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身陷囹圄遭因果 足下泥濘道是非

第一回 身陷囹圄遭因果 足下泥濘道是非

再見成天佑的時候,他臉色很白、細嫩,一點也不憔悴、沮喪。比他囂張的時候,更多了一分儒雅和安份。看樣子他應該早點進來,撂在世上,不知禍害了多少人,現在倒在這個避風港里享清福了。鍾昇盯著成天佑的臉,觀察著他的情緒變化,是否還如當年那般飛揚跋扈或是歇斯底里。

然而,他有些失望!並不如他所想的那樣。成天佑平靜得像一潭死水,波瀾不興,快60歲的人了,身體勻稱,一點沒有發福的跡象,五官在位,多少有點偏差,擺放在倒梯形的臉上,勉強說得過去,不至於嚇著人。如果,不是那一頭的青皮和囚服,會讓人聯想起街頭小混混樣子。但他曾經卻是某個城市的房地產業界大佬,風雲人物。

「小蘭為你生了個兒子!」成天佑的眼裡亮了一下,隨即又暗淡下來。「她想和你離婚!此次來看你,她本想來,怕你受不了,在這裡鬧僵起來,對你服刑不利,所以就委託我來...,作為你前案的代理人,我們的委託關係已經結束了,我現在是藍蘭的代理人了,我這樣說,是要告訴你我的角色變化,讓你回答我的問題的時候想清楚什麼該對我說,什麼不該對我說,我要對我的委託人負責,我會把你說的對我委託人有利的話,作為證據對你做不利的抗辯!」鍾昇嚴肅而又誠懇地對成天佑解釋說。

「哦,我還以為你是為我的事而來,原來另有原因。倒沒什麼,我們還是朋友嘛!」成天佑說得有些輕鬆,在他看來,都這樣了,還有什麼可說的呢?親情、友情此時對於他來說才是最重要的,其他,該怎麼著,就怎麼著吧。

「倒楣的人是沒有朋友的,更何況一個作惡多端的人!」鍾昇很清晰地與成天佑劃清了界限。

「哼!哼,你們律師只認錢不認人!我花了那麼多錢請你,不說要你感激我,只是要你像朋友一樣地對我,你都做不到!都說我是無賴、下三濫,我看你才是披著人皮的鬼!道貌岸然,卻是滿肚子臭氣,令人作嘔!哦---」他誇張地發出嘔吐的聲音,表演得要有多噁心就有多噁心!

鍾昇看著成天佑的表演,不露聲色。在心裡已經鄙視得他像鼻屎一樣!階下囚,籠中獸,再厲害也不過是一堆行屍走肉!「小蘭的事,你是什麼態度,這是我來的目的,不過,就算你不同意,也根本阻攔不了這件事,不如你好、我好、大家好,平平和和地離了,了了。至於我是什麼人,不勞你費心,但你不能抹黑所有的律師,這樣做,對你沒有什麼好處!看好當下,努力早點出來,我們還可以有一斗!還有,你當年委託我照顧好小蘭,我已經做的很好了,作為受託人,我已經行使了我的委託人的全部權利!」鍾昇看著困獸猶鬥的成天佑,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可恨之人,也有可憐之處!

他嘴角泛起了一絲陰險、得意的笑意。

「流氓、惡棍!那個賤貨!我出去絕不放過她的!」成天佑恨得咬牙切齒,又無可奈何!狠命地搔抓著光光的頭皮。

「注意你的言行!」獄警在一旁警告成天佑。

「唉---」望天一聲長嘆。「想怎麼著就怎麼著吧!我累了,不和你說了。」神情又回復到那波瀾不驚的樣子,只是有些落敗后的絕望。

「且慢!我還有一件事想問你!」鍾昇不想再貓戲老鼠那樣捉弄他了。這一場人生博弈,成天佑顯然輸了,很慘!已沒有翻身的機會了。從他現在這個樣子,就可以看到他死時的樣子。對於一個將死的人,再硬的心腸也難免有悲憫之心的。

