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就那麼被撕開過往

第十六章 就那麼被撕開過往

急雨不想報警。因此她在第一時間,求救了所有能求救的人。

但是現在,一切都太遲了。

她攥著水果刀,慢慢直起身子。

她知道,念珠不會置她於不顧,但遠水解不了近火。

因而急雨在通話的最後說出幫她報警的話,不過是知道此事不見血光,已無法收場。

如果弄出關天人命,肯定要找警察。她有經驗。

顧念珠先是依言報了警,接著從陸簡那裡要來了翟逸家的電話,打了過去。

她一面下樓,一面打電話,想著剛才急雨短短一句求救中包含的信息量,心驚肉跳。

「接呀,快接呀!」

謝天謝地,過了一會兒,有人接起了。

「喂?」翟逸地聲音里是惺忪的睡意。

念珠長話短說,「急雨有危險!你快去對門,無論如何,要把門踹開!」

翟逸一下子就醒了:「危險?急雨她怎麼了?」

「急雨她爸不是再婚了嗎?她那個不要臉的便宜哥哥,要對她不軌!」

翟逸的大腦「轟」地一下,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音,他寒著臉拉開門,然後抬起腳直接朝對面的門奮力踹過去。

急雨抱著殺人的心,拚命揮舞著手裡的利刃不讓他靠近。金智傑瞅住機會,奪走她的手機迅速掐斷。

「嘖嘖,要不怎麼說你爸偏心,什麼時候給你買了手機。」金智傑朝她揚了揚手機。

「你走開!」急雨紅了眼睛。「滾!不然我殺了你!」

金智傑似乎被她的樣子震懾住了,他舉起雙手作出投降的姿態,接著用右手把手機慢慢放到了地上,朝門邊走去。

就在急雨準備松出一口氣時,金智傑突然殺了個回馬槍,掀起床上的薄被子朝急雨兜頭蒙了下去。

急雨奮力掙扎,卻連同被子一起被金智傑拽下窗檯,繼而重重摔在了地上。

儘管水果刀還抓在手裡,但是在被子里根本揮展不開。金智傑騎在被子上,壓制著她。

急雨發出小獸一樣的低吼和嗚咽。

她不由想起了四年前的自己,也是像今天絕望和無助。

那時的她高聲呼救,引來了外公外婆救下了她。

可現在,有誰能拯救她呢?

金智傑隔著被子掐住她的脖子,急雨死命踢蹬,也無濟於事。

用盡了全力,也無法抗衡一個有力量的魔鬼。金智傑用其中一隻膝蓋頂住急雨的肚子,一面用力分開她的雙腿。

被子蒙得急雨一頭一臉的汗水和淚水,急雨感到大腦窒息的同時,也覺得絕望與屈辱。她聽見自己睡裙被撕裂的聲音。

大約死是這世上最簡單的事了。此刻她生不如死。

是她錯了。

她應該一開始就打給警C,然後直接把水果刀插進自己的肚子。讓他們來收屍。

就像當年外公外婆一樣。

黑暗中她跌進了一口墨池,難以站立,滿身污濁。她以為,洗乾淨了,換了一身衣服,不再走夜路,噩夢就不會再重演。

「咚!咚!咚!」一下又一下的撞門聲,驀地使她看到了一束光。

金智傑有些慌。

難道是母親和繼父提前回來了?

慾望即將得到宣洩,卻不得不在最後關頭停下,金智傑忍不住罵了句髒話。

他一隻手仍然掐在急雨頸部,低聲恐嚇道:「如果你敢亂說,我就弄死你。反正,我總有機會。」

撞門聲在繼續。「咚!」「咚!」「咚!」

一次比一次更響,金智傑連忙起身,大腦飛速運轉地如何應付過去。

這麼大的動靜,自然也驚動了翟父翟母,他們打開門,看到一向溫文爾雅的翟逸像瘋了一樣的去踢撞急雨家的門。

翟母連忙上前阻止兒子這種近乎野蠻的舉措,「發生什麼事了?」

「爸,媽。你們先回去!」翟逸推開母親的手,「接下來的事,我會處理,我自有分寸。」

說話間,門開了。

金智傑裸著上身,卻已經穿好了褲子。

翟家父母彼此對視了一眼,隱約猜到些什麼。

說時遲,那時快,不及所有人反應,翟逸高抬一腳踢了過去,力道之狠,如果不是金智傑反應得快,已被重傷要害。

饒是如此,這一腳也重重地踢在了他的側腿上,令他當場便疼得直不起身子。

「翟逸!」「住手!」

儘管父母在旁高聲喝止,翟逸還是又揮了一記重拳打在金智傑的眼眶上。

因為事發突然,金智傑不及反應,因而被他打到了實處,吃痛之下向後一個趔趄,摔坐在了客廳的地板上。

翟逸順勢進了門,將還沒反應過來的父母隔絕在了門外。

急雨一定不想讓更多的人知道。

現在就剩他和這個混蛋了,他要替她報仇!

