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突然的封官
被皇上放開狗鏈子的閹黨，對不被皇帝保護的東林出手了。首當其衝的，就是以江南士大夫為背景的東林黨魁六君子招難了，楊漣、左光斗、袁化中、魏大中、周朝瑞、顧大章六人紛紛下錦衣衛昭獄，嚴刑逼供下，紛紛慘死獄中，受牽連的東林黨人不計其數，要麼罷官，要麼貶斥，東林一時間幾近崩潰。閹黨從此藐視天下。
當然，東林沒有被徹底的打死，內閣依舊以東林為首，他們在做抵死的反抗，隨時準備東山再起。這就是皇帝天啟的平衡。
就在大家都為這場突然爆發的政治鬥爭而人人自危的時候，毛玉龍卻為眼前的這個小屁孩兒頭疼不已。
每次這個傢伙來，都是板著個死人臉，對自己是鼻子不是鼻子的，但只要娘一端出涼粉，馬上就和一個討好的狗一樣，耷拉著舌頭圍前圍后的討好。不但如此，而且還吃著拿著，而且還越拿越多，簡直是豈有此理的豈有此理。
「剛剛說到了什麼地方？趕緊的說，我聽著呢。」涼粉也堵不住聽的嘴，還是一邊唏哩呼嚕的吃一面逼人的問。
「聖人言，食不言寢不語，吃飯的時候就專心吃飯，幹什麼問東問西，我煩著呢。」毛玉龍就不假以顏色的敲著桌子回懟。
「這可不是我要聽的，這是我哥哥要聽的，是我嫂子要聽的。我哥哥你知道是誰嗎？我嫂子你知道是誰嗎？你敢抗旨嗎？殺頭的。」
毛玉龍就一撇嘴：「皇上大於天，這個我承認，但聖旨有好有壞，我也不是沒抗過旨，你不要嚇唬我，我也不是嚇大的。」
看到兩個人又扛上了，王承恩已經習慣了，也就不再像原先那樣擔驚受怕了，幫著娘端菜，忙裡忙外。
娘對皇帝已經免疫了，但提到皇后，連忙嘴裡連連的阿彌陀佛，對著毛玉龍呵斥：「皇後娘娘要聽民間疾苦，你怎麼敢不說？別廢話，直接說了，要不然少不了我先打你一頓。」
得到了老太太的撐腰，小小的信王就更精神了：「老太太，他要是不說，往死里打，出了人命，本王給你兜著。」
來的時候多了，娘也就不拘禁了，給小王爺填了湯，笑著道：「雖然有王爺撐腰，但老太太連殺只雞都不忍，何況殺人，再說了還要殺自己的兒子。」
朱由檢就笑著點頭：「那他不說，打斷他的腿總可以吧，我哥哥說了，按照他的功勞是應該封官的，不封他官是保護他，叫什麼雪藏的，等著將來大用。結果這現在就不聽話了，還怎麼大用？打斷腿，按照咱們國朝選官的規矩，五官不正不用，四體不全不用，一個瘸子是不能用的。」
娘就再次回道：「我還指望著我的兒子做大官光宗耀祖呢，王爺您這麼說，那我就更捨不得打了。」
現在矛頭轉向，毛玉龍是求之不得呢，這個傢伙太煩人。一會裝個老成世故，一會磨磨唧唧。這不，原先還深沉呢，這轉眼之間就把他哥哥給賣了。這是什麼人品啊。
結果這裡正互相鬥嘴呢，突然院子外面一聲尖利的聲音響起：「這是江南拔貢毛玉龍家嗎？」
小順子趕緊跑出去，見是皇帝身邊的親信，趕緊連連施禮回答：「正是，正是，不知道公公——」
結果這個小太監直接繞開他，走進了院子，先給信王施禮，然後就趾高氣揚，鼻孔朝天的道：「毛玉龍接旨啊——」
接旨？當時毛玉龍就蒙圈了，自己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拔貢，還沒開學，還沒有正式獲得監生名份呢，這怎麼就來聖旨啦？再說了，即便是聖旨，也沒聽說過給一個監生的啊。
但聖旨來了，那就得接，於是一家子開始手忙腳亂的忙活，好在有王承恩在，倒也不必沒頭蒼蠅一樣的亂忙。
抬出中堂上的桌案，鋪上小丫的涼被單，拿出供奉觀音菩薩的香爐，上了財神的香火，把灶王爺的貢品擺上，轉眼之間倒也是有模有樣了。反正是糊弄鬼的，皇帝也看不到，將就吧。
娘和小丫躲進了屋子裡準備謝賞的錢，毛玉龍就規規矩矩的跪下接旨。
這個小太監就展開白色的聖旨，有模有樣的念道：「毛玉龍，江南立奇功，年少多智慧，又和信王交好，特簡拔為信王伴讀，詹士府洗馬。」說完了還加了一句：「如果敢繼續抗旨，打斷他的腿。」
一聽這就是天啟自己寫的聖旨，而且絕對不是通過內閣署理的。這後面的一句，就是預防毛玉龍再次玩抗旨的。
毛玉龍聽完，直接蒙圈了。這絕對與禮不合。
信王伴讀，那就是說，自己是這個自己最煩的小朱由檢的同學了，其實就是書童。這個到是說的過去，但詹士府洗馬，這絕對說不過去了。
詹士府是輔助太子的官衙，設正三品詹士一人，正四品少詹士一人，正六品府丞一人。又設左右春坊，司經局，主簿廳。其中洗馬就是太子先鋒的意思，為三品。
現在的天啟有個太子朱慈炅。但這小傢伙還沒滿月呢，後來在王恭廠爆炸中，受驚嚇而死。
而按照規矩，現在他還沒封太子呢，也就是說，現在還沒有詹士府一說呢。而自己先是信王伴讀，再加這個詹士府洗馬，那就真的說不過去了。天啟這是鬧的哪一出，他是怎麼通過內閣的啊。
其實，毛玉龍還真多操心了，這時候，閹黨突然對東林發難，東林把持的內閣哪裡還有閑心管這個？再加上天啟一句：「這是朕的家事，不用你們管。」所以就下了這道中旨。才有了這莫名奇妙的，其實其心已經昭然若揭的聖旨。
「毛洗馬伴讀，接旨吧。」
這個旨意不能接，接了，自己成了東林的公敵，閹黨的對頭——自己就成了被皇帝培養出來的孤臣，孤臣是沒有好下場的。
還是接吧，因為跟著來的太監可真都帶著棍子呢，那已經很明顯了，自己不接，就等著被打斷腿吧。
這時候，朱由檢一隻胳膊搭在桌子上，一手提著牙花子，翹著二郎腿，惦著小肩膀嘎嘎笑著對毛玉龍囂張的嘚瑟：「我的好同學，我的好書童，抗旨啊，抗旨就顯露你的風骨，一個瘸腿的風骨，嘎嘎嘎。」。
毛玉龍知道了，自己的苦難日子來了。
不過，看是我的苦難日子來了，還是你的苦難日子來了，咱們走著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