「你還想幹什麼?」成天佑警惕地轉過身來,看著鍾昇,眼裡流露出不信任的厭惡。

「二十年前,有一起車禍案子,當時,你在場!你隱瞞了真相,我現在想知道真相!」直視著成天佑的眼,絲毫不給他一點暗示,直揭謎底。

成天佑眼裡霎那晃過一絲恐懼,旋即又回到了正常的神態。「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凡事講證據,有證據,你告我,沒有證據,我告你誣陷!」成天佑的反擊天衣無縫。他不會再說什麼了,即使是知道,他也不會輕易地說出來的。

老狐狸,看你頑抗得幾時!鍾昇在心裡罵道。「這可是你立功的絕好機會,你好好想想!」對於成天佑這樣慣於人生交易的人而言,身陷囹圄,瘋狂不再,自由的誘惑是難以用金錢來衡量的。誘惑,人世間的誘惑太多,關鍵在於你那個時期最需要的是什麼,那就是無價之寶!

成天佑走出門的那一刻,回頭看了一眼鍾昇,欲言又止,垂頭喪氣地走了。

出得警戒森嚴的高牆深院,鍾昇長出一口氣,彷彿剛獲得新生那樣輕鬆,充滿希望。6月的天空,正午的陽光,真好,自由,真好,活著,真好!

他抹了一把稀疏的頭髮,才四十齣頭的人,沒頭髮,真不好!切!嘴角撇起像吐了口痰似地,藐視了一下自己。熱愛生活,從關愛頭髮開始。心裡,他笑得很猥瑣,一邊向車邊走去,一邊低頭在包里翻找著車鑰匙。那是一輛黑色的桑塔納轎車,很舊的。趴在如火的烈日下,在偌大的停車場里,像只被踩扁了的屎殼郎。

還沒找到鑰匙,車門「喀噠」一聲就開了。車裡坐著個漂亮而俗艷的女人,精緻的妝容,說明原建築已經殘破、陳舊,只得靠裝修來混眼紅。

女人伸出白雪般的小腿,嫩腳趾光溜,沒穿絲襪,趾甲上塗抹著藍色的甲油,並不扎眼。她笑得很嫵媚、妖嬈,雪白的牙齒很好、勻稱、完整,好看。

「你把車門擋一下,我穿好裙子!」女人小聲地吩咐說。自顧地縮起雙腿,套穿起裙子來。

「你不會脫了在車上等我吧?」鍾昇調侃地說道。

「等你久不出來,車裡熱得人打瞌睡,就睡了一會兒,那麼貴的裙子,壓皺了不好看,反正沒人看見。就脫了。」繞了一眼鍾昇,接著說道:「省省吧,你!」一席話挑逗得老鍾心裡泛火,好容易才咽下一大口口水。還好,沒噎著。

女人穿妥,才從車後座下了車,坐到副駕駛的位子上。「他咋說的?」還沒坐定,女人就急迫地問他。

「吱…吱…吱…」三把,車沒著。「媽媽的怪事!咋是這個聲音,來的時候還好端端的呢!怎麼一上火,就不幹活!」他有些氣惱地拍打著方向盤。扭頭看了一眼女人,正支個小鏡子,補妝呢。「看啥?沒見過女人畫妝?切,色!」女人沒看他,細心地抿嘴,把口紅化均在唇上。

「抹啥?一會兒就找不到了。」鍾昇犯賤地調侃,眼睛在女人胸前不懷好意地逡巡。「賊眼溜溜的,燙人。」女人側過頭來,笑著對他說道,「快開車!」

「好嘞,走啰!」再打馬達,「喀、喀、轟」地一聲,車啟動了,掛檔,加油,車穩穩地走了,甩下一屁股揚塵。

「手別亂動!」女人拍打著老鍾伸過來的臟手,制止他。「他說的啥?快說嘛!」女人撒嬌地央求老鍾道。

「他算是同意了吧,還說:出來不放過你!」老鍾輕描淡寫地說。「怕是出不來了,都到這個份上了,還有這心思!沒想到他竟然這麼爽快就答應了,這不是他做人的原則,他是那種不給人找麻煩就睡不著的人,一門心思,就是整人、害人,從沒做過什麼好事,能有今天已經是好報了!」女人憤憤不平地咒罵著。

