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務員，上酒！

檀偉嘮嘮叨叨，有些話依舊沒辦法說，他說不出口。

檀晶沒有察覺到他的心思，「公司爭取的那個項目，今天簽合同沒有？」看他愣怔著不回答，嘆了口氣，「算了，真要是出了什麼岔子，不要這個合同就是了，又死不了人……」。

檀偉針扎了似地嚷嚷起來：「怎麼死不了人？怎麼死不了人！沒這個合同，公司倒閉，我會坐牢你知不知道？！」

他憋了一晚上，終於找到發泄口，急得眼睛鼻子都往外冒火，「晶晶，你知不知道媽現在的情況啊？她一天一天的醫藥費要多少？沒錢？那就是硬掐了她的命！」

他激動得全身都在抖，連帶着病床也在顫，「真要是沒了指望，我也不用費勁了，就一頭撞死在這，陪媽上路算了……」

檀晶無計可施，去樓下買了幾份快餐，再回來的時候，檀偉已經走了，一直到凌晨依然不見蹤影。

她靠着病床，迷迷糊糊睡睡到天光大亮，聽到門外有動靜，起身去看，哥哥已經蜷縮在病房外的椅子上，渾身上下除了煙味，就是酒味，隔着幾步遠她都嗆得喘不過氣來。

緩緩走到他身邊，翻出公文包里的合同，合作方簽字欄里空空如也，她期待了一天的心，突地一沉，幾乎要掉下淚來。

「晶晶，你別急，聽我慢慢跟你說……」檀偉沒料到她反應如此之大，硬挺著站了起來，「合同確實是沒有簽，不過不要緊！只是幾個小條款，閆總臨時改了主意，讓我把合同拿回來改，改好了，就可以簽……」

「哪些條款？」檀晶抹抹眼淚，連聲追問，「還有什麼地方要改？你把合同拿出來，我們現在就改！」

檀偉把合同塞進皮包，長吁一口氣，「該上班了，我去辦公室改……現在挺累的，不想談公司的事。」他重新坐下來，抱着腦袋發獃，沒有再說話。

檀晶狐疑的看着他，默默的重新坐好。她知道哥哥肯定還有什麼事情瞞着，合同沒有簽，原因不會像他說的那麼稀鬆簡單。只是現在這時候，她寧願裝裝鴕鳥。

相對無言地枯坐一會兒，檀偉站起身來，「我去找業務經理修改合同，你留在這陪媽……我怕她突然醒了，找不到我們，心裏着急，你也知道，媽現在不能有情緒的。」。

檀晶點點頭，「好，你去忙吧。」

檀偉重新穿上外套，踉踉蹌蹌地出去了，他沒去公司，一頭栽進路邊的小酒館，「嘩啦」一聲拂落滿桌杯盤碗盞，他猛的一仰脖，把杯中的啤酒灌入喉中，辛辣的液體順着食道直衝入胃中，火燒一般難熬，他重重把空杯子往桌子上一摞，「服務員，上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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