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清醒的人最荒唐
段無涯驚訝於蘇恨哥對劍道的領悟，短短几個時辰，對暗劍已經領悟的七七八八了。不知道為什麼，段無涯十分欣賞這個年輕人。尤其是那把無心劍，連段無涯都能感覺到一絲恐怖的氣息，時有時無。
「我決定出谷，張有仁和李太一都劍神劍聖了。」段無涯道，「我出去弄個劍尊什麼的，沒問題吧。」
「我給你把口號都想好了。」蘇恨哥道，「劍道有崖，而段無涯。」
「劍道有崖，而段無涯。」
段無涯沉吟了下，大讚。兩人當天就出谷，段無涯刮掉鬍鬚，把自己收拾好。果然，看上去就是一個俊逸青年。蘇恨哥暗罵妖孽，那個石棺能讓人長生不老，真是巨大的誘惑。
兩人穿過小樹林，原來就到了落雲谷的另一側。蘇恨哥搞不明白，李青衣為什麼會對自己突下殺手，他要去當面問問。而段無涯也想去落雲谷看看，一百多年了，不知道變成什麼樣了。
兩人以極快的身法到了谷中，居然一個人都沒看見。直到谷中的廣場附近，才明白，原來大家都集中在廣場上，像是在比武。
高台上，李青衣一身青衣對戰一身紫衣的王紫衣。二谷主和大長老在高處觀戰，下方全是落雲谷弟子，大家神情嚴肅，似乎這一戰會決定什麼。
王紫衣率先出劍，狠辣又快。李青衣從容不迫，一一化解對方的進攻。她的從容刺激了王紫衣，王紫衣瘋狂進攻。
很明顯，雖然都是結丹境，李青衣的修為要高出王紫衣很多。趁王紫衣心急，露出一個破綻，李青衣連出三劍。一劍比一劍強，最後一劍直接把她逼出了高台。
「你輸了。」李青衣冷聲道。
王紫衣不服，欲要再戰，但看到李青衣冰冷的眼神，她害怕了。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死人，讓她背脊發涼。
二谷主看了一眼大長老，起身來到李青衣身邊，朗朗道：「按照約定，青衣將是下一任谷主的最佳人選。宗門將不惜一切代價，來培養她。」
下方響起了熱烈的掌聲，李青衣看著眼前的一切，心裡默念：「我李青衣回來了，我再也不是以前的李青衣了。」
站在遠處觀察的蘇恨哥和段無涯兩人，相視一笑，飛身上了高台。突然出現的兩人，讓落雲谷眾人大驚，尤其是李青衣，面色劇變。
「李青衣，想不到吧？」蘇恨哥微微一笑，「給你個驚喜。」
「你還活著？」李青衣連退幾步，大吼一聲，「不可能。」
吼完，她長劍刺向蘇恨哥。這回換蘇恨哥從容不迫，一直微笑，輕鬆封住李青衣的所有劍招。李青衣越來越心急，似乎急於下一刻就殺了蘇恨哥。
二谷主先是臉色大變，她猜不透，李青衣跟她說，蘇恨哥已經自己走了。他怎麼會突然出現呢？青衣看上去很急，殺意飆升。
當二谷主看到段無涯時，她有片刻的驚恐。二谷主在大長老耳邊小聲說了幾句，轉身走了。段無涯完全沒發現，他正眼睜睜看著李青衣，她太像一個人了，不僅長的像，還非常神似。
高台上，蘇恨哥一劍斬斷了李青衣的長劍。李青衣失魂落魄，扔下手中的斷劍，張牙舞爪的朝蘇恨哥撲去。蘇恨哥突然在她眼前消失，她歇斯底里的大叫，而一把劍已經架在她脖子上了。
「李青衣，我只想知道為什麼？」蘇恨哥淡淡道。
李青衣停止叫喊，神情變得麻木。蘇恨哥很疑惑，她剛剛像是突然瘋了一樣，到底發生了什麼？
突然，一股劍氣傳來，蘇恨哥劍差點脫手。是大長老出手了，她長劍指著蘇恨哥，冷冷道：「涼王，這裡不是北涼，你在我落雲谷還要欺負我落雲谷的弟子，是可忍孰不可忍。」
大長老是大乘境，居然親自出手。蘇恨哥被逼的快無招架之力，他怒了，體內靈氣肆意狂暴，無心劍大放光華，劍氣呼嘯。
天劍！