老鍾看了一眼女人,有些瞧不起的意思。「喂,小蘭,你們畢竟夫妻一場,他也曾給過你轟動的婚禮,你今天擁有的一切都拜他所賜,不能太絕情,我雖不是什麼好鳥,但也講究道理、道義,知恩圖報!感情無所謂對錯,相愛了就在一起,不愛了就拍拍屁股走人,沒有誰對不起誰的!不必翻臉比翻書還快!」老鍾說得滿滿的正義感。

「拉倒吧,你,你要是正人君子,也不會這樣!」女人不服氣地反駁他,言語中有些輕慢,可見關係絕非一般。

「我那是想幫你!」鍾昇對女人的話不置可否,只是想把自己描得白一點,讓自己在這個女人眼裡,不至於顯得那麼下流。可是,掉進染缸里了,就再沒有從前了。他是律師,應該知道的。

「哼!不要臉你也可以說得這麼高大上!難怪,人家說你們是…」女人還在不依不饒,想反證他就不是一個好東西。

「別胡說八道!」鍾昇適時地制止了女人其後的言辭,他能接受別人輕視他的人格,卻絕不允許別人抹黑他的職業。臉吊起來,有些不快。

女人見他這樣,也就不再做爭辯了。倆人繼續在車裡狗咬狗一嘴毛地說些蠅蠅狗苟的事情,不時發出輕快的笑聲。

快到烏魯木齊了。路上的車流漸漸不暢了,速度明顯地慢了下來。破桑塔納里的空調吹不出冷風來,悶熱的溫度象烤饢坑肉似的,烘焐著他倆。鍾昇早就光著膀子揮舞方向盤了。小蘭則有些害羞地拿了份晚報,不停地煽著風。「熱了,就穿少點。」他瞄了一眼女人,心旌有些飄。

「切,你認真開車,眼睛,別沒事地像你那臟手似地亂晃!」女人還是心細想的周到些,提醒鍾昇認真開車。

「到前面我們就吃飯吧,現在市裡面的車,堵得跟蝸牛似的,沒有一兩個小時,我們休想到賓館!在外面吃了,我們回賓館就不出來了。」女人瞥了他一眼,慢條斯理地安排著行程節奏,嘴角隱約有些輕侮的笑意。

當然,鍾昇是看不見的,他正忙著躲避一輛超車的豐田車,嘴裡不服氣地小聲嘰歪:車好有什麼了不起的!有本事超到昨天去,還在這時候擠個啥勁!。

「嘿、嘿!你不說我還不著急呢,現在巴不得有架飛機飛過去!急啊!」躲過了緊貼而過的豐田,他就又開始快活起嘴來,隔靴搔癢地傻笑起來。「你真是一個懂生活的人!以前怎麼沒有這麼深刻地認識到你。」他狎笑著感觸道。

「哼,得了吧!男人沒一個好東西!五年前,我淪落到街頭快要飯了,打工不是碰到不給工錢的,就是像你一樣色迷迷的。沒錢,人土,誰能看得起!看得上!虧得是成老頭,剛開始只是想佔便宜,我沒讓他得逞,後來,玩真的了,把大老婆離了,好幾個小的都趕走了,才撈到個名份,本想著可以安度餘生。誰知,又翻船了,進去了。唉,命真苦!

有錢了,我發現我長得真的很漂亮,穿好衣裳,我也可以很優雅,只是書讀的不多,可是我知道男人要什麼,我知道怎麼抓住男人的心,不需要我去幫什麼忙,攪什麼亂。只要把自己活得精緻些,安靜些,安份些,就能抓住男人的心。就能過得安穩些。

我見過了世面。只要有錢,不管是達官顯貴,還是地痞流氓,都會對你恭恭敬敬的,滿嘴的甜言蜜語。要是我在街上討飯,能給點的都是好人,不給的說不定還會放狗咬我呢。人是嫌貧愛富的動物,通病!沒治!」說到激動處,她的胸脯起伏蕩漾,洶湧著一股怨氣,以往的底層的貧困生活確實讓她不堪回首。

