉色慘白。。

石蘭香一輩子看不起李蓉芳生的幾個女兒，又是篤信女人比男人地位低，平常走路都不讓萬心如走在萬富貴面前，怕把男人身上的陽氣給衝散了，現在知道孫子居然吃了女人童子尿做的東西，臉色憋得青紫。。

「娘！你怎麼什麼都往家裡帶！」萬寶強在家裡也是大男人，一想到自己吃的豬腳里居然有女人的尿，一時很反胃，沖著石蘭香喊了一通。

他不敢沖著石蘭香罵得太過分，轉頭拍桌又罵王桂紅，「一天天的不幹正事。」

王桂紅心裡不平，這豬腳又不是自個端的，一時大為光火，當場掄起袖子指著萬寶強鼻子罵，「我一天天的不幹正事，那你找別的女人給你生孩子，做飯，洗衣服去了，犯不著給我臉色看，讓你親娘伺候你。」

石蘭香一聽兒媳婦居然敢當著自個的面罵萬寶強，氣得發抖，顫巍巍指著王桂紅罵，「再敢罵我兒子一句試試看。」

萬心如還沒開口，早就跑到一旁吐去了。

把這家子弄得雞飛狗跳，萬月這才回家。

家裡，李蓉芳被萬欣吵醒，說是豬蹄沒了，她把豬蹄撈起來也只剩下小半碗骨頭，看得她直掉淚。

萬月讓李蓉芳去坐一會，把骨頭和肉剃開，加了些水進鍋里，混合著剩下的豬蹄湯燒開，掐點麵疙瘩放進去，然後剩下的肉就著蒜苔炒了，然後端去給李蓉芳吃，自己帶著萬欣回到廚房。

萬欣捧著麵疙瘩湯，委屈極了：「阿姐，沒肉。」

「以後阿姐給你做很多肉吃」萬月並不打算隱瞞，「萬欣，咱們家的肉是給三伯母一家吃完的，你要記住，我們不能主動欺負別人，但也不要被人欺負，人家見你弱，只會更加張狂的欺負你。」

萬欣重重的點頭，捧起清得見底的骨頭湯小口喝著。

她正在長身體，一碗麵疙瘩湯根本不夠，萬月看著營養不良而頭髮發紅的妹妹，心疼極了。因為沒能好好補充營養，比起同齡人，萬欣個子要更小，臉也蠟黃蠟黃的。

「還有些麵粉，我給你做些韭菜餅。」

一聽要做韭菜餅，萬欣自告奮勇要去菜地割韭菜。

韭菜長得快又不嬌貴，誰家都會種上一些。

李蓉芳一聽萬月要做小吃，也抱著三妹出門在一旁指導，看著姐妹兩人並沒有因為剛才豬蹄事件難過，她始終愁眉不展的面容也終於舒展了很多。

韭菜餅並不難，就是費油，家家戶戶都是用炸上一鍋的豬油，豬油不容易壞，可以放很久，不是大戶人家吃不起香油的。

雖然家裡沒有那麼多豬油，但不炸，煎著韭菜餅也很香。

院子里熱熱鬧鬧的，一家子也跟高興。

萬家的灶房外有一棵老槐樹，洗碗的時候，萬月發現老槐樹上有不少蟬蛻。

蟬蛻是一種中草藥，蟬科昆蟲黑蚱羽化后的蛻殼，可以治療感冒麻疹和小兒驚風，她也是上輩子做丫鬟的時候聽到大夫說過，現在這季節正好是蟬脫殼的時候。

盤龍村有好多的蟬蛻，但沒有村民知道這玩意可以賣錢，如果收集一些賣給鎮子上的藥材鋪，說不定還能掙點銀子。

萬月有些激動，洗完碗後到院子后一看，光自家的老槐樹就拿到了三四顆蟬蛻。

傍晚吃完飯，她拿了個小籮筐就出了門。

蟬蛻不是什麼珍貴的東西，只有村裡的小孩偶爾會抓幾隻來玩，她往樹木多的後山走。

要去後山就得經過村長的家。

村長家的房子是最好的。

雖然住在村子里，但誰都知道，村長家可比鎮子上的富商有錢多了，宅邸比縣太爺家的還要漂亮，光是那硃紅色的大門每年都會上漆，門口的兩座獅子像虎虎生威。

路過村長家時，他聽見小廝的說話聲，抬頭一看，顧清陽正捧著本冊子坐在二樓長廊上，有小廝正在一旁伺候著端茶水。

顧清陽一身的綢緞衣料，稍顯稚嫩的五官已經能看出輪廓，頭髮別的是玉冠，更顯其溫潤如玉，傍晚的夕陽一照，當真是公子無雙。

上輩子，萬月愛的就是顧清陽這與生俱來的儒雅與溫潤，而知道他的一切心機后，再看相似的面龐，她只有滿滿的怒火與厭惡。

萬心如到顧府找顧柔柔，順便偷偷找機會看看顧清陽，她見萬月抬頭往閣樓看，就以為是在看顧清陽，當場妒火中燒，揚聲道：「萬月，你在看什麼！」

她這麼一嚷，反而驚動了陽台上的顧清陽，他的視線冷漠的從瘦小又穿得樸素的萬月身上滑過，落到穿著鵝黃色襦裙的萬心如身上，展顏一笑。

萬月忍不住變了臉色，正要走，手臂就被趕上來的萬心如拉住了。

「走得這麼急，是要去哪裡？」

萬心如知道顧清陽在二樓看著，裝作親熱的挽著萬月的手臂。

她的小動作逃不過萬月的眼睛，她停下冷冷的打量著萬心如，想看看她還能耍什麼幺蛾子。

「你也是來看清丞哥打下的野豬的？」萬心如不由分說的將萬月拉到後院。

村長家的後院很大，此時大半個村的村民都在場，王桂紅有好處向來不甘人後，一聽有野豬肉派發，老早就來佔位子。

看見萬心如拉著萬月，她心裡不太高興，想著拉著那賠錢貨幹什麼，萬心如就像只喜鵲似得四處和村民打招呼，伯伯嬸嬸的叫得親熱不已。

「清陽哥哥！」萬心如脆生生的和下樓來的顧清陽打招呼。

她生得白，有有一副黃鸝鳥似的嗓子，在一乾女孩里與眾不同極了。

顧清陽的目光隨著萬心如游轉的身子遊動。

原來這時候就已經關注萬欣如，萬月冷冷的站在顧清陽身後。

拿自己的命去換萬心如的命，這樣的恨就算她灰飛煙滅也不會消，儘管萬月克制著表情，所有情緒也只是稍縱即逝，卻恰好被靠在樹下顧清丞看見。

他眼神有些疑惑，想看清萬月那一瞬間滿懷恨意的表情，卻發現對方有意隱藏，甚至故意做出怯弱木納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