大長老心驚，沒想到這小子到了如此境地，逼得她要全力出手了。大長老的劍，直直迎上蘇恨哥的劍，劍氣相撞，轟然巨響。
高台瞬間破碎
，蘇恨哥倒飛而去，連續噴血。段無涯飛身接住他，一股靈力渡了過去，穩住了蘇恨哥的傷。
大長老落地，也連退幾步，剛剛似乎有黑色的微粒突破了自己的劍氣，直接擊向自己。那微粒讓她害怕，所以她才後退幾步，躲過那幾顆微粒。那是什麼？大長老緊皺眉頭，此子居然能威脅到自己，他日他成長起來，將是落雲谷的大麻煩。
大長老此時很後悔，不該針對他。他是涼王，給個教訓可以，肯定是不能殺的。北涼雖然隔的遠，但是要覆滅一個宗門，總會有些手段的。況且，此子將來在劍道，一定會走的很遠。
「很好，落雲谷以大欺小，是想致我於死地了？」蘇恨哥的聲音響徹全場，「我蘇恨哥，堂堂涼王，劍聖親傳弟子，今日死在落雲谷，你們擔得起嗎？」
大長老心裡苦澀，現在到了這個局面，退也不是進就更不是了。蘇恨哥心裡也急，這落雲谷是不是都有神經質啊，一個大乘境也親自出手。早知道，他就不回落雲谷了，蘇恨哥朝段無涯眼神示意，你老哥是不是該出來收拾局面了？這些可都是你的徒子徒孫。
段無涯救了蘇恨哥后，眼神還是在李青衣身上。蘇恨哥早發現了，這傢伙一直看著李青衣，不會是春心又萌動了吧？
「前輩，收起你那色眯眯的眼神，她可是你徒孫啊。」蘇恨哥小聲對段無涯說。
「她很像呂蒼蒼。」段無涯小聲說，「哎，我的春心又要萌動了。」
「禽獸啊，你比她大一百多歲，她還是你徒孫啊。」蘇恨哥白眼。
「那怎麼辦？難道你要我找同齡人？那隻能去墳墓里挖了啊。」段無涯也是一個白眼，「我光棍一百多年，看上一個心儀的，我容易么？」
兩人小聲爭論著，落雲谷這變也在小聲討論。
「他就是北涼一字齊肩王？人族的英雄，傳說他這些年一直在守衛黑暗要塞，於魔界對抗。」
「劍聖李太一親傳弟子，天劍絕刀中的天劍？」
「就是他在嘉盛關，一舉擊潰西秦魔神軍，挽救了北涼。據說，他娶了北涼第一美人，長公主。」
李青衣聽著這些，心裡比大長老還要苦澀。她被關在養蜂夾道幾年，每一刻都想出來，她恨，為什麼宗門不聽她的，把所有的錯都歸在她身上，把一個青春少女，丟在那不聞不問。每過一個難熬的日夜，她的恨就增加一分，日積月累。
蘇恨哥的出現，讓她看到了希望，終於有人能證明，自己說的關於不周山的事都是事實。當蘇恨哥拿出那兩本書，她又改變了注意。
這麼強的秘籍，她可以把那本原版，看不懂的交給宗門，證明自己並沒有說謊。留下那本翻譯過來的，自己偷偷修鍊。
這將會是個秘密，要保住這個秘密，最好讓蘇恨哥死。而蘇恨哥又正好對那懸崖底下好奇，於是，她把他踢了下去。
她早知道，谷底下有一個被囚禁的人，這是她很久之前無意間聽谷主說的。谷主說那底下之人，永遠走不出那谷。
李青衣被關到養蜂夾道之後，也是好奇，好幾次站在那懸崖邊，看向谷底，但是看不清。有一天，她又站在那看，突然有一個東西飄進了自己的嘴裡。接著，谷底傳來一句話。
「你中毒了，不信，你運功試試。」
驚恐的李青衣運功，果然發現自己中毒了。
「要想解毒，除非扔一個人下來，否則，滾，等著毒發而亡吧。」
那個人自然就是段無涯，因為黑氣瀰漫，他也看不清上面，只是感覺有雙眼睛在上面盯著。於是，搞了個惡作劇，他不知道他隨便扔的一個東西正好扔進了李青衣的嘴裡，但他知道，李青衣是中了輕微的毒的。那谷中氣體有毒，雖然上面的毒性很輕，但李青衣總是去吸幾口，自然就會中毒了。
段無涯的目的其實是嚇走李青衣，讓她不要再來懸崖邊了。哪知道，蘇恨哥這個倒霉鬼正好出現，被李青衣踢了下來。