「是呵,回首往事,我們多有不幸。忘掉過去吧,一切向前看,朝前走,流連在過去,就只有死路一條。」鍾昇看著藍蘭咬著手指,扭頭看向窗外的樣子,知道她有些傷心了,就勸慰道。無論你是誰,傷心都是最真實的你。

真象藍蘭說的那樣,很晚他們才跌跌撞撞地回到賓館,要不是路上吃了老榆樹的大盤雞,很有名的,估計這會兒到了,也累得不想動了。兩人相互攙扶著,進到電梯,很親密的樣子,讓服務員都不清楚他們到底是啥關係,當然,也不會有人多嘴去問個究竟的。

「真累!」進了房間門,藍蘭就無所顧忌地「大」字在床上,很享受地眯起眼睛,受用著一天來窩屈在車上的瞬間放鬆,舒展的四肢自由的彎曲,扭伸,嘴裡快樂得哼哼唧唧的,「啊—真舒服呀,累死老娘了。快把空調打開,熱得跟狗似的。一點沒眼色!」

「我還以為你這麼快就上…」鍾昇笑得跟黃老邪似地陰險。

「你少來,我都累成這樣了,你還在挖苦我,看老娘等會兒怎麼收拾你!」女人看似威脅卻分明是在挑逗地說道。撩得老鍾早就心猿意馬了。

「哎,我上次給你說的那件事,你問成老頭了嗎?」女人神秘地壓低聲音,左右看了一下,彷彿怕人聽見似的。

「我問了,他不肯說。但最後走的時候,他看了我一眼,好像有話要交待,但還是沒有說。我看得出他心裡掙扎得很厲害,似有隱情,可能也是害怕!畢竟,事情已經過去了多年,而且天衣無縫。這件事要想查清楚,不是費九牛二虎之力而能成,而極有可能是死不瞑目的。」鍾昇有些擔憂地分析,他不是膽怯,而是考慮到女人上有老下有小,一旦陷入這個實力懸殊的生死對決中,幾乎沒有勝算的可能性!

「害怕了?我並沒有想把別人怎麼樣,我只是想讓下半生過得寬裕點,也許會和你遠走高飛,但前提是我兒子必須得到更好的教育,能出國留學,能定居國外,從此,不再為衣食而憂。我的父母可以頤養天年,而不會至死勞碌不休。你也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大叔,我雖是殘花敗柳,你也黃土半坡,我不嫌棄你,再為你生個一兒半女的,我的下半輩子也有個保障,也有一份念想,我會把我們的孩子培養成一個有用、有地位的人,比他爹強就行!」女人無限想往地勾畫未來的生活,臉上泛起妄想的幸福表情。不自覺地掀開了被子,一骨碌坐了起來。

鍾昇見得,「嘿嘿」無來由地乾笑了兩聲,盯著女人,眼裡燃起了火焰。

女人聽到他的聲氣,驀地感覺到胸前涼爽,側眼看到鍾昇狼一樣熱切的目光,突然,就有些害羞起來。這種感覺,是她在紅塵中所沒有過的,最起碼已經有很多年沒有這種感覺了。臉紅了,忙扯一塊被角遮掩起來。

都到這份上了,竟然可以臉紅,女人真不可捉摸!鍾昇心裡暗想。卻裝作對女人的羞態無所察覺,「空調的溫度有點低哈。」說著拉攏被子,裹住了自己。

「這樣做很危險,你知道不知道,得逞的可能性很小,有可能連小命都丟了。」鍾昇有些擔憂地說道,看著女人不平靜的臉,側面形象有點像,像誰呢?他一時想不起來,就挖空心思地使勁地想,一時不作聲了。

「這個不需要你出面,我來做就行了,你只要給我出主意,幫我分析一下事情的形勢變化,採取什麼樣的策略,依你的腦子,這點事兒對你不是難事,我在世道上混得時間淺,見過的稀罕事少,經驗不夠,難以應付這些披著人皮的狼。事成之後…五五開!」女人冷靜地說,像下了很大的決心似的,極不情願地掰開了一半的畫餅。

「君子不言利,我只是想為社會做點好事。老虎、蒼蠅、蚊子,甚至虱子都一樣,要吃人血。都要照死里打!」

鍾昇說得憤憤不平。心裡那點激情不知什麼時候,竟消失得無影無蹤,一點反應也沒留下。這讓他很懊喪!