金智傑伸手輕按了下眼眶,痛得呲牙咧嘴,破口大罵:「操!」他目露凶光,朝施暴者撲了過去。

翟逸和他纏鬥在一起,兩個人年齡相當,體能也相差無幾,對彼此都有極大的仇恨,於是都下了死手。

此時的急雨,顫巍巍地從房間里出來,倚在門框邊,手裡還握著那把水果刀。

她看了水果刀一眼,剛才它沒能派上用場。那麼現在,不同了。

急雨嘴角漾起一個詭異的笑容,朝他們走過去。

翟逸先一步看見她手中閃爍的寒光,高聲喝止:「急雨,不要!」

殺了人,你一生都會有個夢魘隨形。

金智傑正佔上風,回頭看見眼神赤紅如同鬼魅的急雨,嚇了一大跳。分神間,被翟逸打翻在地。

翟逸起身立時奔到急雨身旁,阻止了她再繼續上前。

「把刀給我。」他柔聲勸道。

急雨的一頭長發,捲曲而潮濕的披散著,她獃獃地望向翟逸。

「把刀給我。」翟逸再次溫柔地重複了一遍。

急雨順著他的目光望向自己拿刀的手,像驚醒了似的,連忙鬆開了手。

門外一對焦急的父母。路上提心弔膽的朋友。以及剛在樓道外的警察。

這扇門打開,急雨知道,就算自己衣衫完整,也會在接下來的盤問下,一次又一次地剝光,任由檢視。

尊嚴?今日今時,不屬於她。

水果刀在翟逸手中,比在急雨手中更具備威嚇力和殺傷力。金智傑沒有再有任何動作。

有節奏的叩門聲響起。警C來了。

翟逸放下了手裡的水果刀,走過去開了門。

門口湧現出好多人。翟家父母,匆匆趕來的念珠,以及上下樓道被驚動的鄰居,以及站在最前面的警C。

報案者言明是一起強J案。裡面是一個衣衫不整的女孩,兩個帶傷的男孩。

強J是刑事案,鬥毆是民事糾紛。案發現場需要保護證據,警C不允許其他與本案無關的人再踏近一步,驅譴他們離開。

念珠作為報案人,被留了下來。

翟家父母作為涉案人的父母兼受害者的鄰居,也一同被帶往了派出所。

警方開始聯繫金銘海夫婦。

急雨作為第一起刑事案的主角,先被帶去檢驗。接著她被安排坐進一間屋子裡,胃裡沉甸甸地糾在一團,有點想吐。

對面坐著一個女警C,她沒有急著開口問話,先給面前女孩遞了一杯水。

急雨默默接過。繼而低聲說了句「謝謝。」

「這算強J未遂。根本判不了他的刑,對嗎?」急雨的聲音有些嘶啞,她問。

「《刑法》第二十三條規定:【犯罪未遂】已經著手實行犯罪,由於犯罪分子意志以外的原因而未得逞的,是犯罪未遂。對於未遂犯,可以比照既遂犯從輕或者減輕處罰。」女警把法律條文原封不動地敘述給她聽。「強J未遂一般量刑在3年以下。」

急雨點點頭,再次低聲道了句「謝謝」。

翟家父母第一時間聯繫了本市做律師的朋友,前來解決難題。

原本翟逸是私闖民宅加打架鬥毆,儘管是為朋友出頭,但是免不了要受到治安處罰。翟家父母絕不可能讓兒子留有案底,經過律師朋友的出面,只作了五百塊罰款的處罰。

翟家父母千恩萬謝,準備攜翟逸不作片刻停留地離開,但無奈翟逸卻不肯走,執意要等到急雨的事有一個論斷。

翟家父母拗不過兒子,只好陪同在側。

急雨的繼母先一步趕到,她初步了解了下情況,心急如焚要見兒子。一位警員告訴她,審問還沒有結束。

眾人一起等待了大半個鐘頭,金銘海才姍姍來遲。他原本在陪客戶打高爾夫球,因此出現的時候穿著一身運動套裝。「發生什麼了?」他滿頭大汗,搖著手裡的球帽急匆匆地問道。

翟逸瞥了他一眼后,繼而面無表情地收回目光,將其投射在地上。

他的內心充滿了鄙夷,並且為急雨不值:她怎麼攤上這樣一個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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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怕情深不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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