李青衣拿著那本書交給了宗門，終於得到了原諒，並且在比武中戰勝王紫衣，一切都按照她預料
的發展，沒想到，蘇恨哥又出現了。並且，蘇恨哥比起多年前在不周山，他有了很大的變化。
涼王，劍聖親傳弟子，不論哪一個身份，都容不得他死在落雲谷。她們落雲谷承擔不起，她李青衣更加承擔不起。
二谷主不知何時出現在場中，她在李青衣耳邊小聲說了幾句。李青衣先是皺眉猶豫，而後又點頭。
「蘇恨哥，只是你我之間的事，與落雲谷何干？」李青衣長劍指向蘇恨哥，「大不了，死在你手上。」
李青衣一劍刺了過來，蘇恨哥一劍盪開。心想，這都什麼事啊，自己沒搞清楚李青衣為什麼要殺自己。這剛剛出谷的老段，對她春心萌動了。
李青衣一個踉蹌，倒向段無涯。段無涯伸手抱住了她，李青衣順勢倒在了段無涯的懷裡，眨著眼，表情驚訝。
「我好像見過你。」李青衣言語中有羞澀又有興奮。
「見過我？」段無涯猜，她應該就是懸崖上那個姑娘。
「是的，在夢裡。」李青衣柔柔的說，「在夢裡我被壞人追殺，是你救得我。」
少女的體香已經夠讓段無涯迷亂了，加上這麼夢幻的話，他的春心不是萌動，那是要跳出來了。
蘇恨哥總覺得不對勁，這也太狗血了吧？可是光棍了一百多年的老段，似乎要徹底淪陷了。
「老段，想想你每次春心萌動的後果。」蘇恨哥只好這麼威脅他。
段無涯聽了后，清醒了點，把李青衣扶起來。確實得想想後果，自己每次春心萌動，和對方你儂我儂的時候，對方就會意外身亡。
「我叫李青衣。」李青衣羞赧一笑。
「我叫段……段天。」段無涯報出了他走江湖的小號。
現場氣氛就有點怪了，明明是生死相搏，突然來了個一見鍾情。蘇恨哥越來越覺得，這李青衣不簡單，她葫蘆里到底賣的什麼葯？怎麼突然勾引老段了呢。光棍了一百多年的老段怎麼抗的住？況且，老段還說她長的像呂蒼蒼。
「涼王，我看你和青衣似乎有些誤會。」二谷主站了出來，「青衣還年輕，若是有些對不住涼王的，還請你大人有大量，饒了她。我代她向你致歉。」
二谷主的話滴水不漏，蘇恨哥看著眼前一團亂麻，想想，算了，原本自己也沒想拿李青衣怎麼樣。
「那就依二谷主的意思。」蘇恨哥輕笑，「這落雲谷啊，真是讓人一言難盡。諸位，告辭。」
蘇恨哥是片刻都不想呆了。段無涯沒有要走的意思，正眼泛桃花，春心蕩呀盪。二谷主有些尷尬的說：「青衣作為下一任谷主人選，今日後，必須閉關三年。」
「閉關？三年？」段無涯瞪大眼睛問，「什麼時候落雲谷有這個規定了？」
「段公子，這是谷主的決定。」李青衣小聲又含羞道，「三年很快的。」
說完，李青衣臉一下紅了。段無涯看呆了，像是看到了世上最美麗的風景。蘇恨哥咳嗽了幾聲，見段無涯都沒反應，直接說：「人家要閉關三年，怎麼樣？你是跟我走，還是在這裡呆三年？」
「谷中沒有男性，恐怕不太方便。」二谷主一笑。
於是，段無涯依依不捨的跟著蘇恨哥離開了落雲谷，蘇恨哥一邊走一邊問。
「老段，你不覺得李青衣很奇怪嗎？」
「是很奇怪，她居然在夢裡見過我。」
「你不覺得這像謊言嗎？」
「我願意活在她的謊言里。」
蘇恨哥不想問了，話都不想說了。老段不管他，一邊走一邊偶爾發出傻笑。
落雲谷，谷主閉關處。二谷主站在那裡，正在向一個盤坐在蒲團上的人稟報，那個人看不清面容，她就是落雲穀穀主。
「他走了？」
「依依不捨的走了，青衣按照谷主的話做，他真的就心動了。」
「呵，一百多年了，他還記得呂蒼蒼啊。」
「要青衣那麼做，不知谷主是何意？」
「何意？我也不知道。也許就是清醒的人的一場荒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