「呵,看不出鍾大律師還有這麼高尚的節操,得了吧,依你現在的地位,想和這些人斗,恐怕不是實力的問題,而是思想的問題,關鍵是在想不想斗,哼!你這樣的人,我見得多了去了!」女人鄙夷地掃了他兩眼,小瞧他。

「你別看不起人,我姓鐘的能有今天,也全是被這些人前是人,人後是鬼的傢伙們給害的家破人散,佝僂折腰,苦度殘年。鬥爭那是必須的,連菜藍子都敢和他們斗,我一個七尺男兒又未嘗不可呢!」鍾昇反被激起一股豪氣,彷彿就要衝鋒陷陣,貼身肉搏,殺個你死我活!

「不過,」女人停頓了一下,柔和地看了一眼他,有些感情用事地說:「我並不希望你參與進來,主要是萬一我不成,我兒子還有個託付,你有文化可以教他做人做事,不至於流落街頭,遭人欺凌,作為母親我是最不願看到這一幕的!如果,我還能活著出來,我就來找你,到那時我還有個落腳地,不至於潦倒街頭!人不人、鬼不鬼的。」女人彷彿看到了未來的不測,膽戰心驚地說出自己的牽挂和惦念。殊不知覆巢之下豈有完卵,樹倒猢猻散的道理。天真地想著,那最後的凄美場景和溫情歸宿。

「與其這樣,倒不如別再攬這個渾水坑,又沒人逼你,成老頭留下的家產,夠你們娘倆勉強度日,還可以再干點什麼,把孩子拉扯大,娶妻生子,你當婆婆帶孫子,享受天倫之樂,又何苦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後半生凄涼!」鍾昇被女人的情緒所感染,就勸慰著打退堂鼓。

女人聽到他這樣說,略一沉吟,還是怒氣難平的樣子,沖他說,那怎麼可能呢?有一次成老頭喝醉了,說出這個秘密就是個無價之寶,可以給他帶來數不盡的財富!她就有些心動了。「我並不想多要,我就是把這幾年成老頭送給他們的,原本是我的要回來,也足夠我們娘倆活得很滋潤了。成老頭出事以後,我去找過他們,他們像躲瘟神似地躲著我,還對我指手劃腳的,有的甚至動手動腳,全然沒有當年那拍胸脯,擼袖子的仗義勁。我一個婦道人家,你給我說聲咋辦也好啊!」她情緒激動得要喊起來了,攥起拳頭敲打著床沿,表達著當年絕望至極的心情。可是,沒有一個人對她說咋辦,她只能眼巴巴地看著自己又回復到原形,孤兒寡母,生活無依無靠,每天在絕望和恐慌中,聊度殘生。她不甘心!

她甚至去找過一個當初過往甚密的人物,寬衣解帶,主動奉上,那個曾經一見到她眼裡都快要冒出火來的人,竟然,冷若冰霜地對她說:「我們認識嗎?」

女人一旦失去了尊嚴的時候,就是一頭瘋狂的獅子!

「你不要以為,我門戶大開,接納你,是寂寞,是可憐!不!那是野心,那是報復!」最後,她對著鍾昇說,眼裡全是凶光,殘忍地要把他撕碎!

就在剛才那一瞬,鍾昇還以為,經過了那場無情的變故之後,她對他有了一種原始的情感,他還幻想著,如何給予眼前的這個女人更多的眷戀和愛護,像一個真正的男人那樣,有責任、有擔當地活著!孰料,那只是一場招工考試而已,枉負了那個雷電交加的夜晚!

唉—他發出一聲無奈而沉重地嘆息,可惜了,那一刻美麗的錯覺!

錯覺、錯誤,雄心、雄風不再,疲憊、疲軟。心情就像洋蔥一樣,再也經不起盤剝了…殘酷的現實那辛辣的味道,刺眼、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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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種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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