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一杯敬月光

三杯酒下肚，怪人開始講起他的故事。他叫段無涯，他有一個師妹叫李秋水。蘇恨歌眯了眯眼，心想，一般這樣開頭的故事，八成是個悲劇。

一百多年前，段無涯是修真界讓人高山仰止的天才。當時，有北魔刀南暗劍的說法，魔刀就是魔宗宗主謝飛，南暗劍就是落雲穀穀主段無涯。

蘇恨歌聽到這裡暗暗心驚，他居然是和魔刀謝飛同一個時代的人物。

當年，年輕的魔宗宗主挑戰各大修真名門，幾乎無敗績。但在落雲谷一戰，他與段無涯鏖戰三天，最終誰也勝不了誰。

兩人成了好友，一刀一劍，相互砥礪。修真界好不容易有個人能壓一壓謝飛，哪知道，人家根本就不在乎什麼門戶之見，不搭理那些被謝飛擊敗的修真名門之人。

謝飛身位魔宗宗主，原本就不待見那些修真宗門。而段無涯，又特立獨行，不與修真宗門來往。那些年，整個修真界，都被這一刀一劍壓的抬不起頭。

那時候謝飛身旁一直有一個少女，叫呂蒼蒼，嬌俏動人，段無涯第一次見她，就深深記住了她的笑容。

多數時候，三人一起喝酒，段無涯眼裡都是她，想記住她所有的笑容。可他知道，呂蒼蒼眼裡只有謝飛。

而謝飛，心中只有刀。

那些年，他們三人的足跡踏遍了這片大陸，快意江湖。而落雲谷，所有長老們決定，罷免段無涯谷主之位，因為他不僅與魔宗的人混在一起，讓落雲谷備受修真界指責。更可惡的是，他外出遊歷，對宗門完全不顧不問。

段無涯的師妹，李秋水成了新的谷主。對於這一切，段無涯並不知情。

直到有一天，他輾轉收到師妹的來信，讓他回落雲谷一趟。那時候，他已經在外三年了。於是，他邀請謝飛和呂蒼蒼去落雲谷做客。

他們不知道，這是一個陷進。各大宗門派了大乘境高手，等著他們。落雲谷幾乎與世隔絕，在這裡殺了他們，不會引起大的波動。

「當時，我們進入谷中，就意識到了，但為時已晚。」段無涯喝了口酒，「幾個大乘境向我們襲來，但是他們不知道，我和謝飛也剛跨入大乘境。那一夜，他悟出了魔十三，我悟出了暗無天日，一刀一劍決戰十幾個大乘境，真是痛快。」

蘇恨歌沒想到魔刀在謝飛手上已經到了第十三式，而葉蘇一直以為只有九式，靠他自己悟到第十一式。回去得跟葉蘇說一下，不要止步。

「那一夜，也是這樣的月光。」段無涯指了指天空，「我和謝飛並肩而戰。」

「這杯酒，敬月光。」蘇恨歌舉起酒杯，「就算後來世人不知，但是這月光目睹了你們豪氣干雲的故事。」

段無涯葉舉起酒杯，喝了一杯，繼續說他的故事。

那一夜，他們大戰各宗門大乘境高手，越戰越勇。而各宗門的高手，其實都有自己的小心思，都希望別人先衝上去，自己後面撿便宜。反而被兩人佔了上風，眼看就要被擊潰，李秋水出來了。

她一把劍橫在呂蒼蒼的脖子上，大喊一聲：「師兄，你們不住手，我就殺了她。」

段無涯大驚，他停手，看向李秋水，一笑：「師妹，放了她，你從小最聽我話了，放了她。」

「師兄，你還是用這種語氣對我。你明明知道我的心意，而你卻利用我的心意，讓我什麼都聽你的。」李秋水冷笑，「你還以為自己能讓我聽你的嗎？我已經是落雲穀穀主了。」

說完，李秋水一劍捅進了呂蒼蒼的肚子。她朝眾人大喊：「各位前輩，今天聯合起來，若都讓他們跑了，那就是修真界的奇恥大辱。」

說完，她又朝呂蒼蒼捅了一劍，呂蒼蒼滿眼淚水，渾身是血。

兩人要衝過去，但是被那幫開始不顧一切發揮真正實力的大乘境們擋住了。李秋水說的沒錯，謝飛和段無涯跑了，那是他們抹不掉的恥辱。

段無涯心慌意亂，謝飛也受到了干擾。而李秋水冷笑著看著他們，一劍又一劍捅向呂蒼蒼。

「好狠的女人。」蘇恨歌感慨，「你們落雲谷的女人都這麼狠嗎？」

「自她做谷主之後，落雲谷便不再有男弟子了。」段無涯一飲而盡，「那一晚，我眼睜睜看到蒼蒼死在我眼前。」

「那你們是怎麼逃出來的？」蘇恨歌問。

「逃？呵呵……呵呵……呵呵……」段無涯連續笑了三聲，說，「是他謝飛逃了，我沒有逃出去。我們合力出了一招，逼退那些人，原本要一起再出一招，哪知道，他突然撤招了，只有我自己沖了上去，而他已經消失在夜色中。儘管那夜月色如今天這般明亮，但都照不到他的身影。」

蘇恨歌沒想到會是這樣，有些尷尬的舉著酒杯。

「再敬月光。」段無涯向他的杯子碰了一下，洒脫一笑。

段無涯一個人被打成重傷，李秋水更是一劍貫穿了他的胸膛。她對那些高手說：「段無涯交給我，謝飛逃了，你們就回去等著他的復仇吧。」

眾人也沒在意段無涯，都以為他落在這個狠心的女人手裡，一定死的難看。

那些各宗門的高手都迅速離開了落雲谷，他們要回去傳一個消息，謝飛還沒死。

李秋水並沒有立刻殺了段無涯，而是封了他的修為，把他扔進了養蜂夾道。

那段日子，她幾乎每隔幾天就會來罵段無涯，有時候激動了，還會刺他幾劍，所以那段時間，他總是滿身傷口。

直到有一天，他爬到這養蜂夾道的盡頭，看到李秋水走過來的時候，他縱身一躍，跳了下來。

「我沒有摔死，就一直到現在。」段無涯說。

「故事結束了？」蘇恨歌喝了杯酒，「很平淡啊，相比較而言，我更想知道，你在這個鬼地方，是怎麼活下來的。」

蘇恨歌搖了搖頭，說：「不對，你的修為肯定恢復了，我更好奇的是，你怎麼不出去？這個地方困不住你吧？」

蘇恨歌再搖了搖頭，說：「也不對，你肯定出去了，不然哪來的酒和菜。你說說，你葫蘆里到底賣的什麼酒？」

「你都快是個死人了，問題還這麼多？」段無涯拍拍手起身。